赤紅之界有一點人人都知曉。

    大祭司乃是王位之下最高位，有著率領軍團之權，至於這位置也是世代相傳。

    所以說，會投胎也是種本事。

    隻是，有則秘密卡西法沒有向任何人說明，包括魔神阿斯莫德也不知。

    大祭司家族世代共存先輩記憶，從出生那刻就已決定好未來之路該如何走下去。

    他自然也知曉，魔神又是怎樣殘忍地將祖先殺害。

    所以自願請纓去邊陲之地看守，如若不知眼看預言之日將至，可疑人物出現又怎會回到王城。

    誰想，一來便逮個正著。

    酒樓頂層那位正是將預言閥門拉開之人。

    哪怕這些預言常人並不知情，但恐懼早已爬上眾人心底生根發芽。

    ……

    火之大殿。

    無盡黑暗中銅鈴大的眼漸漸浮出水麵，柔軟的觸手向阿斯莫德襲去。

    兩道身影在黑暗中打得不分上下，隨著時間推移讓何羅魚漸漸占據上風。

    楚淵本人也沒有閑著，時刻盯著火道本源，準備在虛弱的瞬間將其掙脫。

    很快，時機便來了，隨著戰鬥愈發激烈，阿斯莫德早已無力再操控著火蓮對楚淵的禁錮。

    無奈之下隻好放手奮力一搏。

    至於結局。

    熾熱之光傾斜而出，血紅的羽翼化作利劍般絞向何羅魚。

    同時，觸手也已伸到魔神脊背之上。

    “哢嚓……”

    羽翼被折斷半截，何羅魚觸手被砍下半隻，黑霧褪去，世間重現光明。

    大殿之外歡呼聲響徹天地。

    殊不知他們尊貴的魔神大人正被楚淵掐著脖頸，隨時可能一命嗚呼。

    “你不會殺我的……”阿斯莫德眯眼笑著。

    特麽的，聽到這句話楚淵抽著木劍就往眼前這顆腦袋砸去。

    給臉不要臉了是吧？

    不會殺是不會殺，但卡西法要的是個活人，那受點小傷又有什麽問題。

    哪怕是木劍砸下，阿斯莫德依舊有些懵，這人怎麽不按預言來。

    不過疑惑歸疑惑，學會閉嘴了是真。

    想到之後結局，阿斯莫德苦笑道：“帶我去見見他，正好看看昔日魔王死後又是何模樣。”

    說完，魔神便閉上了眼。

    “好，我帶你去見他。”送你最後一程。

    麵對這樣的要求，楚淵自己都想不到拒絕的理由，早這麽識趣何必挨敲。

    轉眼。

    衣擺隨風飄動，火之大殿中兩抹身影不見。

    唯獨火蓮開得正盛，絲毫不像枯竭之狀，隻因地上那些不見血肉的屍骸引來王血也算因禍得福。

    就是阿斯莫德此刻看見也得說不虧，傀儡換道本源生生不息，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

    圍繞在大殿之外將離去通道堵得水泄不通的魔族大軍卻渾然不知。

    還處在黑暗消散的喜悅的當中。

    連混在人群當中大祭司消失也渾然不覺。

    ……

    邊陲之地。

    兩人從虛空中踏出，楚淵抓著麵劍畫出扇門說道：“他就在裏邊，等了你許久。”

    魔神聞言，毫不猶豫地邁進去，根本不懷疑前方是刀山火海在等待自己。

    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他自己卻十分明白，尤其是嗅到空氣中那股熟悉氣息之後。

    好像在預示著懸掛在頭頂萬年刺刀即將落下。

    邁進那扇門反倒是一種解脫。

    日日擔心的預言終於迎來印證那日，不像想象中那麽可怕，反而十分坦然。

    萬載歲月，腦海中早已排練過無數次今日局麵是如何上映。

    當穿過暗色空間，洞府映入眼簾，看上去樸素得與尋常山洞無疑。

    但阿斯莫德知道，楚淵沒有騙他，這裏就是卡西法居住之地或者說葬身之所。

    穿過無數條由火晶構造的隧道，感受那抹氣息愈發濃烈，臉上神情也已變換莫測。

    憋在心中許久的話，終於找到發泄口，想要全部說出。

    隻是冰棺出現在眼前那刻，萬千情緒頓時化作虛無。

    “果然……你還是如預言般死去……”

    有些事情終其一生都在對抗，最後卻發現渾然無力，最終隻能看著自己被往前推，無能為力。

    隻是想著想著人就瘋了。

    肩膀被搖晃得生疼，楚淵沒好氣地將麵前狀若癲狂者推開。

    “出來，你再不出來他又要發瘋了……”

    先前在火之大殿那幕得虧隻有他一人見著，不然非得驚掉魔族雙眼不可。

    烈火中嘶吼聲伴隨著麵皮剝裂，堪比地獄中爬出的九幽惡鬼。

    話音落下，熟悉的聲音傳出：“阿斯莫德，許久不見還是那麽愛甩鍋。”

    “明明是你用審判之劍捅向我，何必裝成無辜者裝成假惺惺的麵孔。”

    聽到這聲，楚淵知道他自己的任務已經來到尾聲，隻差臨門一腳就能立即離開此方界域。

    然而眼前爭執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哪怕站得很遠，依舊能聽到似有若無的癲狂聲。

    冰棺中央。

    阿斯莫德笑得都直不起腰，雙手死死地掐著那不帶生命體征的軀體。

    “你又是哪來的臉指點我，是不是忘了當年自己做過什麽事？”

    “沒關係……我都記得清清楚楚，現在也是時候該好好清算。”

    “我的母親是怎麽死的，我又是怎麽被驅逐出王室，結果現在又想要我的命來轉生。”

    “您真不要臉。”

    不過卡西法顯然不準備糾纏下去，連帶著聲音也不願響起，空氣中隻有火蓮不斷掀起。

    火蓮種子出現的刹那間直穿阿斯莫德心髒，人當即栽倒在地。

    “愣著幹什麽，你小子還不快點把我們運到火之大殿去。”

    啊？楚淵有些懵但還是照做了。

    轉生奪舍從來就不是件簡單的事，甚至是相當複雜且繁瑣。

    所耗費的時間通常都在三日到十日不等，根據

    靈魂情況不同，所需時間也不同。

    至於眼前這兩位。

    再轉頭看看剩下十二日的光景，是萬萬拖不得了。

    麵劍劃出小門，楚淵將魔神扔入冰棺中將兩人一同往門內空間推去。

    待到眼前重現天光，他便看到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麵龐。

    店小廝埃爾正站在大殿中央朝他招手道：“多日不見，異域來客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