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體麵人，有些話彼此心裏明白就好。

    時間化為沙漏懸掛九州之上。

    此等異象自是引來無數注目，百姓們紛紛抬起頭看著天穹異象。

    “天上怎會出現這等異象，難不成上蒼顯靈看我九州生靈太苦想要出手援助？”

    “保佑天下平安，沒有異族也沒有敵國入侵。”

    “希望大秦風調雨順。”

    “等等……今年滿月怎這般大！”驚呼聲打斷周邊百姓祈禱。

    大家齊齊往虛空望去。

    今日是八月十五，家人團聚之時，每年今日皎月都如白玉盤般。

    當此幕落入荀子眼中，脊背瞬間僵滯連忙往地宮深處跑去。

    誰料剛抵達地宮，正想同埃爾商議就見那扇橫貫牆岩的鏡像顯現的正是蒼穹之景。

    天際竟容不下整顆月亮，本事泛著微光的邊際在鏡中隱隱浮現赤色光亮。

    大事不妙！

    荀子眼皮狂跳想找埃爾要個解釋，話尚未說出就被異響打斷。

    九州在震動……地宮燭火在這一刻全部熄滅。

    唯獨那雙赤色眼珠亮得異常。

    哀嚎聲先是在稷下學宮周邊響起，然後是齊國最後是整個九州。

    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怎麽回事，異族入侵了嗎？楚淵人呢？”荀子神情惶恐接連發問。

    可埃爾非但沒有回答，還推開鏡像走入背後的寢殿，站在卡西法身旁靜靜凝視。

    在鏡像小門關上的最後一刻，荀子成功閃身擠入，聲音隨之響起，“你問我又有何用？大廈將傾我這動嘴皮子功夫的人能幫上什麽忙。”

    聽到此話，荀子無疑是震驚的，“怎麽就是大廈將傾呢……不是……”

    這時，無需埃爾解釋，他也明白為何意。

    九州憑什麽到現在安然無恙，因為有人撐著天不讓它塌下。

    現在，那位撐天之人不見，楚淵不知所蹤。

    意識到真實情況。

    荀子麵上神情連最基本的冷靜都維持不了，急忙上前抓住埃爾，“你知道他如今身在何處嗎……”

    “你不是會預知未來，快點算啊！”

    “沒有楚淵九州要完蛋的！”

    “他先前不是還在地下宮殿待著，怎麽人就不知去向……你快點算！”

    眼前荀子哪還有儒道先師聖人模樣，分明是狀似瘋魔，狀若癲狂。

    “恬噪！”

    埃爾吐出口魔氣，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荀子瞬間倒地不起。

    可能是在九州待了太久又不願與人交流，造成好欺負的誤會。

    如果荀子能夠記起埃爾初來稷下學宮時，便會發現對方從來就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八品強者在九州足以橫著走，哪怕平日裏尚未舞刀弄槍也與超凡人族有著本質區別。

    魔族，生來就是力量與貪欲的代名詞，身為大祭司的埃爾更甚。

    他此刻沒有多看倒地身影，隻是背起卡西法往台階走去。

    現在九州頂梁柱不在，擔子便落下他們兩人身上。

    卡西法何時醒來無人知曉，但睜眼那刻，周邊必然是戰場。

    至於荀子還是好好躺在地宮等楚淵回來，現在瘋魔的樣子可利於眼前局勢。

    隻是想起那些威逼利誘之言，愈發覺得可笑至極，誰不想預言，可楚淵哪是能衍算之人。

    幾日前在地宮中感受生命迅速流逝，這段已成為夢魘。

    他為九州做的已經夠多，不離開已是最大仁慈何至於搭上性命。

    埃爾走在台階上頗感無力，異域入侵來臨對敵之人卻是不見。

    ……

    九州之外。

    鬼王周身冥火正盛，散作點點星光。

    界域屏障已是瘡痍滿目，隱隱可見裂痕，上方是異光大作森冷之氣不斷。

    此時，天邊皎月已被赤色籠罩。

    “滿月降至！”

    “進攻！”

    號令一出無數身影如潮水般湧向蔚藍星球。

    萬扇大門至虛空打開。

    七座界域大軍手執暗劍出現在虛空之上，大家放下往日恩怨，齊心進攻九州大地。

    不過前方攻擊也沒有停下。

    在滿月呈完全形態的同時，七位域主不再藏拙身後萬道光柱直插蒼穹。

    空間開始破碎，登仙氣息全麵爆發，異寶紛紛砸向岌岌可危的虛空屏障。

    海妖之聲響徹天地，萬古蠻荒之族手持大錘砸向屏障。

    哢嚓一聲！

    守護著九州大地的屏障轟然倒塌。

    歡呼聲四起，不同種族的士兵抱在一起慶祝眼前盛況。

    有人歡喜有人悲，歡呼注定是要建立在九州百姓的痛苦上。

    ……

    秦王宮，正殿。

    文武百官齊聚一堂卻無人敢出聲。

    就連秦王嬴政也被天邊異象驚得頭皮發麻，隻見無數奇異種族站立在虛空。

    那目光中貪婪之意已不加以掩飾，甚至能聽到口水吞咽聲響起。

    妖族，以吃人為樂。

    淒慘叫聲自各地響起，王宮周圍也不能幸免。

    贏政望著齊國的方向在想，“楚淵呢？怎麽不見身影？”

    這則想法不僅僅是他，天下皆是如此。

    可九州大地才被踏足瞬息，有著百年曆史的王朝便在異族攻陷下宣布投降。

    無人能救九州。

    已經有百姓正在投靠天之城，因為他們不以人族為食也不飲人血。

    是七座界域中看去最為可靠之地。

    王朝淪陷消息、死亡人數、城池被圍剿，這些消息一刻不停歇至四麵八方而來。

    聽得嬴政早已麻木，好像昔日楚淵向他描繪統一六國隻是自己做的春秋大夢。

    ……

    稷下學宮。

    儒生屍骨遍地，妖獸正在大口吞咽，鮮血沒過宮殿也滲入地下宮殿中。

    滴答滴答……

    荀子摸著臉上的血撐地坐起，看著眼前景象久久回不過神。

    這是地獄還是人間？

    身子被血河淹沒，血腥氣濃鬱得令人作嘔。

    轉頭看向熟悉鏡麵那刻，荀子才確定這就是稷下學宮地底，異族已經入侵了。

    卡西法和埃爾身跡早已不見，魔族果然如傳言般靠不住。

    思緒冷靜下，荀子連忙用玉佩發出消息。

    【荀子：你在哪】

    【荀子：異族入侵速速回來】

    【荀子：埃爾帶著卡西法逃跑，我等已無戰力可言】

    【荀子：稷下學宮到處都是血】

    【荀子：楚淵，你不會拋棄九州的，我也會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