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光亮自密葉間漏下，灑在歐陽若愚略顯蒼白的臉。小說

    歐陽若愚動了動身子，隻覺得渾身酸痛，在地掙紮了好半天都沒能爬起來，於是皺著眉道：淩驍兄弟，發生了什麽

    淩驍還未搭話，歐陽若愚又道：我們被妖怪偷襲了嗎

    淩驍氣結，翻了個白眼語氣頹然地告訴他：歐陽若愚，我勸你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再說話吧

    歐陽若愚更加無辜：淩驍兄弟，你今日為何這樣粗魯

    這樣粗魯淩驍自認為他已經將所有的涵養獻給了歐陽若愚，否則此刻的歐陽若愚早已被他打成一團肉泥了

    淩驍臉色鐵青，剛要開口說話，歐陽若愚又警惕地注視著淩驍略顯淩亂的衣衫：你的外衫呢你

    你想什麽呢歐陽若愚，你知不知道自己一大早喝了酒之後吐得我渾身都是是我把你背到這裏來的

    淩驍大袖一甩，抄著手怒氣衝天地靠在樹。

    反正已經渾身狼藉，淩驍自暴自棄到都懶得看一看靠的地方到底幹不幹淨，緊接著還索性盤腿坐在了地。

    歐陽若愚顯然難以置信，斂眸想了半天才長舒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從地爬起來的他再次張開雙手倒在了地，睜開眼睛，茂密的枝葉便映入眼簾，這是江左界難得生機勃勃的地方。

    可是歐陽若愚卻在千絲萬縷的微光之，在嫩綠如玉的枝芽之間，望見了自己絕望的愛情，望見了唐楚妍傷心欲絕的臉。

    他長歎了一口氣，問淩驍：淩驍兄弟，我是不是真的一無是處

    淩驍怒氣未消，仍然凶神惡煞地看著他，隻是從他語氣之聽出滿滿當當的絕望後，淩驍也不忍心對他興師問罪。

    於是鄭重其事地問他：你當真喜歡楚妍

    歐陽若愚自嘲地大笑三聲：喜歡又如何如今喜歡這二字還能有什麽用終究是我錯過了她

    淩驍白了歐陽若愚一眼：說真的，魏欽和你起來是沒你帥，不過人家對楚妍溫柔體貼百依百順，女人最無法拒絕的是這個

    聞言，歐陽若愚眼角靜靜劃過一道淚痕，他眼裏的綠漸次模糊，那雙桃花一樣的眼睛暗淡了顏彩。

    淩驍看他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不由訝然：你從前對楚妍不是一向不冷不熱嗎如今她嫁人了，你怎麽又要死要活的

    書呆子，聽我一句勸，是你的終究是你的

    歐陽若愚眼忽然蕩出一抹溫柔的神色，他柔聲開口：從前我的確被困在與闌珊的舊情之，但是後來與楚妍朝夕相處，我漸漸幡然醒悟，闌珊不是我的玉兒，是我自欺欺人而已。

    其實從離開謝國皇宮那一刻開始，我便下定決心要與楚妍重新開始，我曾告訴過她，待江左界一切安定下來，我會娶她為妻。

    起初她也欣然答應，可是後來我繼位之時突生變故，一切都不一樣了。我也曾懷疑過楚妍是否有什麽難言之隱，我也曾告訴過她我是真心想要對她負責，娶她為妻。

    可是我根本阻止不了她嫁給魏欽，我與她最後一次單獨相見是在兩年前，那時我決意帶她遠走高飛，她卻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我。

    再後來，她有了魏欽的孩子，我和她終於再也不可能了。

    淩驍兄弟，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同樣的話，淩驍也想問歐陽若愚，那你知道背著死豬一樣臭哄哄的你駕雲幾百裏，我的心有多痛嗎

    隻可惜眼下歐陽若愚情場失意，若是淩驍不加以勸導還盡說風涼話的話，說起來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淩驍本想拍拍歐陽若愚的肩膀，寬慰他不要如此沮喪。然而看見歐陽若愚仍然頹然躺在地，便忍不住過去踢了踢他的靴子。

    書呆子，有什麽話起來再說，你可是個男人淩驍說。

    彼時，枝葉之間透出幾絲耀眼的日光，歐陽若愚抬起手掌遮擋雙眼，他的語氣如蕭瑟的秋風：淩驍兄弟，你不會明白的。

    聞言，淩驍在歐陽若愚身邊緩緩坐下，對他說：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一定知道當年你離開謝國之後，我和阿晚之間發生了什麽。

    歐陽若愚淡淡道：你和珺綰姑娘分分合合，經曆過重重難關，可是到最後你們都攜手並進，從未放棄過彼此。

    想起那段時間，珺綰聽信了肖喻川和闌珊的挑撥，誤解了淩驍，淩驍的心至今還隱隱作痛。

    他歎息著告訴歐陽若愚：其實阿晚到魔界找我的時候，我並非完全出自於不想連累她，才不肯與她相認的。

    你也曾發自內心地埋怨過珺綰歐陽若愚詫異道。

    我非聖賢，被冤枉成那樣還能不恨嗎我也曾經怪過珺綰，怪她不肯相信我，所以才讓肖喻川和闌珊有機可乘，我才會不得不開啟化孽圖，去收拾魔族的爛攤子。

    說到這裏，淩驍勾起唇角，狹長的眼睛裏洋溢著春水般的溫暖：但是當我重新看見她的那一刻，所有的恨和怨都消失不見了。

    你和珺綰姑娘真心相愛，所以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你們深愛彼此的事實。歐陽若愚坐了起來，幽幽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和楚妍不是真心相愛嗎淩驍問。

    歐陽若愚不置可否，淩驍又說：你未曾尋找到真正的答案，怎麽能肯定楚妍真的放棄了你或許她結婚生子隻是表象呢

    即便所有事實都擺在眼前，淩驍始終堅信唐楚妍不會是真的移情別戀了。以淩驍與唐楚妍近二十年的交情，淩驍知道唐楚妍從來不喜歡什麽謙謙君子，從前的展瀘是最好的例子。

    歐陽若愚卻不以為然，在他心目，唐楚妍嫁給魏欽還生了孩子，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即便另有隱情，也終究是覆水難收。

    然而淩驍來不及與歐陽若愚多加辯解，身後便突然響起了音如興高采烈的聲音，她對著淩驍叫道：淩驍大哥，我找到吃的了。

    一聽這話，淩驍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懷疑，偌大的江左界都災荒了，這片樹林綠樹叢生已經值得懷疑，怎麽可能還有吃的

    心下想時，音如站在不遠處對淩驍招手，說得繪聲繪色：淩驍大哥，快來啊這裏有好多蘑菇呢

    淩驍蹙著眉頭，歐陽若愚則又一次唉聲歎氣地倒在地。

    為了躲開歐陽若愚，淩驍便隨著音如步入林子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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