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怎麽當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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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萬固打開剛剛買回來的一方“甘”字牌水煙,在當地這可是水煙中的極品。平日他隻買旱煙或“肅”字牌的,便宜多了。近來他咳嗽越發嚴重,濃痰中還帶有血絲。便買了一方好煙,聽人說吸了後沒有痰,咳嗽也少。

    他捧起銅製的水煙壺,那磨得鋥光瓦亮的表麵熠熠生輝。壺底是一個扁圓形的底座,用於安裝水壺和煙絲筒。水壺上麵連著兩根銅管,短而粗的是煙鍋,長而細且頂端彎曲的是煙嘴管。吸煙時,煙霧從水中過濾通過時,會發出有節奏的吧嗒吧嗒的聲音。

    他從煙絲塊上掰了一隻角放入煙絲筒,再把煙絲塊包好藏於糧食裏,以防受潮。他用右手拇指和食指從煙絲筒中取出一些煙絲,然後把它撚成黃豆大小的煙粒,慢條斯理地將其裝入煙鍋。

    接著,他劃了一根火柴,點著嵌在左手手指中用草紙卷成的紙媒,並吹熄明火。很顯然,用紙媒是為了節省火柴。他左手托起煙壺,右手將這根燃燒著的火柴靠近煙鍋,嘴唇吮住煙嘴吸了起來。

    挪開水煙壺,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憋了一會兒後,嘴裏噴出氣流一般的青煙。看得出,他在體味著“又得浮生半日閑”的愜意。

    他從煙壺中取出煙鍋,啪的一聲,豆大的煙灰被口吹的氣流送到了遠處的泥地上。

    他又去取煙,裝滿煙鍋。右手從左手接過紙媒,將燃著的一頭送到嘴邊,吹著明火後靠近煙鍋。嘴巴才吸了一下,那咳嗽陣陣襲來,他緊皺著眉頭,麵部漲得通紅,雙眼泛著淚花,那樣子不禁讓人心頭一顫。

    毅虹聞聲前來為父親捶背,說“爹,你不能再吸煙了。”他雖然點點頭但還想吸上一口,嘴巴還沒有吮到煙壺嘴,猛烈的咳嗽襲來,淚水滲出了眼眶,喉嚨裏發出的聲音讓人害怕,他很不情願地放下煙壺,滅掉了紙媒。

    “爹,您咳嗽好長時間了,還有血絲,到鎮上的醫院看看大夫吧。我擔心……”

    “你擔心什麽,癆病?”

    “爹,我是擔心您的身體,您是咱家頂梁柱,如果您倒了,我們姊妹五個還有娘怎麽辦?”

    “老三,你是我們沈家最有出息的,我畢竟老了,你雖然是女孩兒,但將來這個家還得靠你呀。你看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慫得像什麽似的,你就是嫁出去了,可還是要幫襯他們啊。”萬固說著又咳嗽起來。

    父親的一席話,讓毅虹既感到心酸又覺得責任重大,她不知道能不能擔當起這一責任。關鍵在於,腹中的孩子能否順利出生,出生後會發生什麽,她沒法預料。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隻要父親站在她一邊,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因此,她必須讓父親好好看病,養好身體,撐起這個家,也能為她未出生的孩子做主。她撒嬌地說“爹,女兒就是您的小棉襖,隻要您聽話乖乖地看病,我都聽您的還不行嗎?”

    “吆嗬,丫頭片子還和爹講條件?”

    萬固開心地笑了,他覺得老三說得在理,但到鎮上醫院瞧病花錢多,有些舍不得。他知道鄰鄉的那個色郎中有點名氣,讓他瞅瞅,抓副中藥也許能見效。於是他向隊長請了下午的假,去了色郎中家。

    色郎中一邊診脈一邊與萬固聊開了。

    “你是哪裏人?”

    “十裏坊的。”

    “那是個知名的地方,我還經常去那裏的關帝廟燒香呢,可靈驗了。”

    此時,色郎中想起了前不久打他一記耳光的懷孕女子,既然萬固和她是一個大隊的人,就把她懷孕的事告訴他,出出那個小娘兒們的醜,也好出那口惡氣。

    “你們十裏坊有個十歲的女伢兒,肚子搞大了,你知道嗎?”

    “您不要和我說這些,別人的事我從來不問。”

    “不要這樣啊,一個大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萬一人家有個什麽難處也可以幫襯一把。”

    “那倒也是,她長什麽樣子?”

    “長相很好看,是個勾人的狐狸精。個子高高的,蠻勻稱的。眼睛大大的,水靈靈的。鼻梁蠻挺的,下巴有點尖,臉像白果兒。皮膚也蠻白的。反正人見人愛,你看了也會喜歡的。”

    萬固的心咯噔一下,聽色郎中的描述太像自家老三了。他不放心地問“有沒有其他什麽特別的地方?”

    “有啊,紮兩個小把兒辮子,跟著走路的節奏一跳一跳的;兩條長腿動起來,那翹翹的屁股一扭一扭的;胸部挺挺的高高的。真的太動人了,真想啃她一口。還有啊,那眼睛朝你一瞟,男人的魂就被勾住了。”色郎中說著,口水都流出來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我不想聽。”

    “你這人真沒有情趣。那個我號脈時,發現她右手脈管內側有個小痣,綠豆那麽大吧。”

    聽到這裏,萬固控製不住而咳嗽了起來,他的心猶如刀割火燎,“喀”的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是急火攻心還是肺結核咯血他分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隻想馬上回家找毅虹問個明白。

    色郎中給他開了方子,他根本無心去鎮上抓藥,一路小跑趕路。

    剛到家門口,他老婆拉他到屋後僻靜的地方說話。

    “什麽事這樣神神秘秘的,有屁快放。”

    “他爹,毅虹的身子已經兩個多月沒有來了。當初,我估摸著該來了,就偷偷地到竹園裏看,晾的月經帶中沒有她的。我又悄悄地翻了她的床鋪,兩根帶子一根也不曾動。我以為記錯了,也就沒有往心上去。”

    “你……你……”萬固急得鼻翼翕動。

    “第二個月還沒有動靜,月經帶原封不動地壓在棉絮底下。我急了,就等你回來商量。”

    “你怎麽當娘的,出了這麽大的事。”萬固氣呼呼地說著,就重重地抽了老婆一記耳光。

    “你做爹的就沒有責任?好意思推得幹幹淨淨的,還動手打人。”毅虹娘打了個趔趄,很不服氣地哭著說。

    “打你怎麽了?反了,反了,你!女人的事我哪裏懂?”萬固耍著大男人的派頭說。

    “你不懂,誰翻在我身子上折騰的?快活的時候你忘記了?五個伢兒是不是你弄出來的?”

    “不要說了,太過分了!”萬固吼著就衝到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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