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忘沒搭理，揚聲讓侍衛去找丟紙團的人，閉上了眼。
    渾渾噩噩躺了片刻，蕭忘起來，侍衛才和他稟告，丟紙團的人找到了。
    是白馬寺好心收留的一個苦主，一位中年女。
    蕭忘去見了那女子一麵，想知道為什麽要在姨娘牌位上做手腳。
    一問，那四十餘歲瘦骨伶仃的女子很爽快地承認了。
    “是我，因為我認識念回，所以才在牌位上做了標記。”
    “有這個標記，她才能魂歸故土。”
    蕭忘聽得皺眉：“什麽標記？你是什麽人？”
    “你是念回的兒子？蕭忘蕭君嗎？”那瘦女子先反問，眼睛亮得嚇人。
    蕭忘揉了揉太陽穴：“你不是都知道，還問什麽，我沒那麽大的耐心，直接說事。”
    “你讓其他人退下，我要說的事關重大，不宜外人聽到，不然對你沒有好處。”
    蕭忘不耐煩，隻有一句話：“愛說不說。”
    “好好查查她是什麽人...”
    “我說。”那女子急了：“你的母親念回是齊人，當年我是和她一起從齊國來的。”
    蕭忘皺眉，這都什麽？
    那女子看出他不信咬牙低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當初是被送到大楚做探子的，因為我們好想回故土，所以取名念回，念歸，她是念回，我是念歸。”
    蕭忘聽得越發不像話了，忽然說他姨娘是齊國探子，這是想試探什麽，或者做什麽？
    齊國早已不存在個，根本翻不起浪花。
    “把她帶下去。”
    念歸急了：“我說真的，她手肘那是不是有三顆痣，她是不是不能吃蜂蜜，一吃就會全身起紅疙瘩，還會呼吸困難？”
    蕭忘頓了一下，這確實是他姨娘的特點症狀。
    知道的人也不多，畢竟姨娘生活在後宅，後來腦子不清醒後，也隻有親近的人知道。
    “我說真的，和我談談吧。”
    蕭忘看著念歸的眼神，最終點頭：“說吧。”
    姨娘可能是被汙蔑的，但這女子可能真是齊國以前安插的探子。
    多聽一些消息，總沒錯處。
    那女子看到蕭忘願意聽，眼睛一亮。
    “我們都是齊國派出來做探子的，幾歲便到了大楚，但後來就分開了。”
    念歸入了青樓，成了青樓裏打探消息的，而念回，陰差陽錯進了蕭府。
    那時候蕭尚書還不是尚書，但也看得出前途無量。
    可誰能想到，念回最後會被蕭夫人折磨得，燒壞了腦袋。
    人都糊塗了，更別說什麽傳遞消息做探子了。
    念歸念回徹底失去聯係。
    念歸是在青樓接客多了，後來不幸染病被趕出來，本來想輾轉回去齊國，可沒想到齊國被滅了。
    誰能想到呢，齊國竟然被滅了！
    她無家可歸，走投無路，最後被好心的白馬寺收留，苟延殘喘。
    本來都失去希望了，卻奇跡般再次看到了念回的牌位，也才知道念回死了。
    蕭忘找亂畫牌位的人，她才冒險前來相認。
    “蕭君，你是念回的兒子，你也是齊人，是齊國埋在大楚的種子，我們要一起複仇複國。”
    蕭忘：“......”
    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吐槽，還複仇複國，做的哪門子美夢。
    念歸說了半天，蕭忘都沒反應，也看出他不信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以為你母親為何那般美貌，那是因為她齊人，你也同樣如此。”
    蕭忘聽著這句話，倒是忽然想起他曾經去齊地，大家好像都默認他是齊人。
    當時他沒覺得異常，可他的樣貌好像確實有點齊人那邊的模樣。
    但就算他是齊人，又怎樣呢？
    反正現在都是大楚人了，就算他姨娘真是探子，人不清醒也沒傳遞什麽消息，如今更是身死，也沒什麽可說的。
    他無所謂，但念歸看著他眼睛卻亮得驚人。
    她一定要說服蕭忘，讓蕭忘為齊國所用，當年埋下的棋子竟然生下了這樣好的後代，又是蕭君，又是這麽被重用的，隻要他願意幫他們，他們就如虎添翼。
    “蕭君，你拒絕也沒用的，到最後也逃不掉的，如今不是我一個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我來找你之前，已經傳消息出去，你逃不掉的。”
    蕭忘好笑：“就你們這樣的處境，還想脅迫我？”
    “我們不是脅迫你，而是你骨子裏流的就是齊人的血脈，你就該幫齊人。”
    “齊國家破人亡，我們必須複仇複國，重建家園。”
    “你也不想做亡國奴吧？”
    蕭忘按了按太陽穴：“你看我像亡國奴嗎？”
    念歸僵住了，蕭忘如今身份地位，哪裏像亡國奴。
    “你不能貪戀權貴，就不管齊國死活，你是齊人呀，要是大楚人知道，他們也不會放過你。”
    蕭忘真的沒心情了：“不會威脅人就別威脅了，你當睜眼瞎，我可沒瞎。”
    “我沒有瞎，你也別小看我們，我們就像蒲公英一樣，看著不起眼，但風一吹，我們就會在生根發芽。”
    “你也逃不掉，因為你身上已經有我們的烙印。”
    蕭忘起身，已經不想多說，念歸急了。
    “真的，你自己可以去看，你耳後頭發頭皮裏肯定有蒲公英印記，和我的一模一樣。”
    “我們早就約好，將自己身上的印記傳播到後代身上，讓他們繼續做我們該做的事。”
    念歸將耳後的頭發扒開：“你看，這就是我們的標記，你母親身上也有，隻是你之前可能沒注意。”
    蕭忘看了一眼，眸光微微一沉。
    他其實注意到了。
    小時候姨娘會溫柔給他束發，後來姨娘病重，為了讓她舒服一點，他也給姨娘通過頭發。
    當時他看到姨娘頭皮上的標記，還以為是胎記，沒想到竟然不是。
    他沒注意過他頭發後麵有沒有，但這女子和他姨娘可能確實有關係。
    “你說還會有人知道我，白馬寺還有你們的人嗎？”
    沒想到念歸卻緊閉嘴巴了：“我知道你想殺了我們以絕後患，但我不會出賣他們。”
    “我這命也走到盡頭，我也不怕你威脅我，而你也別想逃掉屬於你的責任！”
    蕭忘眼底一冷：“將她拖下去，好好審問。”
    比起吳人總喜歡用蠱，齊人確實喜歡派探子。
    之前也沒少抓到齊人的探子，隻是沒想到還和姨娘扯上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