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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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微與金吒在內城三清寶殿見著薑子牙時,他正在調息吐納,閉目聽座前十幾個修士匯報內城之外的戰況。他將金鞭橫放膝頭,麵上瞧不出慌亂之色,好似內城之外什麽都沒發生。待聽著身邊修士通傳,才將雙眼睜開,向李少微笑了笑:“你們剛離開這裏,鬼族就大舉進攻而來,看來他們是故意放你們出去的,是我棋差一著……仙友,玉鼎真人那處洞府可有找到?”
旁邊的修士遞來補氣的丹藥,李少微含了一顆在口中:“找到了,我們還找到了玉鼎真人,但是,他的身體被鬼族神荼所操控,洞府也為他所占。”
薑子牙點點頭:“情勢不妙。你所說的那神荼始終未露麵,我懷疑他就混在城內,不然外城至於一夜間失守。我因此才將城中修士聚集起來退守內城,隻為不叫他有機可趁。但如今,我們卻難以支撐了。”
“薑兄作何打算?”
“我會與玉虛城眾修士共戰到底。”薑子牙微微擺手,叫身旁的修士暫且退下,隻留了李少微與金吒,“我之前收著傳訊,有幾族援軍已至。”
李少微聞言鬆了口氣:“太好了。須彌山仙長一到……”
薑子牙搖了搖頭:“倒不是須彌山的援兵。唉,如今隻有鬼族圍城,自在天魔頭卻悄無聲息,他們該是擔憂這是魔道聲東擊西之計,因此才留在須彌山備戰吧。來的,便隻是與你交好的幾族。要形勢還是前些日子那般,援軍在外,我們在內,尚可內外夾擊鬼族。可現在鬼兵已突入外城,要知道自己被困在此處,說不定要來個魚死網破……玉虛城中修士、凡人,能活下來的不會多。我也是因此才將此地守住,要慢慢想個兩全之策。”
李少微想了想:“你是說,得先叫鬼族兵從城內退去、或者寒了他們的膽氣?”
薑子牙低歎一聲:“這並不容易。即便須彌山的楊戩仙長至此……城外鬼族已經營許久,鬼族陣法又變化多端,防不勝防。要入陣去鬥,就不是和一個人、幾個人鬥,而是同整個鬼族軍陣在鬥。你們兩個從外麵回來,該已體過了。”
李少微想了想:“那要是個熟悉鬼族陣法的渡劫呢?”
薑子牙苦笑一下:“渡劫……神荼可能就在城內,我要是出城迎敵,隻怕……”
“薑兄,我說的是我師叔祖,殷無念。”
薑子牙愣了愣,先看看李少微,又看看金吒:“殷無念?你們兩個真元耗竭,我還以為……在師兄那洞府發生了什麽事?他已入渡劫境了!?”
李少微歎了口氣:“薑兄,你之前不問他……當我們是和他鬥起來了麽?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什麽會對他有這麽大的成見。之前出城追魑魅的時候,他先幫我堅定了道心、破除了魔念。在真人洞府中的時候,他又為了能叫我們脫困盡快趕到玉虛城來,不惜以身犯險收了那洞府,卻也因此差點兒身隕道消——如今他就在城外,要一個人破去鬼族軍陣的。”
“他果真收了那鶴府?”
李少微的話聽起來已有些怨氣,薑子牙卻似乎並不在意,而站起了身:“他收了那鶴府之後……並未走火入魔,而是證得了渡劫境?”
“你知道洞府的事!?”
薑子牙沉默片刻,低歎一聲:“慚愧。少微仙友,你說得對,是我此前氣量太狹了。我的確知道洞府之事,但並不清楚詳情。乃是師兄應劫之前曾說,殷無念在鬼族之中,是他的心劫。要有一天離了鬼族,便還要渡個身劫。要渡得過,便可證逍遙大道,要渡不過,就是真成了魔,我卻沒料到這劫是此時來的。”
“這兩個劫數,也是我師兄要渡的劫數,我自是知道有多難。我原想殷無念必然不成,也就處處提防他,唯恐他包藏什麽禍心……又或者魔性未除。”
他又搖了搖頭:“可沒料到殷法王……不,殷道友,唉,果真是人中龍鳳,竟然真有了如此造化!等此戰塵埃落定,我將親自向他賠禮……玉虛城中靈藥寶材極豐,到時任他取用!”
“師叔祖該不在乎這些的。”李少微沉默片刻,擺了擺手,“請薑兄與外圍援軍取得聯係,鬼軍一旦被破,就叫他們抓住機會吧。”
……
冥服翳在魑魅那裏受了氣,憋了一肚子的火領了千餘鬼兵,直往東北方向去。其他的方向,要麽有人修在小股反攻,要麽是魑魅的戰場——戰陣之上最要緊的是什麽?自然是保命。他統禦鬼兵一共才沒多少日子,真到了戰況激烈時候叫人從背後抽冷子來一下才不劃算,趨利避害才是上策。
不過到這時候他倒是有點懷念殷無念做幽冥師的時候了。殷無念哪裏都不好,唯有一點不壞——大軍出動時他的安排都稱得上公道,能叫人人都有便宜可撿,不像那位聖女蠻橫霸道,簡直不給別人留一點快活的餘地。東北方向此時看著爭鬥並不激烈,十有是那裏的人修已被清剿幹淨,他隻消去戰場上搜刮就好了。
但等他愈靠愈近,才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那裏的濃霧之中影影綽綽的還有數百鬼兵,卻既沒像聞著腐肉味兒的豺狼禿鷲一樣在地上翻檢財貨,也沒東奔西跑地追擊殘敵,而老老實實地列成了隊伍,仿佛正在聽什麽人的號令。
他媽的,鬼族之中什麽時候出了這種人才,能將這些混賬蠢材治得服服帖帖?
冥服翳覺得如今自己也算大權在握,該收攏點兒貼心的班底。要真是修為不高的,捉了來煉成鬼將,日後也就有了個得力臂膀。因而遠遠便喝:“什麽人在這兒統兵?幹得不壞——出來叫本尊見見!”
聽了他這話,濃霧之中的鬼兵忽然分向兩邊,在中間讓了一條道。
一個白衣人周身黑氣繚繞,足底不沾一點兒血腥,像踏在半空中一樣走了出來:“黑山老怪,幾天不見,你怎麽成了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