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我們也是好兄弟(一更)

字數:7668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醫妻三嫁 !

    月色清冷。

    寧靖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年錦成。

    年錦成尚未看清寧靖的神色,他已消失在蒼茫夜色中。

    蘇涼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見年錦成穿著寧靖的衣服從房中走出來,便讓他回去,“穆颸的人要來了。等我走後,你把碗洗了,廚房收拾好。”

    年錦成立刻回屋,關上門,避免被發現。

    冷靜下來,才意識到寧靖對他說的“洗碗刷鍋收拾廚房”,是讓他做的事,蘇涼也這麽說。

    難道,平時這就是寧靖的活兒?

    年錦成坐在房中,拿起寧靖的書,看到裏麵夾著一片銀杏葉做成的書簽,很熟悉。

    他也有這樣的書簽,是他唯一的朋友送的。

    隔壁房間有動靜,年錦成合上書,靜靜聽著。

    院中再次安靜下來後,他又等了片刻,才打開門出去。

    石榴樹葉子落光了,蒼虯的枝幹在月光下有一種陰森的美感。

    年錦成進堂屋收拾碗碟,手一滑,摔碎了一個盤子。

    他皺眉,放慢動作,把碗碟拿到廚房去,舀水清洗。

    等他洗完,地上濺了很多水,衣服也濕了一片,且又打碎了一個盤子兩個碗。

    把碎瓷都收拾到一處,清掃了廚房和堂屋後,年錦成歎了一口氣,這下是真的感覺很尷尬。

    如果不是被人盯著不能出去,他一定會想辦法去找同樣的碗碟補上。

    他都能想到,蘇涼回頭跟寧靖吐槽他“洗個碗都不會真是笨死了”的模樣……

    但看著那堆碎瓷,年錦成又莫名覺得心情不錯。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蘇涼對他並不客氣,但他覺得這是沒把他當外人。

    相較之下,穆颸來吃飯,一頓五千兩,而年錦成是被主動請的,且是免費的,優越感一下子就有了。

    寧靖始終淡淡的,兩人根本不像是久別重逢,不需要寒暄,沒有交換彼此近況,什麽都不必解釋,仿佛年錦成隻是出了個門,晚上回到家裏吃飯一般。

    蘇涼的廚藝很好,肉餅十分美味,白天的那塊桂花糕也很香甜。

    年錦成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突然想到要送什麽禮物給蘇涼了,感謝她對寧靖的關照。

    就送一套餐具吧。京城有家高檔瓷器店,可以定製。

    年錦成回到寧靖房中,看到桌上有一支剛雕刻好的木簪子,形狀是一把小木劍,很精致。

    他拿起來,看清楚木劍上的花紋,就愣住了。

    分明跟他的佩劍是一模一樣的!

    不過他的劍這會兒被寧靖拿走了,沒在身上。

    年錦成眸中浮起笑意來,喃喃自語,“原來是送我的。”

    他自己都差點忘了,明日是他二十歲的生辰。

    而他不久之前離開家出遠門,年家沒有一個人記得這件事,包括唯一跟他關係好的四妹年如雪。

    年家每一位公子小姐,每年過生辰,都會有專門的家宴,老太君裘氏會精心準備禮物。

    唯獨年錦成沒有。去年是年如雪陪他過的生辰,送了他一件衣服。那天他收到一份神秘禮物,是一把失傳已久的名劍,他很喜歡。

    今年得了一支小劍木簪,年錦成很意外,越看越想笑,覺得某人變得比以前有趣多了,雖然仍舊是一副多說兩句話能死的樣子……

    ……

    “主子,蘇姑娘走了一個時辰,寧公子沒出門。”長安向穆颸稟報。

    穆颸眸光微閃,“他真不擔心?還是不在意?確定他在家嗎?”

    “沒見出去,應該在吧。”長安說著,倒有點不確定了。

    “繼續盯著。”穆颸說,“順利的話,蘇涼明日就能回來了。”

    ……

    這是北安縣往北十幾裏的一座山。

    秋末冬初,夜深人靜的時分,連蟲鳴鳥叫聲都極少。

    半山處一個隱秘的山洞中,伍贇聽到外麵敲石頭的暗號,睜開了眼睛。

    他被穆颸上過大刑,身體虛弱,已不能動武。

    而本就殘了一條腿的伍槐安,另外“兩條腿”都被穆颸給廢了,靠牆坐著,瘦得皮包骨,眼眸陰鷙滲人。

    兩人身旁各有一個人,閉眼假寐。

    山洞口一邊坐著一個男人,都站起身來,其中一個開口,“伍老,是我們的人。”話落用劍有規律地敲擊石頭做回應。

    而後,挪開了山洞口的大石,兩個人扛著麻袋快速進來。

    伍槐安瞪大眼睛,眸光一下子變得興奮起來,“那個賤人抓到了!哈哈哈哈!”

    伍贇眼眸幽深,“還真被你們抓來了。”

    為首的男人恭聲答,“多虧伍老提醒我們用毒。寧靖今夜不知為何離開家,給我們等到了機會。”

    聽起來,跟當初伍贇擄走蘇涼的經過一模一樣。

    “確定沒抓錯人?”伍贇冷聲問。

    伍槐安咬牙切齒,“快把麻袋打開,讓我看看!”

    山洞口又被堵上了,點起火把,麻袋被放在了伍贇和伍槐安麵前一米處。

    伍家父子死死盯著,麻袋打開後,露出一張巴掌大的白淨小臉,不是蘇涼又是誰?

    一直還算冷靜的伍贇到此刻,眸中也升騰起熊熊怒火!伍槐安更是一臉瘋了的樣子,“賤人!我要讓她不得好死!”

    伍家父子都很清楚,哪怕四皇子穆颸懷疑他們,沒有證據,也不敢對他們如何。而證據,他是絕對找不到的。

    因此,伍家父子哪怕知道穆颸盯著,依舊可以為所欲為,毫不顧忌。

    可萬萬沒想到,已經做過很多次的事,最後卻栽在了一個他們根本沒放在眼中的小村姑手中!

    他們如今的淒慘處境,全都是蘇涼害的!

    伍家父子恨極了蘇涼,堅持要把她抓來,除了要讓這夥“自己人”證明身份和實力外,更是要狠狠報複蘇涼。

    此刻,仇人就在眼前。

    伍槐安瘋狂笑著,麵色扭曲,“把她的衣服扒光!我先玩兒,之後送給你們玩兒!”

    山洞中站著的六個男人聞言麵麵相覷,為首之人神色大喜,“多謝伍公子!”話落便命令另外一個,“還不快把她弄出來,剝了衣服!”

    伍槐安身體前傾,雙目凸出,桀桀冷笑,看著一個男人在不遠處蹲下,去扯麻袋。

    就在麻袋離開蘇涼的腳,她完全暴露在伍家父子麵前的那一刻,猛地睜開眼睛,拔出身旁男人的劍,狠狠刺入了他的胸口!

    鮮血噴濺到了伍贇和伍槐安父子的臉上,他們神色大駭,被兩個人擋在了身後!

    “蠢死了……迷藥怎麽這麽快就沒用了……”伍槐安不複方才的囂張,縮著脖子,一臉驚恐,看著手持長劍站起身衝過來的蘇涼,禁不住渾身發抖,又想起那日他被蘇涼勒住脖子的感覺。

    被蘇涼奪劍刺穿身體的男人已閉著眼睛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死了。

    除了兩個保護伍贇和伍槐安的,還有三個人在圍攻蘇涼。

    山洞中的空間並不大,三個男人都發了狠,可蘇涼更狠。

    鮮血四濺,不多時蘇涼白色的衣服上都被血染透了,看不出她受的傷有多重。

    而她始終沒開口,每次落在伍贇和伍槐安父子身上的眼神,都冰冷至極,讓他們不寒而栗。

    眼見著三對一都沒有勝算,伍贇終於從震驚和恐懼中恢複了些許理智,神色倉皇地說,“走!快走啊!”

    伍槐安死死抓住身旁人的腿,“走!快帶我離開這裏!那個賤人會殺了我的!”

    於是,兩個從一開始到現在都在保護伍贇和伍槐安父子的男人,快速地把他們背了起來,往山洞口衝去。

    而此時,蘇涼又解決掉一個人,突破包圍,追了上來!

    伍槐安回頭就見又一個被蘇涼砍倒在地,而她渾身是血地衝過來,當即嚇了個魂飛魄散,一開口聲音都顫抖著,“快!快走啊!”

    尚未倒下的兩個又截住了蘇涼,但其中一個很快就被蘇涼重傷。

    兩個人背著伍贇和伍槐安父子離開山洞,用盡全力往山下跑,沒多久就聽到後麵傳來蘇涼的聲音,“你們可以分頭走,賭一下我今日讓誰死!”

    十分的囂張冷酷,仿若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一起走!”伍贇當機立斷。

    雖然分頭走蘇涼隻能去追一個,另外一個就安全了,但誰知道蘇涼會追哪個?

    這種恐懼,甚至比蘇涼直接說她要殺哪個更讓人心悸。

    似乎她掌握了生殺大權,誰死誰活,全憑她高興!

    伍槐安瘋狂地喊著快走,背著他的人怒吼了一聲,“伍公子別說話了!她是循聲追過來的!”

    伍槐安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臉色慘白,渾身發抖,口中喃喃道,“她明明是個小村姑……到底哪裏出了錯……她怎麽會這麽厲害……不對……怎麽會這樣……不該是這樣……她真這麽厲害……為何躲在蘇家村……”

    “她受傷了,未必能追上!快!”伍贇開口,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伍槐安,聲音也是抖的。

    山中風聲四起,過了許久,伍槐安再回頭,目之所及終於沒了那個恐怖的身影。

    “她應該追不上了。”背著伍贇的人鬆了一口氣。

    “如今怎麽辦?那個山洞是上頭定的地點,我們隻能等下一步指示。但現在回不去了!”背著伍槐安的人沉聲說。

    伍贇冷聲說,“先離開這裏,出了山,我告訴你們去哪裏。”

    ……

    蘇涼早就放棄去追殺伍贇和伍槐安,折返回山洞救人去了。

    為了讓那對父子相信,蘇涼下了狠手,需得及時療傷,不然人就真沒了。

    她來之前就準備好了要用的東西藏在身上,目前為止,計劃一切順利,達到了預期的結果。

    等蘇涼把幾個重傷的人都處理好,按照約定,吹響穆颸給的一支短笛,叫來善後的人。

    那些人把山洞裏的人都帶走了,問蘇涼是否一起回去。

    穿著年錦成衣服,戴著麵具的男人從山洞外的樹林中走出來,“你們先走,我會護送蘇姑娘回家。”

    那些人便很快走了。

    山洞中滿地滿牆都是血,伍槐安原先坐的地方有一灘水漬,他被蘇涼的凶殘給嚇得失禁了……

    蘇涼收拾好醫藥包走出山洞,深吸一口氣,裏麵的空氣令人作嘔。

    寧靖走過來,目光定在她衣服破了的手臂上,“你受傷了?”

    “一點小傷,止過血了。”蘇涼身上的血大部分都不是她自己的。

    “實戰”比起“排練”,強度弱了些,但她該做的事,不得不做,否則很難讓伍贇真正相信。要把人傷到看起來一定會死但並不會真死的地步並不容易,一個不小心就會失手。

    比起身體,蘇涼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精神才是最疲憊的。

    “回去吧。”蘇涼又舒了一口氣,眸光清亮,帶著輕鬆的笑意,“若是晚了,你那兄弟被穆颸發現在咱們家,除非他說對你一見鍾情,跑去偷穿你的衣服,不然沒法收場。”

    寧靖蹙眉看了蘇涼一眼,走到她身前,“上來。”

    蘇涼愣住,“你,背我?”

    “上來。”寧靖又重複了一遍。

    蘇涼確實很累,還要趕回去,想想便接受了,趴在寧靖背上,輕笑道,“你早說了沒把我當女人,所以,我們也是好兄弟?”

    寧靖點頭,帶著蘇涼快速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