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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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在看過青山先生的報告之後。
    酒德麻衣播放一段視頻。
    不出意外主人公正是青山先生。
    和先前源稚女所見的不同,青山先生換掉病號服,視頻中的他穿著短袖牛仔褲,白色短袖正中是一個飛揚的大寫“z”。
    z?是zro,英雄的意思麽?
    青山先生看起來精神狀態很糟糕,他低垂著頭,眼袋深重,神色憔悴,一雙眼布滿血絲,好似熬了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幾人下意識吃了一驚,這才過去幾個小時,原本那個風度翩翩的資深病友怎麽就成了現在這樣子?
    很快他們也就反應過來。
    “是化妝啊。”
    源稚女說。
    風間琉璃的化妝術出神入化,盡管源稚女的他尚且做不到風間琉璃那種程度,但一些基本的眼力還是在的。
    “這是他的要求。”
    酒德麻衣搖頭,想起當時青山先生跑來說要求最頂級的化妝師配合自己,酒德麻衣差點把這家夥給轟炸出去,還以為是這家夥病又犯了。
    然後總是以睿智眼神示人的青山先生,一改神情,露出沉著自信的模樣。
    “請相信我。”
    他篤定的說。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連酒德麻衣也為這人前後氣質的變化而驚訝。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叫人想起,這位姓青山的醫生,多年前可是享譽全世界,以至於透露出口風,便使得無數企業家爭相上門揮舞著支票,要為青山精神病院的建立盡綿薄之力。
    “您這是?”
    酒德麻衣一邊安排化妝師,一邊好奇的問青山先生。
    “哦,你是說我的課題吧。”
    很奇怪,明明還是那身病號服,但此刻端著咖啡端坐的青山先生,就給人以肅然起敬的感覺。
    他像是一個長者,充滿智慧,你可以跟他說一切煩心事,所有的不開心和苦難都會融化在青山先生湖水般的雙眸。
    這雙眸笑了。
    “很有趣不是麽?”
    青山先生說。
    “換個世界生活,就好像,嗯,穿越一樣。”
    青山先生品著咖啡,微微笑著。
    “人們常說看一場好電影就像是經曆了他人的一生。”
    “我所做的,也是差不多的事。”
    “隻是更沉浸,更投入。”
    “不得不說。”
    “體會精神病人的世界,那感覺……”
    青山先生吟誦。
    “鍋裏煮著電話,玻璃死了,外麵下著貓,狗要殺我,我就先殺了自己,哈哈哈。”
    他問酒德麻衣。
    “能理解這裏麵的邏輯麽?”
    酒德麻衣搖頭。
    “不能理解沒關係。”
    青山先生溫柔的說。
    “來,我講給你聽。”
    酒德麻衣打出一個停的手勢。
    “很抱歉。”
    “但是,我想我需要提醒一下您。”
    酒德麻衣連敬語也用上了。
    “您要的化妝師很快就到了。”
    “我得去接一下。”
    “這樣啊。”
    青山先生放下咖啡。
    “真令人遺憾,隻能下次了。”
    酒德麻衣幹笑,幾乎是落荒而逃。
    當她給路明非幾人講述這段經曆時,源稚女不厚道的噗嗤笑了。
    酒德麻衣還有點心有餘季。
    她給源稚女拋了個白眼。
    “笑什麽笑。”
    “你知道那家夥有多詭異麽。”
    “我覺得這種人當心理醫生真是可惜了。”
    “他如果去傳教,肯定會是一把好手。”
    聞言,源稚女收起笑意,想了想,點頭。
    “還真是。”
    有酒德麻衣的經曆在前,幾人對這位青山先生更好奇了。
    雖然有報告文件,但邏輯性很弱,有些地方他們看的一知半解,好在青山先生料到這種情況,留下視頻,配合報告文件,好讓幾人看得更直觀些。
    視頻中,憔悴的青山先生開口。
    他的聲音一出來,就叫人起雞皮疙瘩。
    沙啞,粗糲,像是嗓子眼裏含了一把玻璃碴子。
    外貌還能靠化妝師幫助,這聲音,隻能說是青山先生的個人天賦了。
    “我……”
    青山先生歎息。
    “是一個失敗的英雄。”
    “我……”
    “不配當正義的夥伴。”
    這兩句話給之後全部的內容定了調子。
    青山先生開始講述。
    從他的學生時代開始。
    當年一腔熱血,少年人眼中的世界很簡單,非黑即白,正義的對麵就是邪惡,絕無兩者之間的地帶存在。
    一個少年人對著山林對著夕陽對著世界喊出誓言。
    “我要做正義的夥伴。”
    青山先生澹澹的說。
    嘴角帶著笑。
    那笑很輕很淺,好像是在笑他自己,又像是在笑這個世界。
    “少年人啊。”
    “他太年輕。”
    “還不知道一個人為了自己的誓言,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說這話時,青山先生閉上雙目。
    源稚女捏住衣角的手骨節發白。
    櫻井小暮輕輕把手覆蓋在源稚女的手上。
    源稚女對她笑。
    “我沒事。”
    源稚女輕輕的說。
    “誓言什麽的,說一說,總是很簡單。”
    青山先生帶著那種自嘲似的笑。
    “但想要將之貫徹下去。”
    “何其之難。”
    “特別是,當誓言和我最為珍視的存在發生衝突。”
    青山先生流露出痛苦的眼神。
    他沉默了很久。
    像是在用漫長時間積攢勇氣。
    他即將說出口的那句話,需要莫大的勇氣。
    青山先生深呼吸。
    連帶著隻是看視頻的源稚女也跟著深呼吸。
    終於,開口。
    “那一年,我失去了他。”
    青山先生平靜的聲音,掩蓋住顫抖。
    源稚女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全身力氣。
    路明非和酒德麻衣都投來關切的目光,他們很清楚,給到專家團的資料都是做過修飾的,許多地方似是而非,更多的則是一筆帶過。
    所以青山先生這裏說的他,很可能其實是她,也或者是它。
    可能是一個朋友,一個女孩,一隻貓,一個玩具。
    也可能是,至親兄弟。
    總之,聽青山先生的話,就是他在多年前,在誓言和最珍視的存在之間,選擇了誓言。
    也就是說,他犧牲了後者。
    而源稚生所犧牲的,正是源稚女。
    “我很後悔。”
    青山先生輕輕的說。
    “但是啊。”
    “後悔有什麽辦法呢。”
    這是青山先生代入源稚生後的表現。
    都是他在酒德麻衣給的資料之上,進行的推衍。
    既然是推衍,那麽正確性與否就值得商榷。
    所以,源稚生真的曾經感到過後悔麽?
    後悔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弟弟。
    源稚女用外套裹住自己,他似乎覺得冷,在顫抖,櫻井小暮不說話,隻是沉默的握住源稚女的手,用切實的溫度告訴源稚女,我在陪著你。
    “呼……”
    青山先生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到現在才發現,原來青山先生置身於一個狹窄的小房間,陳設簡陋,四壁白牆,給人以蒼白的壓抑感。
    就好像是監獄牢房。
    青山先生像是一個正在自首的罪人。
    “是我錯了。”
    他低沉的說。
    “可是,我真的錯了麽?”
    他又說。
    “為了心中的正義,我失去他。”
    “但其實,有沒有一種可能。”
    “讓我重頭來過。”
    “我可不可以站在他身邊。”
    “哪怕與全世界為敵。”
    “我也要站在他身邊。”
    在源稚女眼中,青山先生仿佛變了個人。
    變成源稚生的樣子。
    於是他聽到哥哥說。
    “你一定很恨我吧。”
    源稚女差點控製不住情緒。
    他想說不。
    不是的,哥哥。
    比起失去你,比起永遠不能站在你身邊。
    仇恨又算得了什麽呢?
    我們是兄弟啊。
    死也該死在同日,葬在一處。
    青山先生深深歎氣。
    “那天後,我常常做噩夢。”
    “夢到我失去你的那天。”
    “我聽到你叫住我的名字。”
    “看到你不敢置信的臉。”
    “那天的風也好悲傷。”
    “知道麽?”
    “從那一天起,我再也沒做過一個好夢。”
    “但我不怪誰。”
    “也從不認為這是詛咒或是疾病。”
    青山先生又笑了。
    這笑與之前的自嘲不同,是發自內心的,帶著溫度的笑。
    “知道麽?”
    青山先生輕輕的像是在夢囈。
    他說。
    “這是恩賜啊。”
    “至少在夢裏,我還能見你。”
    “我其實是一個膽小鬼吧。”
    “在你走後,再也不敢觸碰任何與你相關的事物。”
    “隻能在夢裏見見你。”
    “因為我是膽小鬼啊。”
    “所以我必須成為正義的夥伴。”
    “要不然我又該如何麵對失去的你。”
    青山先生用手蓋住臉,肩膀微微聳動,他在哭。
    眾人沉思。
    許多隻是看報告文件不能了解的內幕,通過青山先生的視頻,終於恍然。
    青山先生的思路是這樣的。
    宇智波桑,也即源稚生,他的人生分成兩段。
    一段是殺死源稚女前,一段是殺死源稚女後。
    前一段人生,源稚生是一個少年郎,天地廣闊,在他胸膛,對於未來有無數暢享,野心勃勃,從無煩惱,有的隻是迫不及待,希望一覺醒來就是明天,放手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至於正義的夥伴什麽的,無非是覺得帥氣罷了,沒有男孩不喜歡奧特曼,拯救世界打機邪惡,看上去就叫人興奮。
    這樣的源稚生,多麽令人向往。
    但是,他殺死了源稚女。
    沒有人能在殺死至親後還能坦然。
    那一日後,源稚生變了。
    他的雄心他的野望統統成空。
    在此之前,源稚生所有關於未來的暢享裏,都有一個源稚女。
    現在源稚女沒了。
    於是未來失去意義。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的。
    他或她的存在像是空氣,日複一日在你身邊,你習慣得如同吃飯喝水,甚至偶爾都想不起來,直到某天,他走了,不見了,哪裏都找不到了,就是死了。
    吃飯沒有他,睡覺沒有他,上學沒有他,跑步沒有他,一起做壞事變成一個人,兩個影子變成一個人。
    你終於發現他的重要。
    也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孤獨。
    可是,晚了。
    在源稚女死後,源稚生變了。
    從前的他對於權利有著旺盛的野望。
    之後的他就算站在東京最高的地方把這座城市踩在腳下,一個電話叫來直升機,無數女人以陪他為榮,數不清的男人準備為他一句話赴死。
    源稚生的眉眼依然澹澹。
    甚至做夢都想逃離這座城市這個國家。
    比如去法國最負盛名的天體沙灘賣防曬油,看看女人,曬曬太陽,和象龜那樣了此殘生。
    源稚生是蛇岐八家最優秀的斬鬼人,但或許隻有烏鴉幾個最為親近的身邊人才知道,少主其實很討厭斬鬼這份工作。
    每次斬鬼之後源稚生的眼神他的全身上下都往外透著深深的疲倦。
    那樣子就好像是在說。
    “老子真是受夠了這種生活,趕緊給我結束吧。”
    難以想象吧,這種隻可能出現在資深社畜身上的氣質,居然會在蛇岐八家的少主身上看到。
    對其他人來說源稚生所在的位置當真高不可攀,他們得使勁仰頭,仰到脖子都酸了,才能勉強看到源稚生的衣角。
    少主大人在蛇岐八家的最高處往下望。
    無數的混血種好像浮世繪裏地獄眾鬼,亮著罪的黃金童。
    源稚生找啊找,找啊找。
    他找了很久很久。
    最後源稚生隻能放棄。
    他到底還是沒能找到那個人。
    稚女啊。
    這是源稚生心中永遠的禁忌。
    很多個下雨的天他都會想起稚女。
    廢水井下麵,很冷吧。
    偶爾走在路上看到了井,源稚生總會停步,沒有人知道此時少主都在想什麽,就算源稚生說出來也沒人信吧,偉大的少主大人想的居然會是躺在井下的感覺。
    源稚女對源稚生的影響真的很大。
    這是源稚生踏上斬鬼路的。
    所以今後的源稚生不停斬鬼,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因為他在害怕。
    如果停下來,不斬鬼了。
    那麽當年的稚女,是不是白死了。
    “我本應該一直這樣下去。”
    青山先生自言自語。
    “但是,我錯了。”
    青山先生慘笑。
    “我忽然發現。”
    “其實根本就沒什麽正義的夥伴。”
    “也根本就沒有正義這回事。”
    “這個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此外還有黑白之間的灰。”
    “其實我們也都是灰色的。”
    “可是,這樣一來。”
    青山先生的聲音逐漸降低。
    “當初失去你的我。”
    “又算是什麽呢?”
    這是青山先生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視頻到此為止。
    酒德麻衣收起平板。
    她掃視桌邊幾人。
    他們都在沉思。
    報告提到源稚生過去的精神支柱崩塌,文字展示不全,通過視頻,他們看的更為全麵。
    源稚生的精神支柱,是那一句“正義的夥伴”。
    因為這句話他殺死源稚女。
    其實曾經的源稚生對黑白看的也並不分明,也沒多麽執著。
    充其量也就是個中二青少年的程度。
    當時還未當上大家長的橘政宗每年都會來看兩兄弟。
    最開始源稚生對橘政宗的態度還不錯,因為橘政宗是唯一會給他買可樂的人,深山離大城市很遠,小孩子們最大的夢想也就是喝可樂以及吃漢堡,現在想想真是簡單到叫人發笑的願望,可是對於當時的小孩子們來說比金子還要寶貴,畢竟金子也就是一塊石頭,又不能吃。
    可是後來,當源稚生得知橘政宗其實是極道的人,源稚生就再也沒見過他。
    每次橘政宗驅車從遙遠的東京趕來,想見見源稚生,源稚生就重重的把門拉上,砰的一聲響,在外麵的源稚女都為橘政宗尷尬,想找些話給哥哥解釋,橘政宗卻苦笑著,自己給源稚生找補起來。
    大概,政宗先生確實很欣賞哥哥吧。
    當時的源稚女這樣想著。
    雖然他們是兄弟,橘政宗每次過來也不會忘記屬於源稚女的一份禮物,但無論是態度還是關心,很明顯都是源稚生比源稚女更多。
    其實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麽?
    畢竟是哥哥嘛。
    優秀的人理應成為目光焦點。
    哥哥毫無疑問是最優秀的那個。
    這種事源稚女早已經習慣了。
    隻是心裏多少還有點不甘心吧。
    真的,也隻有一點點而已。
    但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啊。
    所以後來王將出現,這個獨屬於他的老師,源稚女才會那樣欣喜,以至於連哥哥也不說。
    其實源稚女是在害怕吧。
    害怕他一旦與哥哥說了王將的事,這個本來獨屬於他自己的老師,就會走啦,到時候王將眼裏隻剩下源稚生,再也裝不下他源稚女,於是他又變成那個沒有人在意的隻是活在哥哥影子裏的小透明啦。
    不甘心啊。
    不隻是源稚生可能後悔,其實他源稚女,也在後悔。
    如果當年把王將的事告訴哥哥。
    或者從最開始就不理會這家夥。
    他的人生,大概會不一樣吧。
    “其實青山先生還是沒說我們的天照命到底發生了什麽。”
    路明非總結,他的語速很慢。
    源稚女散開的童孔重新聚焦。
    路明非繼續往下說。
    “不過,如果真如青山先生所說,那麽天照命之所以變成這樣的原因是什麽也就不重要了。”
    “或許,現在的天照命,最希望看到的一個人。”
    路明非對源稚女說。
    “就是你。”
    源稚女心髒幾乎漏跳一拍。
    是的,正如路明非所說。
    無論源稚生發生了什麽。
    很明顯的一點是,之前支撐著他的“正義的夥伴”這句話,崩塌了。
    如此才能解釋源稚生變成今天這樣自暴自棄的原因。
    他深深陷在了殺死至親之人的愧疚之中。
    那麽,如果這種關頭,源稚生以為已經死去的源稚女,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呢?
    幾個人都看向源稚女。
    “要我去……見哥哥?”
    源稚女抓住用以裹緊自己衣服的手,慢慢用力。
    他很期待。
    一雙眼都煥發出光彩。
    大概是看到了自己和哥哥重逢的畫麵吧。
    但是下一秒。
    這眼中的光彩全部斂去,暗澹了。
    源稚女恢複成平平無奇的樣子。
    說到底他和源稚生是不同的,源稚生是高高在上的天照命,光芒撒遍環宇,而他則卑微有如塵埃。
    而且……
    源稚生在後悔,那也隻是青山先生的猜測而已。
    萬一……不是呢?
    想一想最開始見到青山先生,這位給人留下的印象吧。
    就像是個剛逃出精神病院的瘋子。
    這樣一想,感覺更不靠譜了。
    源稚女說出他對於青山先生的顧慮。
    還有這樣那樣的原因。
    源稚女努力給自己尋找著借口。
    所以說人類真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明明做夢也想重逢,但真到了即將重逢的關頭,又畏首畏尾,躊躇不前。
    所謂遺憾也正是這樣留下的吧。
    此時此刻,一樓之隔,多年未見的兄弟,宿命般的分離。
    “吵死了!”
    酒德麻衣拍著桌子。
    砰砰的響聲震得源稚女閉口不言。
    源稚女往外套裏縮了縮,更加努力的把自己藏起來,看到這一幕實在令人唏噓,原來一個人的不同人格區別可以這麽大,風間琉璃和源稚女,一個瀟灑肆意一個畏首畏尾。
    “既然你擔心青山那家夥。”
    “不如直接當麵問他。”
    酒德麻衣氣場十足。
    現在的她宛如女王。
    很多時候薯片妞碰到需要商業談判的場合,地時間都想著帶上酒德麻衣,有這家夥在就是令人放心,到時候兩人配合,還不是在談判桌上大殺特殺。
    源稚女抿抿嘴。
    去見一見青山先生麽?
    病號服的身影劃過源稚女眼前。
    也隻是一閃而過。
    之後就是視頻中頹廢的青年。
    源稚女在他身上看到哥哥的影子。
    直接見源稚生,源稚女很怕。
    退一步,先見一見這位青山先生,倒也不錯。
    源稚女一咬牙。
    “好。”
    去找青山先生的路上酒德麻衣很自信。
    那家夥太邪乎了。
    給酒德麻衣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
    風間琉璃那小鬼不一定,但酒德麻衣相信源稚女肯定會被青山先生給唬住。
    然後他們找到了青山先生。
    “我是飛機。”
    “我是飛機。”
    不知何時青山先生換上了病號服,正張著手臂,作翅膀狀,在房間裏來回奔跑,帶著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笑,他的開心是這般富有感染力,以至於路明非幾人目光情不自禁被他吸引,眼珠子都在跟著青山號飛機的巡航而轉動。
    源稚女……
    “他在幹什麽?”
    “可能……在進行科學研究。”
    酒德麻衣的語氣充滿懷疑。
    她還在安慰源稚女。
    “放心,我去叫醒他。”
    酒德麻衣上去揪住青山先生衣領。
    掙紮了幾下發現走不脫的青山先生憤怒了。
    “導彈發射!”
    青山先生憤怒的向酒德麻衣吐口水。
    同時還帥氣的報出招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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