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 兄弟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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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德麻衣和櫻井小暮離開了,留下源稚女獨自思考。
    他在想有沒有什麽可行的辦法。
    但多年以來的心結,又豈是一時半會所能解開的。
    明天晚上就是首秀。
    滿打滿算也不足二十四小時。
    源稚女神色憔悴。
    他知道自己必須得休息了。
    不養足精神明天的演出肯定會一團糟。
    但源稚女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怎麽也睡不著。
    一閉上眼就能看到演出事故的現場。
    全場觀眾以及哥哥的失望目光。
    真是噩夢。
    不!不行!
    源稚女告訴自己。
    你必須得睡覺。
    源稚女深呼吸,穩定心跳,緩緩閉上眼。
    門響了。
    源稚女驟然睜開眼。
    他警惕的看向門。
    門外那人好似能感覺到源稚女的目光。
    於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我。”
    源稚女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
    …………
    在這天,一張張邀請函送向站在這座城市最高處的女人們。
    大廈五十層會議室。
    起立的男人正在匯報。
    “以下是我關於項目策劃書的詳細……”
    鈴聲響起。
    參會者麵麵相覷,他們神色不安,雖是在掃視全場,但目光都有意無意略去首位的女人。
    同樣一個想法出現在這些人的心中。
    瘋了吧。
    誰不想活了!
    這種重要會議居然還忘了把手機靜音!
    但看了一圈,奇怪的事浮上水麵,他們竟沒有找到是誰的手機在響。
    等等,該不會是……
    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出現在腦海。
    怎麽會……
    怎麽可能!
    但墨菲定律說了,越是不可能發生的事,越是會發生。
    鈴聲暫停,緊接著是一個女人雍容的聲音。
    “嗯。”
    “我知道了。”
    會議室落針可聞,參會者眼觀鼻鼻觀心。
    盡管低頭,但他們對社長這通電話的對象很是感興趣,一個個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誰都想知道到底是哪個大人物的電話,重要到向來鐵麵無私的社長連自己立下的規矩也會違反。
    “這樣啊。”
    社長笑著說。
    參會者們驚悚的吞咽著口水。
    天啊天啊天啊。
    向來擺著張臉的社長大人竟然還會笑!
    “給我留著位子。”
    “一定到。”
    電話結束了。
    社長起身。
    一邊往外走一邊下令散會。
    一直到高跟鞋的聲音遠去,參會者們方才如夢初醒。
    這到底是……
    類似的情況在這座城市頻頻上演。
    在同一天。
    位高權重的女人們放下他們的工作。
    換上盛裝氣場全開。
    當夜幕降臨,一輛輛豪車如百川入海,從四麵八方匯向唯一的目標。
    高天原。
    猶如神代之時八百萬鬼神向神明的居所跋涉前行。
    隻是女人們去的高天原,是牛郎會所。
    高天原前車擠著車,決鬥從此刻就已開始,鄰近豪車搖下車窗,兩個妝容精致的女人打量彼此,不屑的哼出一口氣。
    “聽說你最近在忙一個大項目,怎麽,有空出來了?”
    “上不得台麵的把戲,比不得您操持家裏,您那三女兒聽說和野原議員的公子……
    盡管擁擠,但意外的很是安靜,每個司機都白手套黑領結,黑發一絲不苟,連眼角皺紋也好似細心熨燙過了,他們的主母或者小姐將上戰場,而作為騎士的自己絕不能墮了名頭。
    便如此,高天原前靜靜流淌著一條豪車的河流。
    源稚女居高臨下看著這一幕。
    “真厲害啊。”
    源稚女看過今天高天原發出的邀請名單,雖然都是女人,但名單上的每一個人都是其所處領域的佼佼者,搖滾明星,商業強人,對她們而言性別算不上什麽,這個國家對女性慣有的成見無法在她們身上起效,因為她們自身足夠強大,個人成功足夠掩蓋一切。
    而如此優秀的一群人,隻是因為哥哥的首秀,便放下一切從四麵八方趕到高天原。
    哥哥的號召力叫源稚女歎為觀止。
    “這才哪到哪啊。”
    酒德麻衣抽著煙,雙臂抱胸,老氣橫秋的點評。
    “相信麽。”
    “如果放出消息說風間琉璃和我們的宇智波桑同台演出。”
    “來的人,是這裏的兩……”
    “不,三倍。”
    似乎對自己的說法還是不滿意,酒德麻衣皺皺眉,想了想。
    “其實,搞不好整個東京的女人都會哭著跑過來,隻為了參加風間琉璃的演出。”
    酒德麻衣吐著煙。
    “畢竟那可是風間琉璃啊。”
    源稚女苦笑。
    “好的,好的。”
    “我知道我和那一位的差距很大。”
    “怎麽,小鬼,你以為我會無聊到挖苦你麽?”
    酒德麻衣瞥了源稚女一眼。
    源稚女一愣。
    他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神情分明寫著“難道不是麽”這樣五個字。
    酒德麻衣嗬嗬一笑。
    “當然不是啊。”
    “想清楚了,小鬼。”
    “既然那個風間琉璃能做到。”
    “明明是同一個人的你,為什麽就做不到?”
    源稚女抿嘴。
    “演出還有兩個小時。”
    “自己想想吧。”
    酒德麻衣扔下一句話,往外走。
    “對了。”
    酒德麻衣腳步一頓。
    “實在不行的話。”
    “就交給風間琉璃好了。”
    “那個梆子聲,相信少爺會有辦法的。”
    酒德麻衣下去忙布置現場了。
    說來這本來也不是酒德麻衣的工作,牛郎首秀高天原進行了不知道多少場,可說經驗豐富,但誰叫她酒德麻衣嘴賤呢,路明非說了讓酒德麻衣來負責源稚生兩兄弟重逢,她就得負責。
    萬惡的舊社會,丫鬟就是命苦啊。
    酒德麻衣一邊咬牙切齒,一邊雷厲風行的指揮起現場布置。
    源稚女想著酒德麻衣走之前的話,他望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豪車,下意識摸了摸心口。
    …………
    今晚的高天原注定與眾不同。
    會場經過特別布置,這是高天原從未有過的盛大場麵,一切隻為一個人的牛郎首秀。
    客人兩人或三人一桌,插花裏放著邀請函,從前高天原的牛郎,再當紅再大牌,也在今夜化身侍者,引導客人入座,托著香檳穿行其間。
    角落架著鋼琴,一束燈光打下來,椅子空空如也,安靜等待著它的主人。
    “去吧,宇智波桑。”
    藤原勘助向源稚生點頭。
    眼神充滿堅定和期待。
    藤原勘助扯了扯領結,他今天換了身打扮,終於脫掉紫色小裙子,藤原勘助一身得體西裝,修飾身材的衣服在他穿來竟也不顯臃腫,正如不會有人覺得山嶽臃腫一般。
    源稚生在黑暗裏,他顯然也打扮過,頭發後梳,露出額頭,身形挺拔,偶爾給人以吸血鬼貴族般的觀感,但要比之更為高貴。
    就算真的有所謂吸血鬼,大概也隻能在天照命的威嚴下化作灰燼。
    “看著吧。”
    源稚生咬住手套,拉了拉。
    他的目光睥睨全場。
    源稚生輕輕吐出那兩個字。
    “前輩。”
    藤原勘助坐在鋼琴前。
    難以想象,當龐大的藤原勘助在鋼琴前坐下時,竟絲毫不給人以違和感。
    他的魂靈是優雅的。
    蠻橫的軀體和優雅的魂靈結合統一。
    這就是藤原勘助。
    稍微調整話筒,藤原勘助的聲音在全場響起。
    “獻給宇智波桑。”
    高天原不再嘈雜。
    交頭接耳的客人們紛紛投去目光。
    她們的目光安靜下來。
    藤原勘助是全場的中心。
    手指放在琴鍵上。
    藤原勘助閉上雙眼,按下去,指間在黑白鍵上跳躍。
    黑暗中的源稚生向藤原勘助遙遙舉杯致意。
    路明非感到意外。
    他不懂鋼琴,卻也粗通音律,聽得出來音樂好壞,悅耳與否。
    這位藤原勘助,並不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麽普通啊。
    座頭鯨很陶醉,身體跟著鋼琴聲輕柔律動。
    他看到酒德麻衣幾人流露的驚訝。
    座頭鯨得意洋洋。
    真以為藤原桑在高天原就隻是賣醜麽?
    我的這雙眼睛啊。
    藤原勘助翹起嘴角。
    沒有任何一個牛郎可以逃過去!
    想到這裏,座頭鯨幾乎下意識的看向路明非。
    座頭鯨連忙壓抑住自己作死的念頭。
    那是老板那是老板那是老板!
    座頭鯨一遍遍警告著自己。
    眼前是反複重現的路明非渾身鮮血的修羅形象。
    比起老板,更加令座頭鯨忌憚的,是路明非的狠辣手段。
    不過,還真是可惜啊。
    如果老板能下海當牛郎就好啦。
    座頭鯨遺憾的想。
    如果路明非能下海當牛郎的話,搞不好是有可能成長為超越宇智波桑和風間琉璃的存在啊。
    全部客人入席。
    深夜。
    首秀開始。
    帷幕拉開,舞台上是一隻巨大魚缸,座頭鯨咬著吸管一躍而出,水珠順著肌肉的鮮明輪廓滑下,燈光配合中散發七彩的光芒。
    “你們好嗎!”
    座頭鯨抱著麥克風仰天狂呼。
    他聲嘶力竭到青筋暴突。
    充滿雄性荷爾蒙的美感。
    於是,尚且沉浸在藤原勘助鋼琴聲中的客人們紛紛尖叫。
    女人們把頭繩發卡包包扔上高空。
    見鬼路明非還在這裏麵看到一隻粉紅色內衣。
    大概這就是視力太好的煩惱吧。
    “不得不說。”
    路明非感慨。
    “這家夥還真有一手。”
    酒德麻衣點頭。
    “畢竟也是老牛郎了。”
    “少爺你也知道,牛郎行業吃的都是青春飯,座頭鯨能一直留在這裏,還經營著一家牛郎會所,搞得有聲有色。”
    “他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
    路明非下意識點頭,隻是一想到酒德麻衣這話裏的能力指的其實是當牛郎的能力,如何陪女人之類的,就總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微妙。
    座頭鯨很快完成熱場。
    “來吧,來吧,來吧。”
    座頭鯨向台下招手。
    “讓我看到你們對宇智波桑的愛!”
    座頭鯨仰天狂呼。
    客人們跟著興奮的尖叫。
    “到你了。”
    藤原勘助對源稚生說。
    “嗯。”
    源稚生應了聲。
    他的樣子看上去好驕傲。
    盡管還沒有上場。
    但源稚生好像是全場的王。
    源稚生厭倦了斬鬼,踏上戰場也隻是因為工作。
    但源稚生的骨子裏還是渴望著戰鬥。
    斬鬼會讓人想起不好的事,所以厭倦。
    今晚的戰場卻不會。
    源稚生知道,坐在台下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他而來。
    跟天照命或者少主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沒關係。
    其實,宇智波桑什麽的。
    聽起來也還不賴。
    從昨晚開始源稚生就期待著今天的首秀。
    藤原勘助無意間的話還是對源稚生造成了影響。
    曾經的遺憾已經鑄就。
    稚女因為他那可笑的堅持死了。
    其實道理真的很簡單啊。
    源稚生明白的。
    他真的就是堅定的正義的夥伴麽?
    不見得。
    如果我真的是正義的夥伴。
    那我為什麽還要加入極道呢?
    所以,正義不正義什麽的,根本就不重要。
    稚女啊。
    他在心裏深深的歎息。
    是哥哥錯了。
    既然我可以加入極道,那麽我為什麽就不能為了你坐正義的敵人呢?
    其實源稚生知道的。
    那一天,他從海外歸來,去找源稚女。
    看到源稚女盛裝出席翩翩起舞。
    池水泡著女孩屍體。
    源稚生腦子完全空白。
    他懵了。
    甚至開始害怕。
    源稚生感到陌生。
    感覺就像是弟弟的皮囊下換了其他人的魂靈。
    那一瞬間源稚生甚至覺得他的弟弟死了。
    站在麵前的隻是惡鬼。
    所以毫不猶豫的出手。
    一直到蜘蛛切貫穿稚女的心髒,他才醒來。
    源稚生看到弟弟茫然的眼神。
    源稚女似乎一直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麽哥哥要殺死他。
    明明他是這樣相信著哥哥。
    事實上,連源稚生自己也不明白。
    後來殺死稚女的這一幕反複出現在源稚生的夢裏。
    源稚生不停不停的斬鬼。
    他希望借此可以堅定自己的內心。
    堅定正義的夥伴這一信念。
    堅定他是對的。
    但越是斬鬼,源稚生就越是迷茫。
    鬼和人,或者說,鬼和混血種,到底有什麽區別?
    說到底鬼不是死侍啊。
    一個混血種墮落成為鬼,他就真的變成另外一個人了麽?
    這個問題反複折磨著源稚生。
    一直到他終於意識到。
    那是真正的噩夢。
    對源稚生來說,真正的噩夢。
    因為源稚生終於意識到,殺死稚女的那天。
    一直到稚女死去。
    他的弟弟,從來沒有哪怕一個瞬間,對自己這個奪去其生命的哥哥,產生過殺意。
    一瞬也沒有。
    一絲也沒有。
    我到底……都做了什麽啊、
    稚女!
    所以,源稚生無比期待著首秀。
    哪怕隻是演出也好,讓她重來一次吧。
    座頭鯨在報幕。
    聲嘶力竭吼出宇智波桑的名字。
    源稚生在歡呼聲和掌聲中走上舞台一邊的候場區。
    忽然,一瞬間。
    源稚生耳朵嗡嗡直響。
    歡呼聲和掌聲都不見啦。
    源稚生死死望著舞台另一邊。
    那是和他演對手戲的人。
    座頭鯨以更為狂放的姿態吼出。
    “風間琉璃!”
    舞台另一邊,候場區。
    他對源稚生妖嬈的笑。
    “哥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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