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說話的是軍方的郭偉強上校：“各位，按照我們探測器拍攝到的資料，我認為0.43光年開外的這一黑洞戰場，並沒有太過高級的矽基類敵人出現。”

    “我們的衛星，似乎是被一種高當量的爆炸武器摧毀的，不是那一類無法理解的武器。”

    “行星級堡壘看起來很誇張，但隻要有足夠的工業產能, 還是能夠建設。”

    “行星堡壘的建設難度遠遠小於行星級計算機。哪怕是三級文明，隻要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人口，依舊能夠挖空一個星球。這一點毋庸置疑。”

    “我們經過分析，對比戰場上的形式以及殘骸的分布，認為黑洞戰場的平均科技等級，不會超過四級文明的層次。”

    “黑洞附近的波浪穀區域引力紊亂，曲率引擎的運動速度舉步維艱, 這些行星堡壘的運動速度普遍不快，大概隻有每秒鍾100千米到每秒鍾200千米。”

    “所以我推測，五級文明可能真的被某種技術手段鎖定了……如果更加高級的文明，相互之間鎖定，不會參與到戰爭當中，那麽我們這些小蝦米，便成了決定性的因素。”

    “畢竟我們人類，也算是比較強壯的蝦米了。”

    會議室很安靜，大家都在思考著其中的可能性。

    “可是四級文明怎麽讓行星堡壘運動拿起來呢？”另外一位軍事專家問道，“我們曾經觀察到好幾個批次行星堡壘的引力波運動痕跡。唯有五級文明才能擁有曲率引擎吧？”

    這次回答的是天文台的霍東教授，他發送了一張圖像：“四級文明也是可以做到的，隻要有足夠多的小宇宙，通過空間拓撲聯動，就能夠讓行星堡壘產生曲率運動……”

    “就像我們人類的東方磐石號，也是通過這種現象運動的……”

    “理論上這種曲率推動方式，不會超過0.5倍的光速。如果是四級文明的話, 0.2-0.3倍的亞光速運動完全沒有問題。另外, 在波浪穀區域由於引力過大, 計算複雜，速度會降低到每秒鍾100千米左右。”

    “需要多少個小宇宙？”

    “不知，得看技術水平……我覺得，一個文明發展到四級文明的階段再怎麽也要數萬年的時光，手中的小宇宙不會太少。”

    壓力陡然增大，如果戰場上的每一個文明積累都如此雄厚的話。

    不僅僅是人類，就算加上綠星人以及藍金時代聯盟也隻是個菜雞罷了，也就隻有四維護罩看上去還算是一手底牌。

    張然聽到他們的問答後，私底下問道：“秋月，我們的曲率速度能達到多少？”

    這麽多年的發展，人類這邊也不是一直在吃白飯的，幾乎有了各行各業全方位的發展！

    不僅僅這個人工智能發送過來的科技，包括靈能者腦海中的數據，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取。

    在這種情況下，四級文明已經不再是夢想，隻要發展足夠的時間，再加上足夠的資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一件事了。

    “東方磐石號的曲率引擎，每秒鍾5000公裏，25.8年才能夠抵達戰場，除非我們獲得更多的小宇宙，才能夠提升速度。我們現在還沒有補齊‘人類哲學規範體係’，就算過去了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還需要多少年？”

    “需要3-5年的時間，那時候，所有的框架將會完成……”

    “不過我們的資源總量，遠遠不足以成為四級文明……怎麽，你想要去打仗？”林秋月的聲音在耳機中響了起來，依舊清脆悅耳，哪怕她變成了一台電腦，還是需要承擔一定程度的秘書工作。

    張然歎了一口氣：“到不是想打仗，而是我們必須要搞清楚這回事啊……我有點擔心，錯過了這次機會，就沒有下一次了！”

    “這是我們麵臨的最大難題，一個能夠和碳宇宙中，高階文明合作的機會。”

    “如果僅僅隻是四級文明的戰場，我們加入其中，倒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不僅僅張然有著這方麵的煩惱，會議室中的討論也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所有人都是各抒己見，大部分的政府高層認為應該繼續待在這裏，發展更長一段時間。

    風險實在是太大了。

    龐然大物之間的鬥爭，小蝦米也使不上多少力氣……

    但也有人認為，這可能隻是小蝦米之間的鬥爭，真正的龐然大物已經相互之間鉗製住了……

    指不定是小蝦米的力量，決定了這一場戰爭的走向呢？

    又或許，人類文明已經是力氣比較大的蝦米了呢！

    人類不參戰，這一片戰場可能就要淪陷，指不定藍金時代聯盟也會在掙紮中死去。

    留在這裏也不是絕對安全的……說不定某一天就遇到敵人了呢？哪裏有所謂的絕對安全？！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無法彼此說服彼此。

    張然深吸了一口氣，黃豆大的汗水從腦袋中析出。感到極端的焦慮，人類一路走到現在，再一次麵臨兩難的抉擇……

    他突然說道：“各位，聽我說一句吧！”

    房間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張然沉默了片刻，有些嚴肅地說道：“在發展的過程中，我總感覺有一些不足的地方。我們的文明在過去的幾十年裏蒸蒸日上，新一代的孩子們也很有理想，充斥著青春活力，我們給與他們最好的機遇，他們的很多人也參與到了工作當中，表現非常優越。”

    “我思考了很久，總感覺有些不足，不知道這種不足在哪裏。”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我們缺少目標。”

    “缺少一個宏大的，具體的目標。”

    誠然如同張然所說，過去的三級文明都在建設環太陽係加速器，這就是具體的目標，但人類沒有。

    “為什麽我們是弱者？為什麽藍金時代聯盟敢於戰鬥，而我們卻不敢。我們缺少一個具體目標，埋頭發展固然是好事，擁有個人理想也是好事，但我們缺少更加宏大的目標。”

    張然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們需要證明自我意識的優越性，如何證明？我們必須要做出比以往更加優越的全局最優解，而不是在囚徒博弈中屈辱地死亡。”

    “正如同你們所討論出的，如果沒有文明願意參戰，沒有文明願意去拚搏，那麽我們必敗無疑，連後悔的機會都不會有！”

    “我知道參戰這個選擇有點蠢，愚不可及，危險到了極點。但隻要我們能活下來，我們能夠在戰鬥中升華自己。”

    “這是絕對正義的戰爭，我們將比其他任何時候更富有責任心、更富有主動精神和創造力，更加感到自身就是自己行動和感知的中心。更加真切地感到自己就是第一推動者，自己決定著自己的一切，而不再是被引動的、被決定的、被支配的、無能為力的、暮氣沉沉的、隻能夠守株待兔的弱者。”

    “如果我們不參戰，我們將錯失這次機會。”

    “永遠隻是個平庸的，斤斤計較的，普普通通的文明。”

    張然的這一番話，實在是讓會議室中的眾人嚇了一跳。

    但仔細想想，又好像是如此，現在的人類科技飛速發展，又確實差了一點東西。

    距離真正偉大的文明，差了一點。

    張然說到最後，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我們哪怕用最快的速度，趕往戰場，也需要二十多年的時間。”

    “在接下來的二十年年裏，我們把手頭的大部分資源，全都轉化為軍事戰力。”

    “就這樣決定吧，諸位，沒有什麽東西是能夠從天而降的，我們想要得到一些，就必須承擔風險。”

    會議在沉悶而又熱鬧的討論聲中結束。

    當下定決心後，很多人心中居然有一種大石頭落地的感覺……或許吧，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當然了，參戰是一件關係到全人類的大事，需要嚴格的計劃，以及二十多年的準備。

    “我們手頭的資源大概能支撐多久，發展出多少軍事？”張然問向郭偉強。

    “我們目前正在建設昆侖山2號，這個大型避難所預計能夠居住4億人口，消耗掉5萬億噸的資源。配套的工廠設備，需要的資源總量是4.3萬億噸。這些都是不能夠節省的。”

    “我們還需要留下未來人口膨脹到10億時的資源，到時候全自動萬能工廠的數量超過50台……10萬億噸的資源是一個比較合理的數字。”

    張然點了點頭，“嗯，這些不能節省。”

    這筆資源大都是從藍金時代聯盟的交易中賺來的。

    隻要有足夠的核聚變能源，資源能夠重複地回收利用，平均每個人2萬噸的物質，足夠過上相當不錯的生活。而這些物質是不能夠拿出去戰鬥的，否則會影響生活與工作。

    郭偉強繼續道：“剩下的額外資源總量，大約是3.2萬億噸。如果全部用於發展軍事，也是不小的一個數字了。光是飛龍級航母，就能製造3200萬艘……當然我們並不需要這麽多的航母，無人機的數量會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