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鳳丹很滿意的離開
    該輪到下一個
    巫鹹又點了一個，下一位是日月真鉛
    這位已經道途斷絕的二品來到了李啟的麵
    “嶽父，抱”李啟低頭，表示歉
    陽真鉛沉穩的說道：“沒有什麽好道歉的，你已經來到我都不曾想到的高峰了，在這裏立足，是很難的，還有，你現在或許覺得自己遇到的一切很痛苦，不過……都是這樣”
    “棋子而已，誰不是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李啟似乎也能感同身
    天才絕豔的二品，但最終卻道途斷絕，如今四處奔走，搏命廝殺，也隻不過為了後輩和傳承而
    要說‘慘’，李啟怕是比不了自己的嶽
    陽真鉛的道途是被人活活打斷
    “一切都是從虛無中誕生的，包括這個宇宙本身，所以虛無沒什麽大不了的，你是被天魔創造的，但就和你的女兒一樣，她不也是從虛無中被你創造的嗎？創造沒什麽大不了的，關鍵是，你被創造，不正是代表了客觀現實是存在的嗎？否則你從何而創造？”陽真鉛對李啟說
    “關於這點，我已經有想法”李啟說
    “就是你師父說的，重修，是嗎？”陽真鉛回
    “”李啟點了點
    “也”陽真鉛沒有再多說什麽，這也是一種選擇，一種答
    因此，他也選擇離開
    來到了下一個，太子長
    他施施然的來到了李啟旁邊，並沒有主動開口說
    “師伯，抱歉，惹來了很多事情，自己卻收拾不掉，關於相柳和共工的事情……”李啟剛剛開
    不過，長琴卻打斷了李啟的話：“都是小事，我隻是有些感歎，他的弟子，選擇的路都和他一模一樣，師徒之間真能如此相像嗎？”
    “老師他，也重修過嗎？”李啟問
    “沒有，不過他入魔之後，打碎了自己的道基，然後在三品重新來過，隻是，我和巫神們都勸過他，他不聽，執意要走自己的路，現在……又因為你，還是走了回”
    “說到底，什麽才是對的，是自己認為的，還是別人說的，其實都難說的很”長琴感歎
    昔日的祝鳳丹，高傲無比，除了自己的決定，他誰也不
    巫神的勸誡，兄長的教導，他全都不放在眼裏，一定要找到一條屬於自己的
    哪怕他在巫神的安排下，成功晉升二品，也選擇了自碎道基，跌回三品，再走一遍，就是不信這個
    在三品之中蹉跎了這麽久，最後還是走回了巫神建議的道
    長琴和李啟在此刻都在想……祝鳳丹選擇重新回來的時候，心裏思考的是什麽呢？
    自碎道基，然後蹉跎至今，最終還是巫神說的對，但是……他真的覺得巫神說的對嗎？還是說，單純的為了李啟呢？
    其中的掙紮，李啟隻是想了想，就好像覺得……自己遇到的事情，似乎也沒那麽離譜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沒什麽特別
    陽真鉛，祝鳳丹，他們其實都遇到過和李啟一樣的
    沒有人是輕鬆
    佛陀和天魔不也糾葛至今嗎？人巫雙方更是因此而互相謀算，不知道發生過多少這種事
    李啟的遭遇，並不特
    沒有人是特別
    所謂眾生皆苦，其實就是這樣
    “所以，你並不特別，這麽想的話，是不是就覺得身上的擔子輕了很多？我們牽扯的東西太多，所以辛苦也是必然的，你從這個方麵想，是不是就可以發現，正因為覺得累，所以萬物才顯得如此真實？”長琴如此說
    “我會自己去體會的，師”李啟誠懇的說
    “輪回轉世，需要你放棄實在性，這會很危”長琴提醒
    “如果沒有了實在性，就沒有了真實，那足以說明這個世界的真相，不是嗎？”李啟如此說
    “不算錯，你有主意就”太子長琴打量了李啟一眼，隨後說道：“共工的事情，你不用多管，他也不至於在你身上糾結，放心吧，我就先走了，哦對了，還有，人巫之戰，你發揮的很不錯，這次滅佛，巫鹹沒有虧，你不要聽他胡”
    語罷，太子長琴便也消失
    巫鹹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然後說道：“下一個，就是我吧，那邊那隻玉兔，我就把你放在最後，之後的事情，你們夫婦自己聊”
    沈水碧自然不可能有意見，而且巫鹹也沒有和她商
    於是，巫鹹坐到了李啟的麵
    他開門見山的說道：“你的事情上，我確實失算了一籌，沒能料到你的身份，還有天魔的計劃，不過，也沒有那麽慘，起碼欲界我還是拿到手了，雖然沒有完成預定的目標，不過也沒有虧的那麽”
    李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聽
    “你身上所有的布局，都消失了，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棋子，當然……隨時隨地可能又是，這就看你們自己了，身不由己是這樣的，但起碼沒有那麽淒涼”巫鹹對李啟解釋
    對這個回答，李啟所能報以的，也隻有苦笑
    巫鹹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繼續說道：“現在的情況，你重修是一件好事，能回避很多未來的危險，作為棋子的補償，我會讓大土幫你盯著轉世，保證你這一次不會變成棋子，但是能不能重修成功就看你了，要知道，很多重修者最後都是碌碌無為，重墮輪回，再不複”
    “風險我都知道，不過，我體內的欲界的話……？”李啟看向巫
    巫鹹答道：“你轉世的時候，我會幫你摘掉，畢竟我要拿走，至於你的道韻，還留著嗎？”
    “能留嗎？這是天魔的”李啟問
    “能留，這算補償”巫鹹答
    “好，那就留下吧，沒了這個，還真有些不太習”李啟笑
    “那你準備好了，就呼喚我三次，我親自來送你”巫鹹說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夫婦兩個吧，你們自己回洞府去”
    巫鹹對李啟頜首示意，隨即離
    這座內天地也隨之消失無蹤，隻留下李啟夫婦二
    李啟扭頭，看向眼前的沈水
    她依然是短發散發的模樣，就這麽和李啟對視著，眼神裏似乎充斥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像是埋怨，又像是無
    李啟伸手，帶著她返回了玄景山的洞府之
    玄景山還是那個樣子，畢竟這裏是天下，天下是很安全的，起碼相較於域外來說是這樣
    來到洞府門口，兔子主動說道：“我不想在裏麵悶著說話，就在這附近走走”
    李啟點了點頭，和沈水碧開始在洞府周圍漫步起
    沒有用神通，就這麽簡單的走
    兩人無言的行走在山路上，明明是並肩行走，但卻頗有些孤單和鶴立雞群之
    就好像有一道牆，正在把兩人分隔
    這牆的名字叫‘別離
    在這分離的日子，天氣依然晴和，隻是不久後似乎就要下雨，天空的遠處正飄來一些陰沉的烏雲，就好像蔚藍的天穹上正在滾來沉重的巨浪，預示著將要起風，夫婦二人遠遠看見那些烏雲蔓延過來，時不時和強風撞在一起，在極遠處碎成了浪花，但馬上又重新匯聚起來，堅持不懈的朝著這邊移
    風在山間吹著，哪怕是陽光照下來，也能讓人感受到微微縮頭的寒
    一如二人此刻的氣
    就這麽走了一會，二人就必須停步了，因為已經走完了，腳下再也沒有路，往前就是萬丈深
    於是，兩個人在懸崖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由於這是一個高點，從這兒看外麵的雲海翻滾，景色甚
    就像是坐在海邊，注視著遠處的海水正在上漲，就連地麵也似乎漸漸升
    雲海在風的催促下，緩慢的卷起巨大的波浪，似乎是水平線後麵其他地方發生的可怕風暴的最後回
    但是沈水輕輕壓了壓，所以，她目力所及的深邃的雲海，被強迫保持了平
    就像是她強迫自己保持平靜一
    不過，沈水碧一直注視著眼前的李啟，想要把這般的形狀、麵容的影像和李啟的氣息深深印入記憶，好在他以後返回時，在這同一地點等待他時，可以遠遠地認出
    “何必壓著呢？要下終歸是得下”李啟如此說道，然後彈了彈手指，將沈水碧壓製的雲海釋放了出
    於是，從天邊開始湧起一些雲浪，有規則地一個接一個地滾來，一刻不停，毫不間斷，不斷的反複翻
    陽光偶爾能夠透過這些烏雲，碎落在岩石上，鋪展在大地上，但終究無法壓製這烏雲的沉悶的騷
    天空、大氣的碰撞，時間一久，便令人感到十分奇怪，空氣的水氣氤氳起來，似乎是盛水太多，想要溢出似
    沉默又過了一會，最終，雲海還是沒能堅持住，就像是個被紮了洞的氣球一樣，水氣凝聚成雨滴，淅淅瀝瀝的落了下
    這個時候，周圍傳來吱吱吱的叫
    原來是這山林裏的猴子，看見這邊坐著兩個人，過來圍觀
    李啟看了一眼，這些猴子已經變了種
    想來是他去參戰這些年，猴子都已經消失了，當時會釀酒的猴子已經沒有了，現在這些猴子比之前壯實了不
    “以前，這裏的猴子會釀酒，用一種很苦的果子釀，我先前在山裏釣魚的時候，他們用這果子和我換魚”
    李啟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瑣碎事
    “是嗎？我之前養的那隻地靈小狗，好像認識他們，隻是地靈存在時間有限，已經消散”
    沈水碧也回應著李啟，不過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很低，很低，好像害怕嚇跑了他們剩下的那點時
    但是，時間以更快的速度，迅速的溜掉
    盡管李啟可以掌握時光，但就算暫停時間也沒有任何意義，並沒有東西在催促李啟，他隻是在不斷被內心膨脹的虛無感所壓製而
    李啟得在自己被壓垮之前進入輪回，在那之前，他也不可能靜止自己的主觀時
    然而，就是這麽寶貴的時間，他們卻用來閑聊
    兩個人所談的都是最無意義的瑣事，不過……由他們兩個說出來，似乎這些廢話都變得極其深奧和重大
    轟隆！
    雨越下越大了，甚至打起雷
    嗚嗚！
    嗚……！
    風的呼嘯聲傳來，雲海狂怒的抖動著，雷霆藏在烏雲裏，時不時吐出低沉的轟鳴，當風卷動雨滴衝進峽穀之中的時候，就會發出嗚嗚嗚的尖音，這是一種細尖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哀嚎一
    動蕩的雨滴不斷的拍擊著崖壁，嘭嘭嘭的打下幾塊碎
    在那漆黑冰冷的雨水好像帶著癲狂，可以看見許多蟲子和小動物正在雨中苦苦地掙紮，大型動物，包括下方村落的人族也紛紛找地方躲避了起
    兩人在雨中談著
    “你的頭發，還是蓄長”李啟突然說
    “等你回來，就蓄長”沈水碧說
    李啟則伸手，將那隻到耳後的發絲挽在手中，這淺淺的頭發根本不能搭配任何首飾，李啟所送的那些簪子自然也用不上
    李啟一天不回來了，那些簪子就一天戴不
    “對了，雖然我二品了，但現在就先不送你了，等我回來，就送你第九根簪”李啟如此說
    “也好，現在頭發短，別的簪子戴不上”沈水碧說著，眼睛盯著李啟，不願放
    “沒事，等我回來就能看見你戴上的樣子”李啟如此說
    接著，他站起來，額頭貼住兔
    兔子的心中似乎升起了一股怒火，想要把他推
    但手放在了他的胸口，卻又軟了下來，隻是無力的抓住衣襟，什麽也說不出
    “我走”說完，李啟消失在了原
    雨停了，陽光從天上灑落，動物們又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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