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過是開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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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雲黛沒理會蒙昌飛,她看向周夫子,正色道:“夫子,都說三人成虎雖是無中生有,卻可以使一個人的清譽毀於一旦。我弟弟昨兒發燒在家休息,這幾個人卻上來就對我弟弟橫加侮辱,這事,我請您做個見證,我作為阿期的姐姐,是必要跟她們辯個分明的!”

    黎氏急了,怒斥莊雲黛:“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她急道:“夫子,這事就是我們雲期不對……”

    周夫子看了看黎氏,又看了看莊雲黛。

    莊雲黛淡然道:“夫子不必在意她的話。她是我們娘沒錯,但她先前把我們姐弟三人丟下,已然改嫁別家,所以,她這話,代表不了什麽。”

    黎氏像是當麵被人呼了個大嘴巴子,愣在了當場,隨即反應過來後,整個人都麵紅耳赤的。

    莊雲期垂著眼,沒有再看黎氏一眼。

    周夫子了然的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隻道:“就算是縣官升堂,也斷沒有隻聽一方話的道理。你隻管說。”

    高婆子跟蒙王氏也道:“理在我們這邊,還怕了你不成?”

    蒙昌飛神色卻略略有些躲閃。

    莊雲黛點了點頭,她牽著莊雲期的手,神色端正:“好,我就先說了,昨兒我弟弟發燒在家,這是有人證的,而且正如夫子所見,我家阿期個頭還小,也較為瘦弱,蒙昌飛卻比他高了大半個頭,他如何把蒙昌飛推到水裏?”

    蒙昌飛一聽便放鬆了警惕,略帶得意道:“我先前就說了!是莊雲期使了旁人推的我!那人身材健壯,大概這麽高——”蒙昌飛比劃了下。

    莊雲黛眸光一閃。

    她當時是穿了一身沒什麽性別特征的粗布麻衣,又為著改變身形,往衣服裏塞了許多的藤蔓樹枝,撐了起來,看著便身材粗壯。

    她略帶了一分笑意,道:“好,既然你說是我家阿期指使的旁人,那你就把那人指出來啊。”

    蒙昌飛感覺被她挑釁了,有些惱怒,絲毫沒意識到已經掉入了莊雲黛的陷阱,立刻反駁道:“那人蒙著臉,我怎麽指啊!”

    這話一出,他隱約也覺出了哪裏不對,但蒙昌飛來不及細想,莊雲黛已經反駁出聲:“好啊,既然蒙著臉,那就是有意隱瞞自己身份,那你如何知道是我家阿期指使的人?”

    蒙昌飛怒道:“他自己說的,說也讓我嚐嚐……”

    蒙昌飛臉色一變,自知失言,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了。

    莊雲黛冷笑一聲:“說啊,你怎麽也不說了?為什麽你一出事就覺得是我家阿期指使的?周夫子也清楚,我家阿期平日裏可不是什麽逞凶鬥狠的。為什麽你就直接懷疑上了他?”

    周夫子聽出點味來,他那雙蒼老的眼眸有些銳利的看向蒙昌飛。

    蒙昌飛被莊雲黛追問得煩了:“我,我就是知道!”

    莊雲黛斂了冷笑,臉上神色冷冰冰的,眼裏像是燃著一叢怒火,聲音無比清晰的傳入眾人耳中:“那是因為你心虛!”

    “你前日趁著下雨,在半路把阿期的蓑衣鬥笠都搶走,讓阿期不得不淋雨回家,導致阿期發了高燒沒能去上學!是以次日你被人推到水裏,你就懷疑是阿期支使人報複你!”

    周夫子一震。

    蒙昌飛到底是個孩子,他被莊雲黛這樣殺氣四溢的指責,哪裏扛得住,眼神亂飛,躲躲閃閃,周夫子哪裏還能不明白!

    也就隻有高婆子跟蒙王氏還不相信。

    “不可能!”蒙王氏矢口否認,“我家昌飛好端端的,又不是沒帶雨具,搶別人的蓑衣鬥笠做什麽!”

    “就是!”高婆子點頭,不屑的看了一眼瘦雞仔似得莊雲期,心裏又加了一句,哪怕她家昌飛真的搶了這小鬼頭的蓑衣跟鬥笠,也是因著別人不對!

    周夫子這會兒眉頭緊皺,眉心的皺紋都成了一個川字。

    他看向莊雲期,問:“雲期,這是怎麽一回事?”

    莊雲期垂著眼眸,抿了抿薄薄的唇,聲音有些小:“蒙昌飛說,我平日裏太愛在課堂上出風頭了。”

    “胡鬧!”周夫子大怒,氣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你向來嚴謹認真,恪己守禮,又何來愛出風頭一說!”

    蒙昌飛骨子裏還是怕周夫子的,他見周夫子發怒,身體不自覺就抖了抖,麵如白紙。

    周夫子見了,更是心如明鏡,生氣有之,失望也有之,他神色複雜的看向蒙昌飛:“昌飛,真是你搶了雲期的蓑衣鬥笠?”

    蒙昌飛被莊雲黛三言兩語拿住了錯處,又被周夫子這樣質問,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哆哆嗦嗦的辯解:“我,我就是想跟他開個玩笑……”

    這就等於是承認了!

    高婆子跟蒙王氏傻眼了!

    話都說不出來了!

    隻有黎氏,好似愣在了原地。

    周夫子失望的看向蒙昌飛:“秋雨森寒,山路料峭,你搶了雲期的蓑衣鬥笠,跟要他的命又有什麽區別?昌飛,你年紀小小,怎地這般行事?”

    “我真的就隻是開個玩笑……”蒙昌飛忍不住為自己辯解。

    周夫子卻更顯失望,反問道:“若你是開玩笑,又何故今日帶著家長,氣勢洶洶的來找雲期麻煩?先前問你,你也不說緣由?”

    蒙昌飛被周夫子反問住了,臉上又臊又熱,說不出話來。

    周夫子歎了口氣,卻是沒再跟蒙昌飛說話,而是同高婆子與蒙王氏語重心長道:“原本稚子之心最是赤誠珍貴,學業雖說重要,但品性更是為人的基礎。他們入學的時候,我便同他們說過,萬萬不能丟了這顆赤誠之心——眼下既是如此,又是在下學途中發生,我作為夫子,自是要做出懲戒,不然,以後這不正之風開了先河,學堂說不得要成了修羅場!”

    蒙王氏聽著這話音有些不好,但還沒等說什麽,就聽得周夫子又開了口:“昌飛的束脩我會如數退還。你們,把昌飛領回去吧。”

    不管是高婆子,蒙王氏,還是蒙昌飛,一個個都白了臉!

    這是……這是被夫子給開除了!

    高婆子是頭一個反應過來的,她立刻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夫子啊,我家昌飛不過是跟同窗開個玩笑,你至於這樣嘛!夫子啊!你不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