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小姐，莊少爺，你們這邊來。”門房熱情又殷勤，躬身請著莊雲黛她們入府。

    莊雲黛幾人都道了謝。

    門房反倒是受寵若驚的模樣：“幾位小姐少爺也太客氣了，請請請。”

    歐老爺子府外那些人就目瞪口呆的看著莊雲黛幾人進去了。

    回過神來，他們紛紛找門房要說法。

    “都沒帖子，為什麽她們能進啊？”

    “就是就是，我們在這等一天了。大哥你行行好，通傳一聲吧！”

    門房擺了擺手：“行了你們也別說旁的，人家方才那幾位，是我們老爺子親口交代過的貴客，怠慢不得。至於您們幾位啊，沒有帖子，也沒有我們老爺子親口交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裏敢放幾位進去？您幾位說對不對？”

    說得這些人啞口無言，個個都悻悻的很。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奔著停在石板街一側的莊家馬車去了，打算跟車夫套套近乎，打聽打聽這家子被歐老爺子奉為座上賓的是哪家的人。

    結果剛過去，還沒說話呢，就見著那車夫抬起了頭，露出一張刀疤縱橫加錯，還帶著燒傷的臉。

    還沒說話呢，就嚇得幾個想要打聽的人，都麵色煞白，腿軟不已，屁滾尿流的跑了。

    元叔抿了抿唇，又垂下了頭，什麽也沒說，安靜的等他們家小姐少爺們出來。

    ……

    歐老爺子這宅邸，有專門的人領著莊雲黛她們往內院去。

    莊雲彤牽著姐姐的手，忍不住左右看著，悄悄的跟姐姐說：“大姐，先生這院子，比先前他住的那個，大好多呀。”

    這確實是。

    莊雲黛仔細看著，風格也不太一樣。

    那邊講究一個雅。

    這邊，講究一個疏。

    白瓦跟著歐老爺子也有段時間，他小聲道：“老爺子就是這樣的性子。府邸一大，就懶得在打理上費太多功夫。他在郊外有個別莊，那兒比這座府邸要小一些，就打理的枝繁葉茂欣欣向榮的，莊外的小溪也清澈的很。改天有時間，阿期少爺，二小姐，可以跟老爺子說一說，去那邊跑馬，抓魚，都是極好的。”

    說得莊雲彤一雙大眼睛裏滿是向往。

    她們沿著青石板道走了好久，又穿過好長一段抄手遊廊，這才到了主院。

    來迎接他們的，是莊家姐弟都很熟悉的書童。

    那書童滿臉是笑，一邊接著莊家姐弟三人往院子裏走，一邊悄悄同他們說：“這兩日老爺子老念叨呢，說你們怎麽還不來？待會兒你們進去後，老爺子給你們擺臉色你們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呀。”

    莊雲黛忍笑點頭。

    熟知歐老爺子脾性的莊雲彤跟莊雲期也都忍不住笑了。

    到了門口，那書童高高興興的，揚聲道：“老先生，莊家三位小姐少爺到啦。”

    他又朝莊雲黛幾人使了使眼色，這才推開了門。

    這待客的花廳裏，歐老爺子正襟危坐，坐在上首椅子裏。

    他下手的椅子裏，卻是坐了一個濃眉大眼一身錦袍的陌生中年人。

    莊雲黛微微一怔，老先生這是在見客？

    不過她這會兒也沒多問，帶著弟弟妹妹給歐老爺子行禮：“先生，許久不見啦。”

    歐老爺子微微揚起下巴，冷哼一聲：“我看你們是忘了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怎麽會呀？”莊雲彤上前跟歐老爺子撒嬌，“我可想先生啦。”

    歐老爺子臉已經有些繃不住了，笑意都忍不住要從眼裏溢出來：“嗯？是嗎？”

    “先生，我們是想著讓您多休息幾天。”莊雲期恭聲道，“這幾日，我與妹妹在家，您先前布置過的，每日的大字，功課，都沒有落下過。”

    說著，莊雲期從書袋裏把厚厚一遝宣紙拿了出來。

    歐老爺子終於忍不住笑了，接過那些宣紙，一張張看了起來。

    旁邊那個一身錦袍的陌生中年人眼裏閃過一抹吃驚。

    歐老爺子不羈的脾性，是整個京城都有名的。

    竟然對這幾位小家夥，這般友善……

    中年人忍不住道：“先生，這幾位是……”

    歐老爺子看著兩個小弟子規規整整寫得字，頭也沒抬，隨聲回道：“是我在外頭新收得弟子……哦，大的那個，是他們姐姐。”

    那中年人顯然更為吃驚了，甚至有些失態，差點打翻了手邊的茶水。

    這動靜略有些大，歐老爺子這才看了一眼那中年人，很是隨意的跟莊雲黛她們幾個介紹：“這是康王，也算是好相處，你們別怕。”

    莊雲黛：“……”

    這個看上去濃眉大眼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是大殷的王爺？

    不過看歐老爺子的態度，莊雲黛很敏銳的從中獲得了歐老爺子想告訴她們的——倒也不必太緊張，平常心對待就好。

    莊雲黛帶著弟弟妹妹行了個小輩禮。

    大大方方，很是從容，也沒有失禮。

    康王顯然很吃這套，他笑容深了幾分，手往懷裏一摸，又有點尷尬。

    “咳，今兒我是來先生這做客的，也沒帶什麽見麵禮，下次補上。”康王道。

    歐老爺子正好翻完了那些功課，他把宣紙放到一旁，補道：“這可是你說的，回頭別忘了。”

    康王有些尷尬：“先生，瞧你說的……”

    歐老爺子這又看向莊雲黛，眼神落在她手裏的錦盒上：“你拿的啥？”

    莊雲黛笑著上前，打開錦盒：“彤彤跟阿期都帶了功課過來算是給您的一份禮，我也不能空著手來吧？——這是先前跟您說的那個，您平日裏喝著玩的東西。我都幫先生分好了，這一小包，放在茶壺中，泡一日剛剛好。”

    錦盒一開，略有些特殊的香氣便從那些小小的棉布袋上漫了出來。

    歐老爺子聞了個正著。

    他鼻子略略動了動，極有興趣，立時吩咐一旁的小廝：“去給我泡一包。”

    說到這，他頓了頓，似是有些不太情願的問康王：“你要嚐嚐嗎？”

    康王都有些無奈了，但歐老爺子越是這樣，他越要嚐嚐：“好啊。有勞。”

    歐老爺子有點不大願意的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