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會兒的功夫，又來了三四位，被香味吸引來的客人。

    不過他們就沒有李掌櫃跟女客人那般好說話了，問東問西的。

    莊雲黛戴著麵紗，也不惱，笑盈盈的接待著。

    待李掌櫃跟女客人的串串後廚做好，夥計端上來後，那四溢的香味，讓那些客人瞬間靜了靜。

    李掌櫃跟女客人坐在鋪子一角，幾乎是萬眾矚目的吃下了第一口。

    兩人的表情俱是齊齊一變。

    那幾位後進來的食客，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半晌，李掌櫃才將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她猛灌了一口茶水，臉已經有些微紅，眼中卻滿是興奮：“好吃！”

    說完這句話，她顧不上說旁的，低頭猛吃起來。

    旁的食客們看著李掌櫃這表現，都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

    這會兒是顧不上再東問西問了，空氣裏彌漫的香味，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哎，給我個筐！”

    “快，我也要！”

    食客們一窩蜂湧到選菜的櫃子那去了。

    到了李掌櫃把肚子吃得滾圓，滿足的籲出一口氣時，這三雲串串店裏已經滿是大聲叫好的食客了。

    “你這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李掌櫃意味深長的同莊雲黛道。

    莊雲黛微微一笑。

    因著莊雲黛這串串價格公道，葷的五文，素的四文，有錢就多吃些，沒錢的就吃個一兩串嚐鮮，都能過過癮。

    很快，這家曾經被公認為開啥賠啥的小店，人聲鼎沸，熱鬧得很。

    ——

    “詩婉，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我祖母也不敢把我放出來——我在家裏都快要悶死啦！再不出來我就要生病了！”

    應毓雯雙手合十，一身淺色衣裳，同身邊的少女連聲道謝。

    她身邊的少女抿唇一笑：“哪有那麽誇張。”

    應毓雯撇了撇嘴，跟少女抱怨：“前兩天我霽青表哥還來府裏了，我讓表哥跟我家裏人說情放我出去。結果我那好表哥，看我一眼，說讓我在家安心待著。就走了——他竟然就走了！？”

    她說這話時，沒有留意，身邊的少女眼眸驟然亮了起來。

    秦詩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啊，你表哥前兩天去你們府裏了？他怎麽能這樣，我聽說你祖母也很是疼愛他，怎麽能不替你說幾句話呢？”

    這話是激起了應毓雯的強烈認同，她連連點頭：“可不就是嘛！唉，我那表哥，真的是哪裏都好，就是唯獨不像個有活人氣兒的人。我估計吧，也沒什麽人能受得了他，他可能早晚要孤獨終老吧。”

    這話，秦詩婉倒是有些不太讚同了，她輕聲道：“其實陸公子還是挺好的，隻是早前遭蒙大變，可能還有些緩不過來。”

    應毓雯也沒多想，胡亂嗯了兩聲，人已經興致勃勃的四下裏看了起來，隨口道：“詩婉呀，你就是太善良了。總替旁人著想——哎，我好想騎馬，我三哥也是瘋了，竟然把我的馬運到郊外去了！”

    說到這，她便鼓了鼓腮，很是不高興的模樣。

    秦詩婉便淺淺笑著，哄了應毓雯幾句。

    兩人正說著話，丫鬟們跟在她們身後幫她們拎著東西，應毓雯四下裏看著，突然“咦”了一聲，念道：“三雲串串店……那是什麽東西？”

    她有些好奇，往店裏望去，結果就見著一個可惡的身影——就是那個先前在小巷子裏，欺負她，還害她被三哥凶，被罰禁足的罪魁禍首！

    沒錯的，一定是她，那個戴麵紗的身影，她是說什麽都忘不掉的！

    “是她！”應毓雯咬牙切齒。

    秦詩婉“啊”了一聲，順著應毓雯的眼神望去：“是誰？”

    “就她！”應毓雯手一指，同秦詩婉控訴起來，“詩婉你不知道，那人有多可惡！”

    她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顯然氣憤極了。

    秦詩婉眼裏閃過一抹光，淺淺笑著同應毓雯道：“那人這般可惡啊？不過雯雯，你還是下次再去找她報仇吧。我看她似是那家鋪子的掌櫃，生意這般紅火，我們若是過去，害了人家生意也不好……”

    然而她這般說，應毓雯的眼神驟然就亮了起來，右手握拳，擊了下左手手掌：“對啊，我可以現在就去找她理論！她不講理的話，她店裏的顧客看她是那副模樣，以後定然也不會來了！”

    應毓雯興衝衝的拉著秦詩婉往店裏走。

    秦詩婉一副於心不忍的模樣：“啊？雯雯，這，這不好吧？我們下次再去吧。”

    “哎呀，詩婉，你就是太善良！”應毓雯強拉著秦詩婉往三雲串串店走。

    但走到小店附近的時候，她突然動了動鼻子：“咦，什麽味……好……”

    她反應過來，把那個“香”字給強行咽了下去，故意做出一副不屑的模樣來，“這味真怪！”

    應毓雯風風火火的衝了進去，直接去找莊雲黛：“喂！”

    店裏嘈雜的很，莊雲黛也在忙著招呼客人，一直到應毓雯衝到她跟前，她才注意到她。

    莊雲黛挑了挑眉：“是你啊。”

    應毓雯大怒：“你這是什麽態度？！你知不知道，你害我在家被禁足到現在！你給我道歉！”

    應毓雯生得很是漂亮，她發怒的時候，聲音有些尖，幾乎是引得店裏的食客都往這邊看來。

    莊雲黛向來是個不怕事的，她一挑眉，聲音脆甜，慢條斯理道：“怎麽，明明是你犯了錯，你家裏人才罰你。這個怎麽能怪在我頭上？……還是說，你就是個逃避責任的懦夫呀？”

    應毓雯被氣得要發瘋，她紅著眼：“啊啊啊，你這個女人——”說著，就要上去推搡莊雲黛。

    莊雲黛自然是要躲開。

    然而，這會兒正好有個夥計，從莊雲黛身後端著串串過來，莊雲黛這一退，嚇得那夥計也是一退，他手裏端著的小小砂鍋，在猛地一退的慣性之下，眼看著就要傾灑到莊雲黛身上了！

    “小心！”

    一聲冷喝，莊雲黛隻覺得自己陷入一個懷抱，被人抱著，選了半圈，意料中的熱湯，並沒有灑到她身上。

    莊雲黛站穩，抬頭看了那人一眼。

    隻一眼，方才那般緊急情況，她都沒有慌亂的心，在此刻劇烈的跳了起來。

    ——是已經有大半年未見過的那人。

    陸霽青。

    大半年未見，他看著，似是比分別的時候，五官更冷峻了些。

    也不知道，是經曆了怎樣的風霜。

    陸霽青垂著眉，看著莊雲黛，卻沒說話。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但莊雲黛的聲音又冷又急，失了一貫的脆甜，那一抹怒氣掩都掩不住：“你後背——”

    此時此刻，她心裏隻有一個著急的念頭。

    方才那傾灑出來的熱湯，全被陸霽青擋了！

    陸霽青卻沒有動，隻是臉色有些發白，低聲問她：“你有沒有傷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