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國公太夫人同趙靜萱等人一前一後出了千佛寺。

    陸霽青同莊世農正站在樹底下，兩人個子都高，偏生又都不是健談的性子，站那兒就像兩根不會說話的樹杆子一樣，四下裏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氛圍。

    趙靜萱跟莊雲黛母女倆對視一眼，大概都想到了“樹杆子”這個稱呼，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霽青過來同趙靜萱見了禮，莊世農也同永國公太夫人見了禮。

    趙靜萱又同永國公太夫人說了幾句客套話，這才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

    隻不過，莊雲黛上馬車前，特特往陸霽青那邊看去。

    兩人視線在空中相遇，莊雲黛朝陸霽青笑了笑，嘴唇飛快動了下，陸霽青無聲的一頷首。

    清客正好看到了，微微一笑。

    待上了馬車，永國公太夫人的馬車裏就隻留了清客跟仙客伺候。清客幫太夫人輕輕捶著腿，笑著輕聲道：“太夫人，咱們王爺跟未來王妃感情真是好呀。”

    太夫人感興趣的看了過來：“哦？怎麽說？”

    清客抿唇一笑：“奴婢方才看到兩人相視一笑呢。那情景，奴婢一個外人看了，都覺得郎才女貌，實在是般配極了。”

    她著重說了“般配”。

    仙客撅了撅嘴。

    永國公太夫人感慨道：“這是這麽多年，阿青唯一動心的女孩子，兩人感情好，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仙客眼還有些紅腫，她在太夫人身邊小聲嘟囔道：“奴婢是覺得，清客姐姐著實有些言過其實了。咱們王爺那般優秀的人，莊大小姐能嫁給王爺當王妃，是她八世修來的福氣，哪裏又算得上什麽般配嘛。要奴婢說呀，就是咱們太夫人也心善，願意尊重王爺自己的想法……能嫁給王爺，又有太夫人這樣的祖母，奴婢看啊，莊大小姐不僅僅是八世修來的福氣，祖墳估計都要冒青煙啦。”

    好聽話誰不愛聽？

    再加上仙客向來嬌俏，太夫人也寵她，這話聽到耳裏，太夫人也樂嗬嗬的。

    清客卻聽得忍不住微微蹙眉。

    仙客真是想法越來越偏執了。

    說得好像莊大小姐不值一文，純靠有福氣，才能嫁給她們王爺一樣。

    清客淡淡道：“說來也是。不過奴婢倒覺得，像太夫人這樣福厚德隆的人，娶回家的孫媳婦，定然也是優秀的，才能襯得起永國公府的門楣。”

    她一句話不輕不重的把仙客給頂了回去。

    仙客氣得直瞪清客。

    清客不理她，笑吟吟的跟永國公太夫人說莊雲黛的好話：“太夫人，說起來，您今兒注意到莊大小姐身上的衣裳了嗎？”

    太夫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清客的話給吸引過去了：“衣服怎麽啦？我覺得還挺好看的。”

    “是啊，”清客淺淺笑道，“奴婢注意到，今兒莊家三位小姐，穿得都是那般淺色的衣裳，一看就是三姐妹的模樣——可見莊大小姐在家裏也是個照顧底下弟弟妹妹的。到時候嫁進來，幫咱們王爺照顧下頭的弟弟妹妹們，想來也是駕輕熟就。”

    永國公太夫人一想，便讚許的點頭道：“是這個理。我也聽說過，莊家大小姐確實是對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極好。別說是兩個親的了，就是繼母帶來的兩個小的，也同她關係好得很。”

    太夫人心情好極了。

    看著太夫人心情好，清客臉上的笑意也越發燦爛。

    仙客見狀卻是怒火中燒。

    這清客是不是有病？

    她們多年姐妹，她又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意，不幫著說話也就算了，反而一個勁的在那說別人的好話？！

    仙客強笑道：“清客姐姐今兒是怎麽了？怎麽一個勁的在那誇莊家大小姐？瞧清客姐姐這誇法，奴婢還當是收了莊家大小姐的銀子呢。”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以表示自己隻是在“無心的開玩笑”。

    永國公太夫人也沒當回事，隻是笑著打趣：“這麽一說也是，平時可看不到清客多說這些。真收銀子了？收了多少？”

    清客淡淡的笑道：“其實就是奴婢今兒見了莊大小姐，有感而發罷了——奴婢倒是也想收銀子呢，可惜那位莊大小姐怎麽這麽不上道呀。”

    永國公太夫人就沒把這事放心上，說說笑笑就過去了。

    清客瞥了仙客一眼。

    太夫人是寵仙客不假，但太夫人最信任的，永遠都是她。

    她還妄圖一兩句就挑撥她與太夫人之間的關係？

    仙客別開眼，沒看清客。

    她知道清客生氣了。

    可她也生氣呢！

    多年姐妹，清客處處為難她，這哪裏是把她當姐妹了？

    既然不把她當姐妹，她不過是說兩句，她就生氣了？

    嗬！

    太夫人乘坐馬車多少有些困頓，清客又拿了個靠枕，讓太夫人能舒舒服服的倚著打個盹。

    太夫人睡過去之後，清客仙客一路無話。

    莊府的馬車上，倒是熱鬧的很。

    趙虞琴趴在窗口，嘰嘰喳喳跟騎馬護在車外的莊世農說著今兒在佛寺玩了什麽看了什麽，吃了什麽。

    莊世農聽得很是認真。

    趙靜萱含笑看著，眼裏是滿滿化不開的溫柔。

    趙虞琴突然又感歎道：“爹，未來的大姐夫好好看呀。以後爹能也給我找個那麽好看的夫君嗎？”

    驚得莊世農一口氣岔了氣，在馬上直咳嗽起來。

    趙靜萱是又好氣又好笑，把窗口趴著的趙虞琴給拉回了車廂。

    還不到五歲的小姑娘，這會兒就惦記著找夫君了？

    還要跟攝政王一樣好看的？

    趙靜萱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點了點小女兒的額心幾下：“你呀！”

    趙虞琴捂著額心，往莊雲黛懷裏鑽。

    莊雲黛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車廂外莊世農還在咳著。

    半晌，他才勉強恢複了鎮定，又咳了一聲，略有些結巴道：“爹，爹盡量。”

    趙虞琴在莊雲黛懷裏歡呼了一聲。

    莊世農攥著馬韁，突然有些發愁。

    他可是還有三個女兒呢！

    這滿京城，哦不，滿天下，不知道能找出幾個跟攝政王一樣好看的大好男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