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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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血飛快的從李子龍的脖頸處噴薄出來。

    迅速的染紅了他的脖頸,胸口,還有衣服。

    劇痛和絕望,一瞬間便是湧入腦海。

    他死死的瞪著那一隻僅剩的右眼,瞳孔逐漸擴大,裏麵是無法形容的悲戚。

    為什麽?

    這個太監要殺了自己?

    他竟然不去查案?

    他……自己白白犧牲啊!

    掌印大人數十年的準備,整個東廠密諜司殘部不惜一切代價的鋪墊!

    隻為今朝,東廠重啟。

    這個死太監竟然直接放棄,把一切都毀了?!

    “啊……我殺了你!”

    瀕臨死亡的最後一刻,李子龍瘋了,徹底的瘋了。

    他咆哮出聲,身子用力前傾,瘋狂的催動內力。

    似乎想要從那些鐵鏈之中鑽出來。

    殺了陸行舟!

    鐵鏈被他掙的嘩啦啦作響。

    鐵鏈和牆壁連接的位置,也是因為他內力的吞吐,而被震落了一些青磚碎塊。

    陸續落在了地上。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等到掙脫的那一刻。

    稍許後,他失去了氣息。

    隻剩下那一張慘白怨毒的臉,還有那死死瞪著的一隻眼睛。

    淒涼至極。

    囚牢裏變的死寂。

    李子龍脖頸處流淌出來的鮮血,慢慢順著衣角滴落在地麵上。

    迅速的凝聚了一灘殷紅。

    然後慢慢幹涸。

    發黑。

    陸行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把手裏的鉤肉鞭扔在了那一灘血跡裏麵。

    然後,又把掰下來的那一小塊鏽跡斑斑的倒鉤,放在了懷裏。

    他轉過身,對有些目瞪口呆的汪亭,吩咐道,

    “走吧。”

    “是……是!”

    汪亭似乎還沒有從剛剛的一幕之中回過神兒來,說話也有些結巴。

    真的殺了?

    這……主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難道真的被譽王這個名頭給嚇住了?

    譽王。

    當今皇帝的六弟。

    陛下即位的時候,譽王尚在繈褓之中,算起來,幾乎是陛下將其照顧並且養育至此的。

    他和陛下感情至深。

    算是陛下在諸多的皇族之中,最為信任的那個人。

    而譽王這人也著實不錯。

    清廉,賢明。

    為民做事,為社稷做事,為天下做事。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在大魏朝民間幾乎有著賢王之稱。

    更是被皇帝予以重用。

    確實也如李子龍所說,他掌控的力量,不可小覷。

    但,他也不至於讓主子嚇破了膽吧?

    這這這……

    汪亭有點恍惚,跟著陸行舟走出了囚牢。

    陳慷在約定的地點等候著。

    坐在屬下給準備的桌旁,喝著茶,一臉的淡然。

    沒有上司在的時候,他還是很放鬆的。

    雙腿搭在了桌子上,椅子向後仰著,四條腿裏的前麵兩條腿騰空,後麵兩條腿支撐著。

    一搖一晃。

    因為身子太過於魁梧的緣故,那椅子被他壓的吱呀呀作響。

    不過,他看起來,倒還有幾分愜意。

    “陸公公。”

    聽到了陸行舟的腳步聲,陳慷連忙站了起來。

    他對著走出來的陸行舟拱了拱手,剛想要說句什麽,便是發現,陸行舟的臉色,有些難看。

    汪亭也是滿眼的失落。

    “出什麽事了?”

    陳慷疑惑的問道,

    “那妖道不交代?哼,讓老子試試,他骨頭真的有這麽硬!”

    陳慷拽下了腰間的佩刀,扔在旁邊的桌子上,轉身就要去囚牢裏麵。

    剛剛收了陸行舟的銀子。

    這時候,怎麽也得表現一下。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

    “不必了。”

    陸行舟搖了搖頭,旋即又是失望的歎了口氣。

    他雙手抱拳,對著陳慷深深的作了個揖,低聲道,

    “陳統領,咱家得給你說句抱歉了。”

    “陸公公這是何意?”

    陳慷更加不解。

    他也不敢輕易接受這大禮,連忙側身閃開,並攙住了陸行舟的雙臂。

    “咱家審訊那妖道的時候,心急了一些,恰好鉤肉鞭上又有一截斷刃,一個失誤,切斷了妖道的脖頸動脈,他當場身亡。”

    “咱家,什麽都沒來得及問。”

    陸行舟臉上充滿了懊悔,蘭花指用力的捏了捏鼻梁。

    臉上的神色更加顯得失落。

    甚至是有些氣憤。

    “這……”

    陳慷顯然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怪不得,陸行舟和汪亭都是一副死了爹媽的樣子。

    他也理解啊。

    白蓮妖道身上,肯定有很多價值連城的線索。

    還涉及到九皇子!

    這是大案。

    如果能夠順藤摸瓜,理順清楚,對於陸行舟來說,絕對是一飛衝天的好機會。

    結果……死了!

    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擱誰,都得懊悔的不行。

    陸行舟沒有捶胸頓足,已經不錯了。

    至於自己。

    他也明白陸行舟的意思。

    這件案子破了,自己這個抓捕之人,也能撈不少的功勞。

    升官都有可能的。

    但關鍵證人死了,自己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沒準兒,就隻剩下那幾千兩銀子了。

    陸行舟這是給自己賠禮道歉呢。

    他心裏過意不去。

    “陸公公言重了。”

    陳慷思量一瞬,已經是反應過來,他對著陸行舟還了一個禮,爽朗笑道,

    “一個人犯而已,死了就死了,不必介懷。”

    “至於白蓮教,咱們日後有的是機會,隻要他敢再冒頭,咱還能抓,還能殺。”

    “公公本事在身,還愁日後沒有功不成?”

    “末將,隻要和公公打好關係,日後肯定也能再喝碗湯的,咱們都不在乎這點兒,哈哈。”

    雖然丟了功勞。

    陳慷心裏也很不痛快。

    但他並不會直接的表現出來。

    合作這東西。

    就像是賭博,本就有盈有虧。

    如果隻想著盈,卻不接受虧,那就把自己的道路給走窄了。

    日後很難再交到朋友。

    陳慷懂這個道理。

    再說,如果當初陸行舟沒有找他抓李子龍,他連兩千兩銀子都撈不到。

    如今總算是有收獲。

    功勞簿上,也多少能添加一筆。

    不虧。

    他心裏,對陸行舟也是並沒有太多的抱怨。

    反倒是有些擔心陸行舟,

    “末將這裏沒事,公公不必在意,倒是公公您,回宮以後,可能會有些麻煩了。”

    他說的沒錯。

    這件案子,牽扯到了九皇子,必然是上麵有人盯著的。

    如今陸行舟犯了這麽大的錯誤,應該不會太好過。

    “還望陸公公能安然渡過此事。”

    “日後我們有機會再合作,和陸公公合作,痛快。”

    陳慷爽朗拱手,麵色真誠。

    “陳統領……”

    陸行舟聽著陳慷的話,同時也施展了窺心術。

    他發現,這陳慷所言,乃其心中所想。

    大部分都是真誠的。

    還真是個既通透,又聰明的家夥。

    他生出了一絲結交的意思,旋即也是麵露感激,再度作揖道,

    “咱家,多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