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入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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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

    東廠的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了江州城。

    陽光明媚如春。

    照耀在身上,給人一種淡淡的溫暖的感覺。

    空氣之中的風雖然冷冽,但是也不是那種刀割般的寒。

    反而是有種讓人覺的舒服的感覺。

    此刻。

    在江州城的南城門處。

    有著不少的人聚集。

    這些人都是衣衫華麗,麵容恭敬,整整齊齊的站成了一個隊伍。

    在隊伍的最前方,是鄭家的那位老家主。

    鄭有倫。

    他帶領著幾乎大半個鄭家的人來到了這裏,準備迎接陸行舟,還有東廠的人。

    除了他,還有鄭家的家眷。

    都是嫡係的那些子孫。

    算是把大半個鄭家都搬過來了。

    給足了陸行舟的麵子。

    而在鄭家隊伍的旁邊,則是江州府衙的人們。

    這些官員們,也是站在了一起。

    但顯得就不如鄭家人那麽的有氣勢了。

    隻有區區十來個官員。

    在楊路丞的帶領下,站在這陽光之下,靜靜的等待。

    其實。

    江州城給裏並不是隻有這些官員的。

    還有很多官員。

    而且,今日這個場合,官員們應該是都出現,來給楊路丞撐場子的。

    但大部分的官員,都是得到了鄭有倫的暗中吩咐。

    他們今日便是裝病,不來城門。

    讓楊路丞看起來像是個孤家寡人一樣。

    來的這些官員,都算是楊路丞的心腹了。

    是楊路丞耗費了無數的心血,維係起來的。

    但,也是顯得形單影隻。

    在楊路丞的身邊,還有徐飛影。

    她今日也是來給楊路丞撐場子來的。

    不能讓自己的夫君看起來太落魄。

    而且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她要見見這太監,也想辦法知道對方對自己的答複。

    自己的計劃。

    太監是否同意。

    兩邊的人,彼此都沒有理會彼此,安安靜靜的分成了兩個隊伍。

    很快。

    東廠的隊伍便是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先是一道黑色張揚的鷹魚旗。

    隨著天地之間的風獵獵而動。

    隨後,便是那一隊煞氣森然的東廠番役。

    好像是一道黑龍,裹挾著驚天煞氣,洶湧而來。

    “來了。”

    鄭有倫對著身後的那些鄭家人,急急忙忙的吩咐道,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丟了我鄭家人的臉。”

    “是!”

    鄭家的人們都是紛紛的挺直了腰板,一個個眼睛裏露出了精光。

    這種關鍵的場合,鄭家人自然是不會給自己家掉麵子。

    “咱們也去迎一下。”

    楊路丞歎了口氣,也是有些不情願的對著身後的那些官員們說道。

    他並不想迎接。

    但是,上官來到江州城,他作為江州的知府,是必須要迎接的。

    這是朝廷的規矩。

    規矩,他遵守。

    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是臭到了極點,一臉的厭惡,還有恨意。

    他也從類沒有看得起這個太監。

    他甚至都不想正眼看這太監。

    他帶領著十來名官員,從城門口處走了出來,來到了那輛黑色的馬車之前,然後躬身跪倒,低聲道,

    “下官見過督主。”

    他按照規矩行禮了。

    但是這聲音裏完全沒有絲毫的敬意。

    也沒有任何的謙卑。

    “下官見過督主。”

    楊路丞身後的那些官員們,也都是紛紛行禮。

    這些人的聲音裏還是有一些恭敬的。

    他們畢竟和陸行舟沒有什麽仇恨。

    “嗬嗬,真是沒想到啊,江州城的知府,楊大人,會出城來迎接咱家。”

    就在這些人紛紛下跪之後,陸行舟掀開了馬車的簾子,露出了一張帶著冷笑的臉龐。

    他身子微微的往前傾了一些,然後笑著道,

    “咱家可是聽說,楊大人對沈秋鴻那老頭子的死,一直耿耿於懷,對咱家罵不絕口呢。”

    “怎麽竟然還跪的下去?”

    “難道傳言是假的?”

    陸行舟說完,臉上帶著不屑,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音。

    那聲音裏麵全部都是嘲諷。

    “你這閹人,欺人太甚!”

    楊路丞聽到陸行舟的這番話,原本就憋在心裏的火一下子竄了起來,竄到了頭頂上。

    他再也控製不住。

    直接是從這地上站了起來,指著陸行舟罵道,

    “你當本官真的就是怕了你不成?”

    “本官隻不過是……”

    啪!

    楊路丞的怒罵之聲還沒有落下,麵前突然是走過來了一道人影,然後一巴掌抽在了楊路丞的臉上,這力量相當的不弱,楊路丞猝不及防,整個人直接朝著旁邊翻滾了出去。

    嘩啦!

    楊路丞滾出去了丈許之遠,落在了一片融化了一半的積雪裏麵。

    混身上下都是沾滿了泥水。

    那散亂的頭發,那高高腫起的臉龐,還有那嘴角兒上流淌出來的鮮血。

    一下子,讓楊路丞顯得格外狼狽無比。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敢詆毀我們督主?”

    “不自量力!”

    抽打楊路丞的便是陳慷,他眯著眼睛,目光裏閃爍著陰森。

    大手一揮。

    便是有著數十名東廠番役直接從遠處呼嘯而過。

    朝著楊路丞包圍了過去。

    “你們這群……”

    楊路丞哪裏受得了這種侮辱,他怒目圓瞪,掙紮著從泥水之中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裏浮現著猩紅,就要再度對陸行舟怒罵出聲,但是這時候,徐飛影飛快的跑了過來。

    她一把抓住了張口的楊路丞,將其阻止。

    然後又是猛地轉過了身子,一邊攔在了楊路丞的麵前,一邊跪在了陸行舟的腳下,她大聲說道,

    “公公饒命,夫君得了失心瘋!”

    “夫君沒有要冒犯公公的意思。”

    “請公公恕罪。”

    “你……我……”

    楊路丞聽到徐飛影的話,這臉上的憤怒之色更濃。

    他哪裏是失心瘋?

    徐飛影這麽胡言亂語,會把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這些優勢,徹底給毀掉的。

    得了失心瘋的官員,就沒有資格繼續在官員位置上坐著了。

    無論是鄭家還是陸行舟,都會直接根據這句話,讓自己從江州城知府的位置上滾下去的。

    楊路丞知道自己的妻子是為了保護自己。

    但她這麽說。

    就是毀了自己啊。

    他一下子眼睛都紅了,抓住徐飛影的手,就想要說些什麽。

    啪!

    但是,徐飛影沒有給他機會,轉過身就是一個耳光。

    她完全沒有留手。

    這一巴掌扇在了楊路丞的另外一麵的臉龐上,力量也是不小。

    直接一巴掌再度把楊路丞給扇懵逼了。

    楊路丞再度滾落在了泥水裏麵。

    “你什麽你?你非得把我們全家都害死你才要甘心嗎?”

    “你趕緊給我閉嘴吧你!”

    徐飛影紅著眼睛,死死的盯著楊路丞,怒聲咆哮。

    那聲音裏充滿了尖銳,還有一種聲嘶力竭。

    楊路丞癱軟在泥水裏麵。

    整張臉,都是已經高高的腫了起來。

    他呆呆的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徐飛影,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就那麽呆呆的待在原地,不顧身上的泥水,也不顧臉上的血汙。

    像是真的得了失心瘋一樣。

    “嗬。”

    陸行舟從馬車裏走了出來,來到了被包圍住的楊路丞和徐飛影麵前,他冷冷的打量著兩人,稍許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道,

    “失心瘋,嗬,還是令夫人識時務,比你這老東西強多了。”

    “既然是失心瘋,咱家就不追究你這以下犯上的罪過了,饒你不死。”

    “但是,這江州府衙,偌大的州府之地,不能讓一個患了失心瘋的老廢物來掌管,所以,你以後就不再是江州的知府了。”

    “別再出現在咱家的麵前,礙了咱家的眼,以後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嘩啦!

    陸行舟的話音落下,用力的揮動了一下袖袍,轉身,朝著江州城的城門口走去。

    “多謝公公!”

    “多謝公公恩典!”

    “謝謝公公!”

    徐飛影聽到了陸行舟的這番話,眼睛裏閃過了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她也沒有理會依舊懵逼的楊路丞,直接朝著陸行舟的背影跪下,然後用力的磕頭,道,

    “民女多謝公公恩典。”

    陸行舟說的那句話。

    還是令夫人識時務。

    穀瞂<spa>  是給徐飛影一個暗示。

    意思是。

    陸行舟接受了徐飛影建議,也打算按照徐飛影所提出來的計劃做事。

    得到了陸行舟的準確回複。

    徐飛影自然是激動不已。

    嘩啦啦!

    陸行舟則是沒有再多說什麽,他此時已經是來到了城門口。

    “草民江州城鄭家家主,鄭有倫。”

    鄭有倫帶著鄭家人,來到了陸行舟的麵前,然後恭恭敬敬的跪在了地上,他用力的磕了個頭,道,

    “早就聽聞陸公公大名,今日得知陸公公前來江州,草民特意帶著鄭家所有家眷過來迎接公公,請公公去萬象樓,草民給您接風洗塵。”

    萬象樓。

    是江州城裏最好的酒樓。

    也是鄭家的產業。

    鄭有倫在昨日,已經將整個萬象樓給空了出來,準備給陸行舟使用。

    這裏的吃喝用度等等。

    所有的東西,鄭有倫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都是最高的規格。

    他一定要抓住了這個機會。

    把陸行舟給伺候好。

    讓鄭家得到朝廷的支持,徹底在這江州站穩。

    “鄭家?”

    陸行舟站在了鄭有倫的麵前,輕輕的捋了一下耳邊的白發,然後笑眯眯的問道,

    “是哪個鄭家?”

    “這……”

    整個江州城,能夠自稱為鄭家的,就隻有鄭有倫這一家。

    陸行舟問的這個問題,讓鄭有倫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但他,畢竟是混跡多年的老油條了。

    僅僅是停頓了一瞬間,便是大聲道,

    “此鄭家,是對公公忠心耿耿,唯公公馬首是瞻的,江州第一鄭家。”

    “哈哈……”

    陸行舟聽到鄭有倫的回答,這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濃鬱了不少。

    他大笑一聲,道,

    “很好,咱家喜歡。”

    “既然如此,就前麵帶路吧。”

    鄭有倫聽到陸行舟的回答,這布滿皺紋的臉龐上,也是浮現出了濃濃的笑容。

    他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竄了起來,竄到了陸行舟的身旁。

    幾十歲的老人家,就這樣躬著身子,像是一條狗一樣跟在了陸行舟的身旁。

    然後陪著笑臉,道,

    “陸公公這邊請。”

    “好。”

    陸行舟大步流星的朝著江州城裏麵走去。

    鄭家人則是蜂擁而過,跟在了陸行舟的身後。

    隨後,便是那些東廠番役們,也進入了江州城。

    而在這江州城的城門口。

    則是隻剩下了楊路丞等人,還有跟著楊路丞一路出來迎接陸行舟的那些官員。

    楊路丞依舊是癱倒在泥水之中。

    整個人麵色呆滯。

    眼神恍惚。

    像是真的得了失心瘋一樣。

    徐飛影則是抱著楊路丞的腦袋,輕輕的撫摸著後者臉上的泥水和血霧,慢慢的勸說他,

    “夫君,夫君,對不起,我也不想的!”

    “我不能看著你去死啊!”

    “哎……”

    那幾個和楊路丞一路的官員,陸續地湊到了楊路丞的身邊。

    他們看著這般的楊路丞,都是麵色蒼白,微微歎氣。

    “楊大人,我們盡力了!”

    一位麵色有些蒼老,生著皺紋的老先生,苦澀的搖了搖頭,道,

    “這太監,顯然是和鄭家一丘之貉,咱們再想做什麽都難,哪怕是留在這江州城,怕是也沒有什麽活頭了。”

    “我不能陪著你繼續在這裏等死了。”

    “抱歉了!”

    “我要帶著一家老小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奔個活路!”

    老先生的話音落下,其餘的幾位官員,也都是紛紛的搖頭歎氣,七嘴八舌的道,

    “是啊楊大人,走吧。”

    “別在這裏硬耗了,你好不容易保住了一條命,再這麽下去……”

    “這些年,你給江州做的也夠多了,放棄吧。”

    “這不是你的錯,是這太監,和鄭家的錯……”

    “告辭了!”

    幾位官員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而且,他們知道,楊路丞落得這個下場,鄭家一定會暗中收拾他們,必須得盡快離開。

    再晚了,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他們交代完,也沒有多說,便是紛紛的朝著成裏的方向跑去。

    徐飛影看著人們消失的背影,搖了搖頭。

    然後,她便是將依舊呆滯著的楊路丞拽了起來,也是朝著江州城內走去。

    “咱們也走吧。”

    徐飛影低聲道,

    “去找我兄長,怎麽都能夠給我們一條活路的,留在這裏,就是死路一條了啊!”

    楊路丞被徐飛影攙扶著,一步一個踉蹌的朝著城內走去。

    麵色恍惚。

    像是變成了呆子,一句話也不說。

    ……

    同一時刻。

    陸行舟已經是在鄭有倫的帶領下,來到了這萬象樓。

    萬象樓,當初取名字的時候,意為包羅萬象。

    意思就是。

    這萬象樓裏麵,吃喝玩樂樣樣都有。

    後來萬象樓的建立,也正是按照這個要求去建立的。

    這裏麵,前麵是美食。

    中間是美酒。

    後麵是美人兒。

    美食,是楊家耗費了極大的代價,從大魏朝各地請過來的高明的廚子坐鎮。

    無論是南北什麽菜係,還是家常小菜。

    隻要是能夠報上名兒來的。

    這裏都是應有盡有。

    美酒,則是楊家同樣耗費了極大的代價,全國各地請來的釀酒師傅,在這裏的地下酒窖裏麵,特質釀造的。

    也是美味無雙。

    至於美女。

    則更是包羅萬象。

    蒙古的,北遼的,女真的,漢人的。

    各種各樣的女子,被調教成了各種各樣的風格。

    隻要你能夠拿得出銀子。

    這萬象樓裏的姑娘,就能夠讓你樂不思蜀。

    這萬象樓。

    不僅僅是江州,更是整個北地有名的銷金窟。

    “陸公公,裏麵請。”

    鄭有倫帶著陸行舟來到了這萬象樓的門口。

    門口站著一排溫柔美豔的侍女。

    恭敬地迎接。

    而這萬象樓的裏麵,那寬闊的大廳裏麵,更是已經擺滿了美酒佳肴。

    一眼順著門口看過去。

    豐盛無比。

    那長數丈的桌子上,至少有幾百道菜。

    比皇宮裏的規格還要高。

    陸行舟站在門口,看著這些菜肴,美酒,侍女,微微的笑了笑,然後轉身,看著一旁滿臉諂媚的鄭有倫。

    笑著道,

    “有心了。”

    “公公客氣了,給公公做事,是草民的福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鄭有倫點頭哈腰,低聲說道。

    “嗯。”

    陸行舟臉上的滿意之色更濃,他大步流星地走進了裏麵。

    然後也不客氣。

    就坐在了那一張桌子的主位置。

    鄭有倫,還有鄭家的幾位重要的人物,則是分別環繞在了桌子兩側。

    但是他們沒敢坐下。

    他們是沒有資格和陸行舟同做吃飯的。

    他們隻能站著陪著。

    這是規矩。

    即便是鄭有倫,也隻是站在了陸行舟的身側。

    然後,有聘婷侍女走過,開始為陸行舟夾菜倒酒。

    “哎,等等。”

    陸行舟笑道,

    “咱家一向是款待下屬的,不能自己獨享這等美食。”

    “鄭老爺子,你有沒有給咱家外麵的那些番役們,也準備一份?”

    “啊?”

    鄭有倫聽到陸行舟的這句話,臉色忍不住的僵了一下。

    這一份接風宴。

    足足兩千兩銀子。

    怎麽著?

    不僅要給你陸行舟準備一份,還要給外麵那三千番役也準備一份?

    這得多少銀子?

    但是,鄭有倫是不敢有半個不字的。

    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咬著牙,笑著道,

    “有,有,草民已經安排了。”

    “那就好!”

    陸行舟滿臉笑容。

    鄭家一眾人,都是麵龐抽搐了一下,感覺心裏開始滴血了。

    喂飽這三千名番役。

    銀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