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殺人的刀不問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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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想好了對王承恩的說辭,他自問自己的理由足夠說動王承恩動心出手幫忙,但那他沒料到的是,王承恩在朱由檢麵前,真是沒什麽秘密可言的。

    尤其是這種不涉及他自己的利益的時候。

    更別說,王承恩還有朱由檢的親口吩咐,讓他對江晚上點心,那麽,轉頭他就將這件事情稟報給朱由檢,那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他說是為了王府,為了我?”朱由檢的臉色很奇怪:“大伴,他的這種說辭你信嗎?”

    “奴婢當然是不信的!”王承恩嘿嘿笑了笑:“不過,奴婢覺得,這話他也說得有幾分道理,上次不是有那東廠番子試探王爺的態度的事情嗎,這事情是那江晚經手的,他若是真有這個想法,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他是想要有自己的人手吧!”朱由檢搖搖頭:“看來,他還真是無心科舉,整天裏琢磨著這些事情了!”

    “他一個小小的聽雲軒執事,琢磨著王府的大事,也還真難為他了!”朱由檢搖搖頭,突然覺得好笑,然後又突然有些若有所思起來。

    “那這事情奴婢答應他,還是不答應他呢?”王承恩看著自己的王爺,恭謹的說道。

    “你答應他什麽,北鎮撫司你很熟嗎?”朱由檢嗤笑了一聲,指了指王承恩:“錦衣衛剛剛換了指揮使,還是魏忠賢舉薦的,駱思恭走了,田爾耕上了,難道說你們有交情?”

    “在別人麵前,奴婢可是替王爺說話的,奴婢的這個答應,當然是王爺答應了!”

    王承恩麵不改色地說道:“奴婢自己什麽貨色,難道奴婢自己還不知道嗎?除了王爺,誰眼中有奴婢這一號人物啊!”

    “算你知道自己的本分!”朱由檢瞟了王承恩一眼,淡淡地說道。

    王承恩心裏一驚,關於本分這個話題,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看著長大的主子卻用在自己的身上,他心裏突然暗暗慶幸起來,幸虧自己沒有大包大攬此事,更是將此事立刻就稟報了王爺。

    這要是自己真的去操辦這事情,王爺從別人口中知道了這事情,且不管自己到底是什麽用心,隻怕在王爺心中,都會給自己戴上一頂“不守本份”的帽子。

    那豈不是和魏忠賢那廝一樣了!

    他感到自己的後背突然濕噠噠的。

    “你去叫那江晚過來!”朱由檢怔怔發了一會呆,突然開口吩咐道。

    片刻之後,有幾分忐忑的江晚出現在了朱由檢的麵前,距離上次見到朱由檢,已經過去幾個月了,他可沒想到自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在朱由檢麵前再次刷了一波存在感。

    “大伴你下去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朱由檢揮揮手,讓王承恩離開。

    這個舉動讓江晚心裏有幾分期待起來,這是朱由檢要單獨和自己談話?

    “江晚,你身為王府執事,每日不想著如何治理聽雲軒,卻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不是也是有點不守本分,你不是崇尚世人均需各司其職的嗎?你怎麽解釋你自己的做法?”

    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人,沉默了一會後,朱由檢緩緩地開口了。

    “屬下身在王府,自然是要為王府著想,聽雲軒不過是王府的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若是止步聽雲軒,那也顯得屬下的格局太小了一點!”江晚侃侃而談:“屬下十年寒窗所學,若是隻為治理管束一幫歌姬樂師糊口,那屬下何必要棲身王府,難道這市井茶樓,屬下就養不活自己麽?”

    “屬下覺得,屬下正是在盡自己的本分而已!”江晚麵色平靜的回答了朱由檢的這個問題。

    “說這麽多,不過是你覺得委屈了你自己而已!”朱由檢搖搖頭,臉色陰沉:“本王知道你有些不為人知的小手段,但是你是讀書人,你應該知道,你那些小手段是見不得光的,靠著一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就自負如此,我還真不知道,我十王府這座小廟,能不能裝得下你這尊大神了!”

    “有正就有奇,就如同有光就有暗,有陽謀就有陰謀!”江晚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說道:“就拿東廠來說,魏忠賢此人橫行朝堂,番子動輒拿人,官員無不畏之如虎,凡朝堂裏有識之士,都斥之東廠倒行逆施,陰險卑鄙,無非是東廠的手段不夠堂堂正正而已,栽贓、構陷,嫁禍,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王爺你換個角度來想一想!”江晚說道:“魏忠賢是陛下的心腹,是陛下可以倚重的人,對陛下的吩咐,那是不管用什麽辦法也要做到的,這個什麽辦法,隻怕就包括了這些無所不用其極的法子,那麽,在陛下看來,魏忠賢的這些做法,是對,還是不對呢?”

    朱由檢怔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從心裏抗拒這種做法而已。

    “能用堂堂正正的陽謀,能走光明正大之道,誰不願意,但是,如果正道行不通的時候,這些陰暗手段同樣也能達到目的的話,為什麽不用!”江晚坦然說道,這些話,顯然在他心裏已經思索過很久了:“一把刀,隻要能殺人,難道拿到這刀去殺人的人,殺人之前還要糾結這把刀是山東產的精鐵做的,還是雲南產的精鐵做的嗎?”

    “你可以走堂堂之道的!”朱由檢沉吟了一下:“若是你真有才學,將來進朝堂,也是可以成一番大事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殿下也是!”江晚話中帶有深意的說道:“有時候,這些道是自己選的,有時候,真是由不得自己做主!屬下的道,總是希望能夠自己去選,總之屬下這輩子,是沒打算在大明做官的!”

    “沒打算做官?”朱由檢這是第二次聽到江晚親口說他無心仕途這樣的話了,他忍不住有些好奇:“為什麽?”

    “世事難料!”江晚說道:“王爺記住江晚的這話,今後王爺就會明白,江晚為什麽不願意做官了!”

    “本王還打算讓你去錦衣衛那邊呢!”朱由檢搖搖頭:“你說王府在外麵多些耳目,這個想法是好的,不過這事情本王若是向皇兄開一次口,僅僅是為了一個錦衣衛百戶的話,那也太看不起本王了!”

    “屬下就在王府,就在王爺身邊,哪裏都不去!”江晚也不知道朱由檢說的是真是假,反正現在錦衣衛那裏,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坑,打死他都不會跳進那個坑裏的。

    “想幫人家升官,自己卻不想做官,你到底在想些什麽啊!”朱由檢笑了起來:“如果說你是想引起本王的關注的話,不用這麽麻煩了,本王上次就說過,有用得著你的時候!”

    “這點小事,王爺不用向陛下開口的!”江晚微微一笑:“上一次不是有人想要試探一下王爺對他的態度嗎,難道王爺不想還過去一次?”

    “不想!”朱由檢幹脆利落地回答道:“沒那個必要,有我皇兄在,本王不用擔心任何人,但是本王也不想去招惹任何人!”

    江晚頓時語塞,眼下的朱由檢,雖然對魏忠賢的囂張跋扈有些不滿,但是,膽子終究還是太小了一點,他以為他的皇帝哥哥會庇護他一輩子,他自然不用想其他的事情了。

    他低頭糾結起來,卻沒發現朱由檢眼中含著笑意,正側著頭在看著他,似乎想知道他眼下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