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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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膠州參將,邱永康一直來都對浮山城關注有加,這不隻是因為臥榻之側的原因,更有上頭命令的原因。

    曾化龍等對浮山可一直盯得很緊,內裏是怎樣的布置,有多少人,有多少兵,有多少船,有多少炮,這全是他關心的。

    邱永康和膠州知州吳慶寧便承擔起了盯梢浮山城的重任。

    所以說,邱永康對浮山本就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而這次他和吳慶寧帶人跑路浮山城,也不止是為了躲避清軍兵鋒,更是準備為清軍打內應的。

    在益都陷落之後,邱永康就知道登萊要倒黴了,清軍有了益都做後盾,他們可以持之以恒的襲掠登萊,那未來登萊會有多麽淒慘他都能夠預料的到。

    所以早在南來膠州的清軍打破高密的時候,他就已經讓長子偷偷的向清軍請降了。

    本來他以為今後就這麽的過了。

    高官厚祿是沒有了,可至少保住了一家人安危。

    可誰知道清軍將領柯永盛立馬給他了一個任務,帶人去浮山做內應,隻要大軍攻取浮山得手,就少不了有他一大功。

    未來就不是保住一家人安危的事兒了,而是總兵副將一級的高官厚祿了。

    邱永康當然樂意了。

    他相信自己與清軍的聯係是無人知曉的,那樣的話他跑去浮山,有心算無心的,還能不成嗎?

    這陣子他就一門心思的在這件大事兒上下功夫。

    那是對浮山的了解越深,就越明白浮山的厲害。

    一座座棱堡簡直就是一座座堅不可摧的要塞啊,把整個浮山分割成了一塊又一塊。清軍就是突破了最北邊的防線,他們殺進來了也奈何不得浮山城啊。

    所以邱永康就悄悄聯係柯永盛,說明了自己的難處,想著柯永盛能不能給他換個目標,但柯永盛才不理會這個呢,雖然表示知道,還對邱永康送來的浮山布防圖大加讚賞,但給邱永康的任務卻一點沒變,還是做內應破浮山。

    邱永康這幾日正愁眉不展呢。

    他部在浮山本就是客軍,行動調動全都受一定的限製。別說秦朗軍不讓他們輕易接手工事了,那就是讓他們接手一些工事,也肯定不會放他們進棱堡的。

    這一個個棱堡破不了,浮山就也破不了。

    即便清軍被北邊的防線和相應的幾個營壘全都拿下拔掉了,但他們敲不開棱堡,就不能將大炮軍械隨心所欲的調到浮山城下,所部軍兵也不可能自如的派兵列陣,那還打個屁的浮山城啊?

    所以說,邱永康原先的任務唯一的成功點就在浮山城。如果他部可以進入浮山城,協助外頭殺進來的清軍,不顧周邊棱堡的火力阻截,裏應外合一舉拿下浮山城,徹底的控製浮山的軍資物資,這才有可能完全把浮山拿下。

    那些個棱堡即便一時間難以打破,可隻要清軍控製了軍資,切斷各個棱堡的後勤補給,他們也早晚要完蛋。

    但是浮山城是浮山秦朗軍的核心重地,裏頭不但人丁眾多,更儲備了海量的各類物資,根本就不叫邱永康部去涉入。

    來到浮山這段日子了,邱永康部一直都被布置在浮山城外的一座營壘裏,附近就有兩座棱堡,合上浮山城,那就是一個三角形,徹底的把邱永康夾在中間。

    他除了自己能比較自由的活動亂逛外,所部是動一動都難。

    對於此前柯永盛下發的任務,他都已經絕望了。自己真的把浮山城想的太簡單了,虧得他一開始接到任務的時候還那麽高興呢。

    然現在秦朗的突然到來卻給他一極大的驚喜。

    浮山這裏是固若金湯,完全不需要他手下的人馬來添亂,但膠州不同啊。

    秦大駙馬帶領大軍登陸,那他們打破打退了清軍之後,這膠州是不是要給他邱永康來駐守啊?

    甚至他都可以積極的來配合秦大駙馬的軍事攻勢麽。

    邱永康想想,換做自己是秦朗,有了一個他這樣的人無條件跪舔,那還真有可能把手收攏來,不,是很有可能。

    白來的炮灰替死鬼何樂而不要呢?

    邱永康一想自己很快就能混到秦大駙馬的身邊,那就激動的麵紅耳赤。

    這真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給自己兒子做了吩咐,再召集一群親信手下,吩咐他們安心候命,邱永康就急匆匆的領著幾個家丁去了碼頭。

    不出意外的見到了膠州知州吳慶寧,還有浮山都總管黃景義。

    黃家在鬱洲山島上很是不顯山漏水,可事實上黃家人卻有不少人進入了秦朗軍軍政體係。

    畢竟近水樓台先得月,他們在無力抗拒秦朗對鬱洲山島吞噬的情況下,就隻能積極的去融入其中,這樣才能保護自身的利益。

    所以黃景仁是一支在養病,但以黃景義和黃景善為首的黃家子弟,卻已經成為了秦朗軍軍政體係中一股不小的力量。

    他們的綜合實力甚至不比溫家弱,比較起來,唯一的差距也就是最頂頭的幾個大佬中沒有黃姓的人。

    而且族中也沒有適齡的漂亮姑娘,而溫嵐現在可是實打實的被駙馬爺收用過的人了。

    溫建陽的地位由此就變得更牢穩了。

    黃景義是浮山基地的都總管,他的副手則是曲守翁,一個不姓溫,卻是鐵杆的溫派中人的人。

    負責軍事的人是趙誌高,也是早期時候就展露過頭角的人。

    黃平在碼頭上看著船隻離開,眼睛裏閃過滿滿的羨慕。

    而轉過頭來,就又嗬斥著手下的勞改犯們抓緊時間幹活。

    作為秦朗手下的第一批勞改犯,當初隻被判了三年的黃平已經臨近刑期的末尾了。

    再有倆三個月他就能‘刑滿釋放’了。

    兩年多時間裏他一直都盡心盡力,又老老實實,還多次因為勞動積極,超標完成任務而受獎,所以他的刑期也被一點點減少到兩年半,這眼看著就要到了。

    這麽一想黃平可就立馬神清氣爽來。

    因為兩年多時間裏他表現優越,所以別看他刑期還沒滿,就已經被多個部門給盯上了。

    勞改營是其一。

    工程建設處是其二。

    管理處是其三。

    最後還有騎兵營。

    李軒李大爺是從來不放過任何一個擴充自己實力的可能的,哪怕他現在十分的缺馬,可這也不耽擱他老鼠搬家一樣將所有的‘需要’通通收攏來。

    黃平這種騎兵出身,然後還接受了兩年多勞動改造,能寫會算,表現優秀,並有著豐富的管理經驗的人,他直接就開出了連副的位置。

    黃平瞬間裏就心動了,雖然勞改營是他的家,工程建設和管理都不在話下,可騎兵才是他的老本行啊。

    尤其是他被李軒帶著狂了一圈馬場。

    黃平的心動就徹底變成了決定。

    鬼能想到鬱洲山上竟然有那麽多的好馬?

    無論是速度還是身高還是承受重力,那些個種馬都是一等一的棒。可以說上百匹的種馬母馬,任何一匹拿出去,那都是千金不換的神駿寶駒。

    騎兵明明就是秦朗軍最大的短板,這都已經被天下所有人所共知了,可除了秦朗軍內部高層,怕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島上竟然有這麽多名駿。

    而且在此前的兩年時間裏,它們已經在島上繁衍起來不少下一代,馬匹質量根本就沒見下降。哪怕是與尋常戰馬繁衍的後代,品質也有極大的提升。

    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如果等個十年八年,等到鬱洲山島上的馬群一步步擴大,大批的優質戰馬被入列到軍中服役,那誰還敢說他們騎兵是駙馬爺的短板?

    黃平是一個愛馬的人,所以他一口答應了李軒的招攬。

    想到再過些日子自己就能搖身一變成為島上騎兵營中的一員了,還是有著不低等級的連副呢,黃平就由衷的感謝自己的老上司翟敘。

    要不是這家夥當初想法子偷襲紀莊,他還沒這機遇呢。

    尤其是之前聽到劉良佐投了韃子後,黃平心裏就不止一次的想過,要是那日自己沒有去,是不是現在也要跟著花馬劉投韃啦?

    想想黃平就惡心。

    他之前時候是禍害過百姓,也燒殺擄掠過,要不然當初怎麽就去紀莊了?但他自認自己還是條漢子,投韃當漢奸這種辱沒祖宗的事兒是萬萬不會幹的。

    清涼的海風吹拂著黃平的臉上,黃平覺得今天的天氣愜意透了。

    駙馬爺親自領著水陸大軍殺到了膠州,對麵的韃子還算個屁?肯定是要滾蛋的。到時候浮山不但安定了,還會更湧入大批的難民和流民。這些個人剛過來可不會太守規矩,到時候勞改隊免不了就又要忙活了。

    膠萊河口。

    一座龐大的營壘正在村落廢墟上迅速的拔起。

    秦朗帶人抵到河口,先是大量的木樁木板被小船送到岸上,然後河口處一個簡易的棧橋便已經搭建完成。接著中小型船隻便能靠上棧橋了,大批的物質和軍兵潮水一樣傾瀉下來。

    大量的工兵湧入村落,探勘好地形地勢,隨後的一切工作就有條不紊的展開了。

    外界有大量槍炮兵警戒著,遠處還有騎兵探馬。

    工兵和大量的隨軍民壯開始緊張的忙碌著。

    一棟棟房屋或是被利用,或是被推平,一些拆下的磚瓦木柱都成了營壘建造的用材。

    等到黃景義、曲守翁、趙誌高和著吳慶寧、邱永康等人來到的時候,秦朗的中軍大帳至少是被搭好了。

    邱永康兩隻眼睛恨不能粘在秦朗軍的身上,扒都扒不下來。

    這樣的精氣神,怪不得能成為韃清的大敵呢。

    吳慶寧等誰也沒有懷疑邱永康有不對,事實上吳慶寧看著守衛在中軍大帳周遭的秦朗軍士兵,心裏也著實喜愛。

    國難思良將麽。

    如今這亂世當中誰不喜愛真·精兵強將啊?

    秦朗身邊的這些人馬,先不看他們的裝備,隻看他們的個頭隻看他們身上的肉和臉色,那就知道是一等一的好兵強兵了。

    人家臉色紅撲撲的,一丁點的菜色都沒有,一個個身高體壯的,這是軍裝和棉甲也不能完全遮掩的。

    光看形態就完勝膠州兵了,也完勝浮山的治安兵。

    怪不得浮山的人馬隻被稱為治安兵呢,在邱永康和吳慶寧等膠州文武的理解中,治安兵實際上就是鄉兵民壯的一種。

    打仗時候的確可以調遣上陣,但跟正兒八經的朝廷經製之兵,那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就像當年的狼兵和九邊的邊軍。

    狼兵打起仗來是很凶很猛,可比起當年大明九邊的精銳邊軍,他們還差得遠呢。

    之前吳慶寧和邱永康等未嚐沒有想過,秦大駙馬這是在巧立名目隱藏自身的真正實力。

    但現在看到了眼前的這些秦朗軍士兵,他們才算明白,人家真沒哪個意思。

    治安兵就是治安兵,他們跟秦大駙馬的正兵相比就是有不小的差距。

    身體上的差距也就算了,可軍兵的氣勢做不了假。

    治安兵的氣勢也挺強的,人家就是必是膠州兵馬,瞧不上登萊明軍。

    可眼前的人呢,並沒有什麽瞧得上瞧不上,而是人家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就有一種千軍萬馬視若等閑的氣概。

    連吳慶寧這種不知兵的文官也知道,想要一支軍隊表現出如此氣概來,他們是有多麽強烈的自信心。

    想到不久前傳遍天下的徐州大捷,所有人都心裏有譜了,眼前的這些兵保不準就是在徐州跟韃子碰撞過的精銳。

    而再看他們的武備。

    嗬嗬了。

    每個人都挎著火槍,槍口上上著刺刀,雪亮雪亮。

    身上穿著合體的棉甲,一些低層軍官,身上穿的則是鐵甲,不過這鐵甲是隻蓋著前胸。

    再有一些身材明顯比同僚強壯高大上一截的人,不但有火槍刺刀和鐵甲,腰間挎著一排再明顯不過的手榴彈。

    投彈兵!

    邱永康腦子裏迅速蹦出過一個名詞。

    那是秦朗軍中專門用來臨陣投擲手榴彈的精銳兵種。

    除了專門的投彈兵連營外,普通營頭,一個營中也隻有一個隊的投彈兵,地位都可比擬清軍中的白甲兵紅甲兵了。

    可他們看到的此類精銳,卻少說也有二三百人。

    秦朗還真看重自己的安全。

    邱永康腦子裏轉著無數念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