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又見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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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勇在蕪湖城下吃了一場大敗仗。

    因為馬士英在察覺到徐勇軍要撤的跡象後,果斷選擇了出擊。

    這並不是打算趁機擊敗徐勇軍,而隻是為了粘住他們。

    事實上,平地野戰,馬士英手中的這些人馬根本就不是徐勇軍的對手。

    但是這一切隨著一千秦朗軍陸續登岸,隨著越來越多的火炮被送上岸,一切就徹底的逆轉了。

    別說軍中的小兵了,&bsp&bsp就連徐勇自己都受不了後路有可能被切斷的威脅,提前跑路。

    然後被蕪湖守軍趁機打了一通落水狗,丁進也直接把手中的四個步兵連投入進了追擊戰。

    所以先敗徐勇,再敗郝效忠,一時間老馬不知道有多麽的意氣風發。

    兩戰打死俘虜了一千四五百人,這可是大勝!

    但就在蕪湖上下歡欣鼓舞的時刻,&bsp&bsp就在徐勇、郝效忠先後從蕪湖城下狼狽後撤的時候,銅陵之戰也臨近了尾聲。

    隨著阿濟格親自引上萬清軍趕到,最重要的是數十門紅衣重炮的送到,&bsp&bsp左軍的士氣是肉眼可見的高漲,而明軍見到八旗兵就自覺的矮上了一截,然後被絕對優勢的炮火一轟,自己可不就頂不住了麽?

    因為阿濟格手下有大群的馬隊,這些八旗馬軍在場,江麵上的水師是再難給左軍製造麻煩了。

    銅陵城距離江邊很近不假,卻也不是就貼著長江邊的。黃蜚、鄭家的水師時不時的就派隊伍上岸搗亂,等到左軍大部隊調集殺到的時候,他們又縮回到了船上。

    ——現在長江北岸一線可都在明軍的掌控中。

    劉良佐雖然牢牢控製著廬州府城,但是在安慶被高傑用兵奪取之後,那桐城、廬江、無為州和巢縣就都被明軍掌控,黃蜚、鄭鴻逵的水師營地根本就不再長江南岸的銅陵境內,而是在北岸。

    反正這時候的長江也已經不是秦漢三國時的長江了,長江江麵在千百年時光中可縮小了沒有十倍也差不多的。如今銅陵這裏的長江江麵隻有三四裏寬,對於水軍言,根本就不是距離。

    沒有了水師的給力資源,&bsp&bsp被重炮日夜不停的輪番轟擊,&bsp&bsp城內明軍的士氣是一天比一天低落。

    偏偏這當中又出了叛徒。

    家在關中的張天祿張天福兄弟,臨陣投敵,也虧得何剛為首的忠貫營夠硬朗,死死堵住了口子,之後京營副總兵劉肇基用命,這才避免了一場天大的禍事,但也讓銅陵城內的明軍士氣大衰。

    史可法本身就不是韜略出眾之人,將士們士氣大落,有本事的真國之棟梁,力挽狂瀾;沒本事的假國之棟梁,隻會灰心喪氣。

    事實上整個銅陵之戰的實際組織者,是劉肇基。

    後者跟東林黨一脈綁的很深,所以他才從一開始的被閑置而迅速被啟用為副總兵,進兒都掛上了總兵銜,然後又被拉入京營當上了副總兵。

    然後他手下的幾個大將,乙邦才、馬應魁、莊子固等,那也都是經曆戰場之人,加上錢糧充裕的南都京營的確有一定的戰鬥力,&bsp&bsp所以在城門大開左軍大肆湧入的情況下,&bsp&bsp硬生生的把入城的李國英和叛軍逐出了城。

    但是城內的士氣就也更加低落了。

    尤其是張天祿張天福兄弟現在整日的在外頭大喊大叫,&bsp&bsp勸降軍兵,引動軍心,那南都京營還能穩得住,其他各部卻真的有些動搖了。

    而且清軍還擺出了一副要繞過銅陵向前的姿態。

    數萬左軍驅趕著周遭無數百姓,圍著銅陵挖起了壕溝,明擺著是一副要困死城內明軍的模樣,然後又有大量的車馬民壯匯聚,至少三千八旗兵配合著上萬左軍,在數量更多的民壯的跟隨下浩浩蕩蕩的往東開去了。

    你這叫史可法還如何繃得住?

    他是連夜使人聯係了對岸的水師部隊,約定好時間,讓黃蜚、鄭鴻逵部在岸畔做接應,然後銅陵守軍走水陸退往蕪湖。

    對此劉肇基很痛苦。

    因為在他的記憶裏,明軍的每一次臨戰後撤,那後果都是災難性的。

    照他的意思,大軍就該死死的釘在銅陵。

    劉肇基就不信沒有了城外的左軍主力,就那麽一萬多人就能拿下金陵了?

    但史可法那裏會聽啊。

    進入銅陵城後,史可法極少數的自己拿定主意,而後為銅陵明軍真贏來了災難性的一刻。

    就跟此前一次次退兵時的大潰敗一樣,所有的退兵計劃,什麽步步為營,且戰且退,在軍兵出城的那一刻全成了笑話。

    胡尚友、韓尚良的川兵和王允成領的左軍率先崩潰,高歧鳳部下的河西兵則直接選擇了投降,卜從善部和何剛為首的忠貫營,還有馬應魁、莊子固統帥的京營,軍心大亂,根本就沒能形成有效的抵抗。

    萬多軍兵瘋狂的逃奔江邊,最終被黃蜚、鄭鴻逵接應上船的人還不足四千,其餘上萬人非是被殺就是被俘。

    盧鼎軍本也在撤退之列,但城外明軍全速崩潰,他見勢不妙忙收攏軍兵回銅陵,與留守銅陵的劉肇基、乙邦才部和合兵一處,倒也讓銅陵守軍增添了一些兵力。

    劉肇基呆呆的立在銅陵城牆上,對於這次慘敗,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半點驚色,仿佛早就預料到了一樣。

    隻有內心深處那股叫人整個人都覺得壓抑的喘不過氣來的陰鬱久久也消散不了。

    這就是大明啊。

    明明江淮之戰就表現的很好,黃闖子、秦駙馬親力主持,沒有那些文官們來添亂,怎麽到了眼下就又變回去了呢?

    劉肇基跟東林黨綁定的是很深很深,可這真不代表他願意被個外行人指手畫腳啊。

    就像眼前這個,明明知道不對,偏又無法勸阻,眼睜睜的看著上萬將士化為烏有,那種滋味外人是想象不到有多麽的絕望的。

    當然,崇禎帝現在就也很是絕望。

    好女婿派來的一千兵,剛到蕪湖就立了大功。但好消息還沒讓他開心兩天呢,史可法就真的來給他喂了一坨翔。

    崇禎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把黃得功拉回了京城,要不然他連個能依靠的都沒有。

    畢竟這種大戰不能把趙之龍、劉孔昭或是張世澤、李國楨之流拉出來充數的。

    那在京城坐鎮各城門,和真的領兵打仗抵禦外地,那是兩碼事。

    但是有黃得功就能頂住這一仗嗎?

    戰火的燃燒讓錦衣衛和東廠的消息傳遞速度大為減速,但是再慢,金陵還是能收到一些湖廣的消息的。

    比如說吳三桂已經帶兵攻打嶽陽了,然後多鐸已經到了襄陽,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已經率軍從武昌向東而來,一起殺到的還有貝勒尼堪和貝子滿達海。

    這兩人引著上萬八旗兵也正在東進。

    可以說,清軍現在已經把李自成放在了次要位置,而把主要矛頭對向了金陵。

    不但有阿濟格和投降的左軍,後續的主力也正在跟進呢。

    齊魯、淮西和中原的各部清軍雖然也還沒有動兵,卻紛紛擺出了一副要幹仗的架勢,這明顯是在牽製江北的明軍麽。

    這種情況下金陵真的是一副風雨飄搖。

    史可法在這個時候喂了崇禎帝一坨翔,那不止是惡心到了崇禎帝,更叫整個金陵朝堂都一片的風聲鶴唳。

    南都京營縱然一直在擴充兵力,然鳳陽的兩萬軍,史可法帶走的萬多人,還有布置在和州滁州的幾千人,這就已經把南都京營掏空了大半。如今城內算上招募的新兵,滿打滿算也不過兩萬人。

    黃闖子能憑借著兩萬人就拒敵於城外嗎?

    而且金陵已經把所有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可清軍在解決了西北問題後,主力兵馬陸續的南下,便是舍去了吳三桂的四萬關寧軍,多鐸手中可也握著五六萬精銳。

    這股力量根本不是鄖陽的徐啟元可以招架的。

    甚至多鐸隻需要留下很少一部分兵力鎮守襄陽,就能讓徐啟元難以出鄖陽一步。

    到時候五萬清軍主力南來,哪個地方又能頂得住?

    方嶽貢、範景文等大臣也是清楚這一點,他們彼此遞著眼色,這局勢都到這一步了,怎麽看都要請外援了。

    要不然贛西江南大片的土地都淪落清軍的手中,屆時他們就是守住了金陵,又如何?

    在方嶽貢和範景文看來,這接下的戰事之關鍵,根本不是能不能守住金陵,而是怎麽去擊敗東來的清軍的問題!

    誰叫眼下的清軍與此前一次次越過邊塞殺入中原的清軍不一樣了呢。

    隻有大敗他們攻勢,一舉把清軍逼回九江去,至少是九江,當然武昌更好,穩穩的在江南西部布置下一道堅固的防線,這樣才能確保金陵和朝堂的穩固。

    而後坐等張獻忠的舉動。

    後者絕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目睹了眼下的局麵,張獻忠腦子傻了,才會按兵不動,繼續的坐山觀虎鬥。他肯定會兵出夔州,殺入荊楚大地的。

    甚至聯手漢中的李自成部,出兵關中也是一條路。

    那時候韃清就又有的忙了。

    所以別看現在清軍拳打李闖王,腳踢朱皇帝,但天下大局真心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駙馬……”

    崇禎帝臉上露出一片陰晴不定之色,心裏則輕鬆了不少。

    史可法如果能一直把清軍堵在銅陵,崇禎帝是絕不會起招呼女婿的心思的。

    因為在他看來,左良玉軍的水師明顯不是明軍水師的對手,隻要銅陵把時間拖的久了,拖到江麵上的水戰分出勝負的那一刻,清軍不退也要退的。

    隻要大明在長江上有水麵優勢,清軍就不可能在江南站穩腳。

    但是史可法辜負了他的重望。

    銅陵一場大敗後,清軍在水上依舊沒能取得什麽優勢,可在陸地上卻似乎已經不可阻擋了。

    除非崇禎願意把金陵的兵力拉空,一股腦的堆到外頭去阻擊清軍。

    “報……”

    外麵突然響起了急報,王承恩臉色一緊,他可早就給外頭定下了規矩的,不是軍情火急是不會在這樣的檔口貿然出聲的。

    但既然是敢來打攪廷議的急報,那他可半分都不敢耽擱了。

    身後的崇禎君臣這時候臉都冷下了臉。

    根本不用看內容,他們就知道這又是一絕對的噩耗。

    不然捷報之聲早就飛揚整個石頭城了。

    ……

    時間拉回到兩天前。

    左軍水師營地裏,看著一船船從武昌送到的寶貝,張應祥臉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寶貝,好寶貝。”有了這東西,看他怎麽收拾黃蜚和鄭鴻逵。

    張應祥臉上全都是狠辣的笑。

    所謂的左軍水師,這些日子裏真心被黃蜚、鄭鴻逵給輪番欺負。要不是他們處在上遊,岸上還有堅固的水寨,那真心都要被欺負到家門口了。

    隻因為左良玉軍的水師真太low了。

    這些人更多是被左軍收攏起來的沿江水手船夫,你要說他們水性如何,那絕對不差。但若要他們真刀真槍的跟人拚殺,可就太難為人了。

    很多個人估計連槍炮都不會放。

    在左良玉時代,所謂的左軍水師更多是一支後勤運輸部隊。

    現在猛地把他們拉出來跟黃蜚、鄭鴻逵部拚殺,情況有多麽淒慘,誰挨打誰知道。

    張應祥這個水師總兵心裏頭苦著呢。

    要不是他把自己手中的兵力全塞進了船上,那效果該更糟糕。

    可縱然如此,阿濟格也沒斥責張應祥一句。因為張應祥已經為清軍做出了巨大貢獻了。

    就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下遊的明軍水師才不能輕鬆的殺進中遊江段,更沒辦法頻頻切斷清軍的後勤補給,這本就是一大功勞。

    隻不過現在這足足五船的火箭彈被送到了張應祥手中,那局麵就立馬不同了。

    黃蜚的船隊也好,鄭家的船隊也好,那都是以大中型戰船隻為主。

    它們裝的人多,裝的槍炮也多,打起仗來自然給力。

    但風帆對之的作用就也更大。

    如果一通火箭劈頭蓋臉的射過去,把一艘艘明軍戰船的風帆全都燒掉,沒了風帆速度大降的明軍水師可就全成靶子了。

    有心算無心下,張應祥他要不好好的贏上一仗,天理難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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