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一個極具有曆史意義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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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朗可不知道譚泰的想法,不然非要嗤之以鼻不可。

    就清軍眼下的情況還想以雷霆之勢碾壓了他,嗬嗬,做夢去吧,夢裏啥都有。

    “稟國公,兗州除曹州、曹縣、定陶、單縣、鄆城一州四縣之外,複耕搶種事宜皆已經告結,&nbp;三州十九縣之地共搶種小麥四百二十萬畝……”

    曹州等一州四縣之地都在榆林軍的手中,他們現在也肯定有複耕搶種,甚至在之前這些地方都已經有一些土地被種上了麥子。

    兗州其他的三州十九縣也是如此,隻是不多。

    因為秦朗二月裏就開始籌備物資調集大軍,清軍又不是睜眼瞎,當然早早就也動員起來了。

    不止大量的清軍被調入齊魯,&nbp;以兗州東昌為例,大批的民間丁壯更也被征調征用了來。

    還有近乎所有的牲畜,&nbp;不管是寶貴的耕牛還是騾馬驢等大型牲畜,那是嚴重阻礙了民間的春耕春種事宜。

    但沒了耕牛耕地,人力也一樣能耕。沒有了丁壯男人當頂梁柱,女人婦孺也多多少少能幹上一點活兒,所以及到戰後兗州的已耕且還保存完好的田畝也能有個一二百萬畝。

    這些田畝再加上複耕搶種的四百二十萬畝地,就是整個兗州的產糧地了。

    以之前的一二百萬畝地畝產一石糧,之後搶種的四百二十萬畝地畝產兩石糧來計算,這也足足有千萬石糧食了。

    隻要熬到秋後收獲的季節,以兗州為例推而廣之,整個齊魯都不會再缺糧食。

    秦朗大手筆撒下來的海量糧食物資,不說能徹底的回本,卻也能收回個七七八八。

    再配合著得到的人心民意,可以說齊魯這塊地兒隻要撐到秋季裏糧食收獲,那於秦朗就是手拿把攥的饢中之物了。

    就這種態勢了,你說韃清要廢多大的力氣才能在齊魯把秦朗給碾了?

    四百二十萬畝的數額很叫秦朗滿意,而後劉源就有陸續匯報了東昌府、濟南府和青州府這些地界複耕搶種的數據,&nbp;總的來說效果很不錯的。

    雖然這些個府都是半半截截的,就他麽沒一個是完整的地盤,但加在一塊也幾十個縣呢,而即便是蒙陰這種到處是山的破地方,本本上記載的土地也超過十萬畝呢。

    所以,幾十個州縣加在一塊,輕輕鬆鬆就是千萬畝田地,這還都是已經被秦朗軍抓在手中的土地呢,隻要利用得當,到秋後了,齊魯百姓怎麽可能還會餓肚子?

    “……”

    當然在整個複耕搶種過程中,多少人出事,多少人落馬,有多少人家被鏟平,這可都隻被劉源兩個輕飄飄的字‘若幹’就給包裹進去了。

    秦朗對這些問題也不可能一一過問,甚至心中是毫無一點心疼之感的。

    這一是因為他的身份與底層公務人員之間的差距拉的太遠,二是因為這幾年的經曆早就讓秦朗熟悉了這些。

    造反不是請客吃飯,偌大的隊伍裏,總有人會跟不上潮流,大浪淘沙使見真金麽。

    當初鬱洲山島敞開了口子招收秀才童生,不知道把多少不一條道的人納入了其中,&nbp;那些人裏當然會有很多人現在被同化,&nbp;一門心思的跟著秦朗幹事業,但你要說那些個童生秀才裏頭沒有對秦朗各種政策不滿的有意見的,那是不可能的。

    真要是人人都是紀弘陽、劉源,秦朗就是人間真神了。

    劉源的事兒匯報完了,接下就是李猛念叨的軍務了。

    大事兒真沒有,主要還是進軍濟南府東北部,也就是靠近大海的武定州那塊區域的事兒。

    那利津一下,利津北邊的濱州、沾化、無棣、武定州等地,可不就成為了秦朗軍的嘴邊食了?

    阿巴泰根本無力去顧及那些地盤,他現在正一味的抽調兵力固守德州呢。

    如此的,李猛就不願意放掉濱州、武定等了,這不是都到了嘴邊的肥肉麽,張口就能吃的。

    所以抽調小部分主力帶著一些二三線人馬去把幾個州縣給拿了,這是絕對正確的。

    秦朗也根本不會管李猛派人去,或是抽調哪哪的部分。

    他相信李猛不會胡來。

    而李猛也隻需把定下的章程往秦朗那裏送一下,過一回眼,就可以了。

    所以現在李猛說的是童子軍的事兒。

    那些馬上就要滿十六歲的童子軍,他們可是秦朗最信得過的嫡係鐵杆啊。

    就跟常大帥的黃浦江一樣。

    政治上,秦朗的根基是那些學習班裏出來的人,而軍事上,童子軍才是最信得過的鐵杆。嗯,還要加上那些軍事學習班出來的人。

    這就是黃浦江&nbp;奉化啊。

    尤其是眼下的這波童子軍,這可不比之前走出童子營的童子軍,現在的這群還不滿十六歲的童子兵,那可是正兒八經的受訓過整三年的人。

    別看一個個年齡不大,實戰經驗也欠缺,但一個個底子打的都絕對的好。

    三年時間都吃飽穿暖,還是在十二歲到十五六這個正長身體的檔口,那三年下來每個童子兵可都是嗷嗷叫的小老虎。

    身強體壯的同時,火槍刺刀也無不精通。

    戰鬥信念更是一等一的頑強。

    作為當初把他們從死亡線上拉出來的人,秦朗在他們這些半大小子眼中,那早就不是人,而是一尊人間真神。

    這種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的感情十分赤誠,十分真摯。

    或許日後隨著社會的渲染,很多人的內心裏悄悄的變了質,但就眼下時間點來說,這些個童子兵都是能為秦朗效死而眼皮子都不眨的猛士。

    同時這些半大小子日日夜夜的被秦朗的那些規矩給洗腦,後者都已經成為了他們生活成長中密不可分的伴侶,可想而知那些個軍規軍紀會被童子兵們記得有多麽深刻,這都是刻進骨子裏的了。

    更在這個期間接受了長達三年的文化教育,和一些基礎的軍事教育,簡單的說,這個時長可遠比初級軍事學習班來的強多了。

    兩千多人不足三千人的童子兵,說是兵,可一個個進到軍隊裏,他們的軍事技能和軍事理論,那都能完美的承擔起班隊一級基層建製的領導工作。

    這就是兩千多個基層軍官。

    至於那些在學習過程中表現優異和出色的少年,則早已經進入更高層次的學習班了。

    然後你就說吧,這樣的一大批童子兵進入到部隊之後,會對部隊的戰鬥力有多麽大的提升,又會對秦朗於手下兵馬的掌控度有多麽大的增多?

    用腳指頭想也能知道。

    這就是一個及具有曆史意義的時刻。

    所以對秦朗一百個忠誠的李猛,就也一百個重視這批大過十五而又不到十六歲的童子兵。

    “讓他們也跟著去?”

    從島上走出來的童子兵剛完成野外的一係列訓練,就被通通拉入了兗州,接著又有一部分跟著秦朗進了濟南。

    但不管是兗州還是濟南,童子兵都沒被安排進戰鬥第一線。

    這次要是跟著部隊進濱州武定,可就也算是進度第一線了。

    是的,指揮員不會把這些寶貝疙瘩排在最前麵,但戰情如水火,誰知道到時又會怎麽樣呢?

    這事兒李猛可不敢拍板,必須秦朗做決定。

    “濱州武定等地一片空虛,即便清軍有援兵趕到,也是做做樣子罷了。阿巴泰德州城都還顧不住呢,哪裏有能力去顧及其他?屬下以為此戰必易爾。將童子兵放出去力量一二,也不會有大險,公爺覺得如何?”

    “有風險又怎麽樣?都十五六了,什麽風險不能經曆?”

    李猛笑了,對,都十五六了,什麽風險不能經曆?

    所以,李煥他的寶貝大孫子啊,你就也乖乖的滾去一塊曆練吧。

    李軒倒是沒有重新娶妻,隻是這兩年收了幾個房內人,李猛早就不止李煥一個孫子了。可老頭最疼的就還是李煥。

    不止因為李煥是嫡子,是長孫,是他多年看著長大的寶貝,更因為李煥人不孬。

    周歲還不滿十五歲,可騎馬射箭打槍開炮,就全麻溜的很。

    幾年的富裕日子並沒有讓小李煥腐化墮落,那弓馬可比他爹同年時漂亮多了。

    李猛最滿意的就是這點。

    他出身遼東軍戶,當初逃到齊魯前,在遼東可是跟韃子打死打生了十幾年,從頭到尾的曆經了整個明清戰爭的中前期。

    見識過太多太多名不符其實的糟心玩意兒的糟心過程了。

    一個個原本外表光鮮,聲名顯赫的將門英才,在真正的考驗麵前變得狗屁不是,變得如小醜一般使人可笑可悲……,都能把他們的祖宗氣的掀開棺材板爬出來掐死這個不肖子孫。

    那麽是這些個‘將門英才’的老祖宗也欺世盜名,一個個不堪入目嗎?

    怎麽可能。

    可既然如此,這些個將門子弟怎麽就又變成如今的醜陋模樣了呢?

    答案誰都知道。

    李猛更是清楚。

    所以他才由衷的滿意李煥,更加的喜愛這個在優越富裕的生活條件下也能堅持習練弓馬槍炮,而不是完全沉溺於富貴享受中的寶貝大孫子。

    李猛很清楚自家的將來不會有差。

    隻要秦朗將來能坐上那把龍椅,就他們父子於秦朗的情分,將來怕沒個國公是打不住的。

    李猛從來不覺得自己父子這些年立下的那點微末功勞,就能換來一國公的。

    他覺得這爵位更多是因為情分。

    所以他要更加嚴厲的督促李煥,他李猛的子孫可不能跟大明的那些個蠢貨們學,平日除了吸朝廷的血,關鍵時刻屁用都沒有。就那還與國同休呢,也不害臊?

    李煥更要成才有用才行!

    這樣才能對得起秦朗的厚恩厚德。

    小李煥可不知道自己這次被放出來還有那麽多的圈圈繞繞。

    他是真開心壞了。

    嚴格遵守與爺爺父親的約定,堅決不暴露身份。

    隻不過他雖然嚴格的保守秘密了,但猛不丁的,自己手下被插進來了一新人,童子兵的領隊品味兒也能品出些不對來。

    被抽去濱州武定的童子兵有三個大隊。

    跟正規軍的編製不同,童子兵的編製是班——小隊——中隊——大隊,一個班還是十人,一個小隊也還是五十人,但中隊就是一百人了,而大隊就是五百人了。

    三個大隊一千四百人多些,不滿編。

    李煥年齡可以說是最小的,但他個子高啊,人高馬大的,一眼看上去誰也不會生懷疑。

    很完美的融入進了隊伍裏。

    濱州被兵不血刃的拿了下。

    韃子的援軍根本就沒來,而濱州本地的民壯團練和少量綠旗兵,前者呆若木雞,後者聞風而逃,接著前者就也一哄而散去。

    甚至還有一些人在散去之前拿著刀槍於城中四下劫掠。

    橫豎秦朗軍的先頭人馬抵到濱州的時候,濱州城內百姓是無不熱烈歡迎。

    當然了,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濱州好歹是一個州城,城內兩三萬百姓呢,那不可能誰都歡迎秦朗軍,城南的杜家就尤其的不歡迎。

    作為濱州有名的書香門第,杜家老爺子寫得一手好字,於整個齊魯士林都名聲不小。

    畢竟一手好字那可是杜家在齊魯士林的一塊招牌。

    他的兒子杜漺,就更厲害了,不但字兒好,還考上了韃清的舉人,去年就到了燕京趕考,至今未歸。顯然杜漺是今年的沒能考中,可杜家有錢啊,今年考不中那就來年再考。

    因為今年韃清依舊有恩科。

    如此就也不難理解杜家為什麽對秦朗兵馬那麽抗拒了。

    “老爺,老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杜家早就閉門謝客了,如果可以杜靜田更願意見到兒子現在立馬就回濱州。

    這天下的局勢將來如何杜靜田他不知道,然眼下濱州的局勢如何,那是有眼就能知道的。

    當然,冷靜下來之後杜靜田給兒子的書信裏寫的卻是與之完全相反的話。

    叫杜漺別回濱州,千萬千萬別回濱州。

    就一門心思的繼續考科舉,繼續做官。

    杜漺一回濱州,他可就廢了啊。上榜的舉人,杜漺這輩子都跟官場無緣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在韃清那邊繼續科舉呢。

    如此做上官,便是韃清有朝一日不成了,杜漺他也一樣能及早反正不是?這樣就還是官不是?總比杜漺回到濱州卻前途盡喪的好啊。

    杜靜田當然知道秦朗對秀才舉人進士和韃清為官之家的強硬手段,但這曆朝曆代就沒有對前朝官員真趕盡殺絕的。

    秦朗他再硬氣,他敢這麽一直硬下去嗎?

    那些強硬手段不也隻是斷掉了秀才舉人的官途,而沒有對人喊打喊殺麽。對於進士和在韃清為官之人的家眷也沒有一律誅殺?

    在杜靜田眼中,這般處置本就含著玄機的。

    所以啊,杜靜田已經看開了。或者說他是自以為自己看開了看透了。

    官家剛剛說什麽大事不好,嗬嗬,能有什麽大事不好?

    杜漺還不是進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