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勝赫說話的聲音都是哽塞的，每一個字都有抑製不住的顫抖。

    “我拒絕了，我真的拒絕了。”

    那一次的意外見麵。

    代價是他和鄭雪蓉的第一個孩子，也是他們婚姻原本可以擁有一個好結局的轉折點。

    他到現在都在後悔。

    當時為什麽不多注意一點。

    多注意一點就不會讓許斯宜有可趁之機，就不會讓鄭雪蓉傷心。

    即便是沒有重蹈覆轍，即便是第一時間他就追了出去，可是本就又些懷孕抑鬱的鄭雪蓉，在看到他和許斯宜同時出現的那一刻，她就崩潰了。

    “我比誰都要期待那個孩子的出生。”李勝赫隻要想起來當時得知他和鄭雪蓉有孩子的時候，他的嘴角都是上揚的，“她一定是像你一樣可愛的小姑娘。”

    李勝赫的眼神裏出現憧憬，“我會把所有的父愛都給她，因為她是我們幸福的潔淨室。”

    可惜……可惜……

    鄭雪蓉感受到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眼淚，滾燙、灼熱，讓她剛做完手術的腦袋開始發痛。

    她強忍住腦海裏的痛苦，繼續聽著身邊男人的懺悔。

    “章麒林說我什麽都藏著掖著不說，不是的，蓉蓉，我隻是怕我說的這些早就已經不是你想要聽的，我怕我提起過去，會讓你的情緒更糟糕。”

    後來得知鄭雪蓉和章麒林“在一起”的消息，李勝赫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瘋了，他是真的瘋了。

    “這些年我一直在吃藥，我不是賣慘，我隻是控製不住自己。”

    每一次看到鄭雪蓉對著章麒林笑的時候，李勝赫就感覺有一種惡魔般的情緒在控製他，讓他做出一些傷害鄭雪蓉的事情。

    那個孩子的離開，瘋了的人不隻有鄭雪蓉，還有李勝赫。

    他一方麵被惡魔的情緒操控，想要把她禁錮在自己的身邊，一方麵理智又在告誡他，不要做出任何傷害鄭雪蓉的事情，他會後悔的，他真的會後悔的。

    一來二去，他的記憶開始出現混亂。

    多重人格的這件事情，除了他和他的心理醫生，沒有任何人知道。

    “你不知道，我現在是個瘋子，是個病瘋子。”

    李勝赫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鄭雪蓉，毫無保留地把自己肮髒的一麵都說了出來，“你一定很嫌棄這樣子的我，那麽不理智，那麽瘋批，那麽……讓人厭惡。”

    “可是蓉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兩個人的孩子，整個人的情緒都開始穩定下來，他撥了撥鄭雪蓉額頭的碎發，“也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

    “我會給我們的第一個孩子贖罪的。”

    “你願意活下來，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我已經讓律師在處理離婚的事情了，我淨身出戶，我什麽都不要。”

    “你若是要孩子，我就偶爾遠遠地看一看他們，你若是不想要孩子，我就一個人養他們，我會努力賺錢的，一定會給兩個孩子好的教育。”

    李勝赫的額頭緩緩地靠近她的手背，鬆了一口氣，“蓉蓉，如果我後半生表現好的，下輩子，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沒有人回答他。

    眼淚一滴一滴地滑落在病床上，滴落在床單上。

    身後的兩個孩子慢慢醒來。

    “爸爸。”

    李勝赫鬆開鄭雪蓉的手，小心地放好，擦了擦紅彤彤的眼睛，轉身去看他們的孩子。

    女兒乖巧地揉了揉還沒有睡醒的眼睛，迷茫地看著陌生的周圍。

    在看到李勝赫的時候當即要他抱抱，即便是過去李勝赫和兩個孩子並不親昵，在這個陌生的國度，他依舊是兩個孩子最大的依靠。

    兒子要更沉穩一些，他坐在妹妹的身邊，同樣看著李勝赫。

    他把女兒和兒子同時抱了起來，走到沙發出坐下，從章麒林帶過來的那個包包裏找到嬰兒濕巾，給孩子們擦了擦臉。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兩個孩子同時點頭。

    李勝赫把他們放在沙發上坐好，“乖乖在這裏等爸爸，爸爸去給你們倒水。”

    國外的醫院也沒有什麽熱水，都是要現煮的。

    在他去煮水的時候，兩個孩子靠在一起看著他的背影，小聲地說著話。

    兒子：“爸爸變得像爸爸了。”

    女兒：“爸爸本來就是我們的爸爸。”

    兒子：“可是之前的爸爸，不像爸爸。”

    女兒：“老師說了，爸爸也會生病的，以前的他肯定是生病了。”

    女兒：“現在爸爸病好了，就變成爸爸了。”

    聽到兒子女兒對話的李勝赫，眼睛一紅。

    他抬頭看著麵前鏡子裏的自己，苦澀和甜蜜同時在心口蔓延。

    同時心裏酸澀的還有慢慢蘇醒的鄭雪蓉。

    閻王殿前走一遭，過去看不開的很懂事情，她都看開了。

    不管她和李勝赫之前的糾纏有多深，兩個孩子都是無辜的，除了坐月子的那段時間，她和兩個孩子的親昵並不深。

    可是兩個孩子每一次看到她，還是會甜甜地喊她“媽媽”。

    怕自己心軟，每一次鄭雪蓉都會冷著臉，她以為兩個孩子會開始疏遠她，懼怕她。

    結果是一次一次的粘人。

    “媽媽呢，媽媽為什麽還在睡覺覺。”女兒不理解地看著床上的鄭雪蓉，看著她閉著眼睛，“哥哥，媽媽怎麽比我們還愛睡懶覺啊。”

    兒子看著病床上虛弱的鄭雪蓉，摸了摸自己妹妹本來就不是很茂盛的頭發。

    “傻妹妹，外麵天都黑了，媽媽當然在睡覺啦。”

    “等天亮了，媽媽就醒了。”

    女兒一知半解地點頭，她問著身邊也不是很懂的哥哥。

    “哥哥，到時候我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她開心地比劃著飛機的樣子，“坐大飛鳥，回家。”

    兒子也不是很懂他們為什麽要來這邊，也不知道現在他們在哪裏，但是這種爸爸、媽媽同時出現在在他們身邊的場景，從他們記事開始就沒有出現過。

    “傻妹妹，回去了，爸爸媽媽就去忙了。”他扯了扯自己妹妹的頭發，想著自己妹妹頭發怎麽這麽少的同時，繼續說道，“難道你不想爸爸媽媽，同時陪在我們身邊嗎？”

    女兒：“想，想爸爸抱抱，想媽媽親親。”

    兒子小聲地附和，“我也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