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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筠俱樂部。
這裏是都西晚間聲色犬馬最講究的地方。
今兒還是偏安靜規矩了,因為有“真正的大貴”在,沒人敢太造次放縱。
三樓小廳,
更安靜,
小蘭外套解開,翹著腿,坐在這盞極具風格的小燈下的獨立沙發上,手邊兒一杯酒,托著腮,懶意冷漠,想著事兒。
他現下,什麽都順風順水,能愁啥,嗯,這是除卻“立橫”來說;要把“立橫”添上來,那小蘭就沒什麽“順”可言了,過得一塌糊塗,心裏的瘋念一個接一個,痛煩至極,心涼意亂。
想什麽?能想什麽,隻有她,想她,想她……
燈下這杯酒旁,放著一隻柿子。
才從明寧山上摘下來的,新鮮還沾著露珠。
早兒,一箱子品相最好最好的,已經送去宮裏了,不知道給她端上桌沒。
立橫愛吃柿子,特別是這大都特產的磨盤大柿,
扁厚敦實,說方不方說圓不圓,方中有圓,圓中帶方,透著一股人生的圓熟;說它有色,柿子一上市橙黃閃青,健康帶有青澀,大概相當於人的高中時代,在窗台上放上數月,尤其進入來年正月,柿子就會黃裏透紅,永遠不會發紫,那種橙紅色乃人生最好之色;說它有味,待柿子濫透,可以入口時,脆的脆中有綿,綿的綿中有脆,尤其是軟柿子中的那叫“舌頭”的部分,遊動於口舌之中,讓你有捕捉的樂趣,逮住後嘎嘣一咬,讓人生變得具體……
立橫說她愛吃柿子還是因為柿子一般無核。吃瓜吐籽,吃桃留核,總是讓人不怎麽痛快。柿子每次吃完隻是手粘,洗洗了事,偶爾趕上有一兩顆核,形色也算般配,放在手中總是讓人愛不釋手,丟掉可惜。
別看她長得幼,有時候講起話來才“老沉”,“說來核是生命的精華,好看難看生命也是自此而始。人工若不去幹預,不扡插,不嫁接,不移植,柿子樹幾千萬年來都是憑這個褐色橢圓的小東西延續生命,它和它的樹貌,和它的果實在外形上沒有相似之處,柿子其形豐,其色悅,其味醇,博得世人喜愛,但名由實生,不是每個人都留心過這番道理……”
小蘭不由深吸一口氣,托著腮的反掌捂住了一半嘴,這才幾日分離,他有多想她,最叫小蘭介懷,立橫隻怕還跟他慪著氣,畢竟那日“拔河”,她望見他的最後一眼,一定在生氣……想到這,小蘭一煩躁,起了身,拿起酒杯,一口抽幹。拎著酒杯,又走向桌邊,拿起酒瓶再倒一杯,
這時,聽見後頭有動靜,小蘭回頭瞟一眼,見小五進來,捉起酒瓶搖搖,“來不來一杯,”
小五搖頭,徑直走到另一隻小沙發前坐下,拿出手機,彎下腰輕輕劃動屏幕看。
小蘭端著酒杯,一手放進褲子口袋,走來幾步,站定,微歪頭看著幼弟——對於這個場景,小蘭自己都覺得好笑,他和老五是親兄弟,卻真是頭回在這樣的地方相處一室。從小到大,他們都是各有各的天地,各造各的事業,各玩各。同桌吃飯,是假意綿綿的“兄友弟恭”;一同位列那金鑾殿上,是假意綿綿的“兄友弟恭”。實際,他不了解他,他也不了解他……
小五抬起了頭,看似“好奇”四哥看他什麽,其實,淡定的一如既往。
小蘭坐回沙發,照樣狂放地翹回腿,“小小,你和女人上過床麽。”
嗯,這個問題來開頭,作為這對親兄弟頭回這種地方相處一室,挺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