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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鮮卻緊緊盯著杏兒,走去她身邊攬住她肩頭,低頭與她輕聲說了好些,杏兒抬頭又惶然說了些,馮鮮微笑,又攬緊了些,安慰良久……
    一場看似足以翻天覆地的“黑雲壓城”,一夜間,煙消雲散。
    咱境內的老百姓隻是一夜酣睡醒來,確實如金溪所言,又是一個東方紅。或許過兩天會從網絡看到些隻言片語,“某次演習成功”,又或者,不久,會在國媒上看到正式的通告,某某某因什麽有職務調動。再或者,一些會翻牆的,會在國外社交網絡上看到些聳人聽聞的“內幕”,可也隻是捕風捉影……
    小心卻也沒再去學校,反正還有幾周就中考了,她在家靜心備考也是一樣的。
    馮鮮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我是你親叔叔,唯一的血親,你得相信我,杏兒,你失去了爺爺,我失去了父親,這都是我們心裏永遠的痛,難道我們共同保有這點痛意的權力都沒有了?旁人一點離間,就叫我們連血溶血的事實都要罔顧?杏兒,你隻記著,叔兒在這個世上什麽都可以失去,不能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血脈相連。”
    杏兒不傻,她心中依舊存疑,可自己經曆過這反複“生離死別”的磨折,她早已倦累脆弱的不成樣子,就這樣稀裏糊塗些過吧,他是我唯一的叔兒,唯一的血親,總比沒有好……
    金溪那裏卻不能稀裏糊塗,
    一切歸於平靜後,他也平靜
    地把兩個姑姑,兩個姑父,還有馮鮮,聚在了一起,一家人,嗯,整整齊齊,要說清楚。
    有點好玩的是,兩個姑姑看來是曉得實情的,也是,她們一開始對馮鮮就百分百信任著。倒是對她們的老公們——像才認識的,姑姑們也有些怨念地注視馮鮮,“鮮兒,你瞞著我們?”
    馮鮮一直不語,他靜靜地坐在窗邊,雙腿分開,一雙手撐在膝頭,扭頭看著窗外,似乎與這一家人還有距離。
    一向並不多話的大姑說了實情,盡管很委婉,
    “……爸爸當年把鮮兒放在馮禧身邊養育,其實,”她咬咬唇,“其實有點像人質,畢竟,馮禧跋扈,要叫他臣服於父親,得有,得有叫他心安的保障……”
    所以,盡管鮮兒與她們是同父異母,兩姐妹從來沒把鮮兒當外人看,甚至可說,他所受的委屈保全了盛家!
    “金溪,他有多難你知道嗎,馮禧看似歸順,就沒有一日安順,他處處插手,處處要壓製父親,”滿盈呼出口氣,也是那樣艱難,“鮮兒就是在這樣的夾縫裏長大,”滿盈看向窗邊的人,“他又重情,馮禧讓他下重誓,永不與盛家相認!……一邊是養父,一邊是生父……”
    金溪的聲兒有些輕顫,“那馮禧的死……”
    小姑滿徽一下站起了身,十分嚴厲,“盛金溪,外人有再多惡意的揣度,你不該有!當馮禧想置我盛家於死地時,是你這個叔叔站
    在前方,痛苦地,一方麵要安撫壓製養父的野心,一方麵還要保護控製好生父的自尊心!他兩邊都要護好,兩邊都是他的親人!”滿徽沉了口氣,眼神冷漠,“馮禧是咎由自取,他不顧反對要出訪東甌,目的就是為了聯絡鄰國對他聲望的絕對支持,也不顧那幾日東甌天氣惡寒,堅持不改航線,自己……”
    “別說了。”馮鮮出聲,扭過頭來,眼睛赤紅,卻是看著金溪,“這些,都不要和杏兒說,她已經沒有爺爺了,她就隻有這個爺爺,”馮鮮又扭頭看向窗外,誰也就沒看到他臉龐滑落的淚,可聲音依舊穩,“我真的對不起她,大人的事,太多的連累她了,杏兒也再經不起折騰,我是她叔兒,親叔兒,我也隻姓馮,永遠和她一樣,姓馮。”
    金溪懂了,什麽都懂了,
    他起身走到馮鮮跟前,“馮主任,從前是我幼稚了,我為我過往的不懂事向你道歉。”
    金溪何嚐不眼眸濕潤,為他,也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