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秦霓裳的意思，她的人生是自遇見孟家孟白衣才算真正地開始，又在遇到我這個孟家人而結束。

    談不上有多圓滿，至少是一個輪回，也算是有始有終！

    她此刻預見了自己的大限將至，絕對不會出錯。

    我誠懇地鞠了一躬，說：“前輩敢向山上人挑戰，著實令人佩服！我先祖孟白衣，當初就與山上人翻臉。如今，我家人生死未定，我一定要去山上的。”

    秦霓裳歎道：“我本來打算，能夠幫助郭玄玉，助她一臂之力。這樣興許還能再發揮點餘熱。可惜，我失敗了！”

    陳九問：“師父，當初黑靈到了郭家。你也發現了這一點，為什麽放過了郭家！還要幫助郭家出一位鳳飛之女呢？”

    秦霓裳說：“因為給我三文錢的相師，就是郭家人。我是償還那三文錢的恩情。至於郭玄玉，是我推算出的奇女子！沒想到，讓人給破壞了。”

    我心中一驚。

    郭家得以保存，與那位相師的三文錢有關。

    “那郭小姐身上，可還有鳳女之女的潛質！您說她能夠逆天改命，成為頂尖的風水師呢？”陳九好奇地問。

    秦霓裳一愣：“有這個可能性！畢竟是我推演出來的奇女子！但是，必須在經曆極度絕望，真正經曆生死，方才有可能頓悟！這個可能性在萬分之一！”

    陳九點點頭，沒有再問。

    “咳咳！”秦霓裳開始決裂咳嗽，身上的鮮血流得更多。

    很快，她的身體慢慢地枯萎，眼窩首先耷拉下來，整個紅衣戰甲也變得鬆垮起來。

    我知道，她的大限來了。

    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直接枯萎。

    她說：“我等了這麽多年。沒有辦法離開這裏！孟安，你來了，我就放心了。山上之人皆可殺！全部殺光都就可以了，沒有一個人是冤枉的。他們瞧不上人族，在他們眼中，我們不過是螻蟻！”

    我看著她，堅毅地點點頭：“好！我記下來了。”

    秦霓裳說：“我與青帝有話說，你們都到邊上去等著！”

    陳九、孟小妞與董小小立刻退到，主墓室門口守著。

    我立刻將秦霓裳右手抓起來，將一些道力注入過去。

    她全身經絡寸斷，心脈幾乎毀掉。

    看來，當初的重傷一直都沒有好，再經過青銅樹藤不斷地引下天雷，經年累月的雷劈，她的經絡已經損毀嚴重。

    能夠支撐這麽多年，實在是出人意料之外。

    她的意誌力之強，超出了我的想象。

    道力根本就無法在她體內流轉。

    我隻好收手。

    她說：“道力給我也沒有用！我得益於此處的風水靈氣，再加上我心中始終有心願未完成，所以一直都將死未死！如今，我能得見新青帝的出現，也沒有什麽遺憾。我這一生，殺了太多的人！現在回想，還真是後悔！”

    秦霓裳人生境遇變化太大。

    從泥土之中的豬女，變成了天上的雲霞。一路走來，的確是殺了很多人。就在剛才還擊殺了三十一位秦家風水師。

    可能是人之將死，回顧一生的得失，對於殺人這點上，頗有些後悔。

    “前輩，殺就殺了，沒什麽好後悔的！”我說。

    她道：“我是在後悔，應該殺更多人的！惡人要殺得幹幹淨淨，昆侖山上的狗東西，也要斬掉腦袋。我最後受了重傷，就不該回到這裏來的。我應該拚著最後的殘軀，一口氣殺上昆侖山上！找到那些狗東西，再大殺一場的！”

    我徹底傻了。

    我以為她是後悔殺了太多人。

    沒想到，是少了。

    我哈哈大笑：“是我格局小了！”

    她說：“我在你身上，感知到一股書生氣。小時候估計讀書背書太多了，有一股極強的道德感！這東西說好也好，行事比較仁義。說不好也不好，容易給自己留下後患！我希望你，多行霹靂手段！惡人該殺就殺！”

    我稍稍一愣。

    覺得她這話有道理，但也未必完全正確。

    我點點頭：“好的，我記住了。”

    她看了我一眼：“孟大哥身上也有很重的書卷氣，書生意氣！可能改不了了，我隻是隨便說一說的。咳咳……”

    她語氣變得無力起來，接著說：“青帝。我回到大墓之中，想到一個殺上昆侖山的辦法！但是這個想法，一直到今日都未能實現。我說給你聽聽！”

    我眼睛一亮，連忙問：“什麽辦法？”

    秦霓裳說：“帶著人族的氣運！衝殺上昆侖，如此才有可能成功！以一人之力，根本是行不通的。即便是神境風水師，也不行。唯有人間的氣運落在你的身上，才可以一舉成功！”

    人族的氣運？

    我看著她，滿是懷疑。

    我如今是青帝，難道還不能過驅使人族的氣運嗎？

    我身上的氣運還不夠嗎？

    我問：“我如今的氣運還不夠嗎？”

    秦霓裳說：“我出生的時候，是天命所歸！可我無法操控這強大的人族氣運，所以突破不了九鳳天棺，殺不上昆侖山上！我雖然救了無數人，也汲取無數人的氣運。但是，這根本不及人族氣運的萬分之一！哎，我還是無法站到風水術的最高峰！”

    我問：“怎樣才能算是徹底掌控人族氣運？”

    秦霓裳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頓悟！但我相信你是可以的。不斷地積累功德是一方麵吧！然後，青帝鎮印或許是一個辦法！還有，也與你的修行有關吧！我隻是摸到了一個方向，根本來不及去實踐，就遭人圍攻而後困在這裏！”

    她說的這些，都太多地籠統。

    可不管怎麽樣，也算是為我指明了一些方向。

    我異常感激地說：“我記住了！”

    秦霓裳說：“我在破神境的時候，足足花了十多年時間，而後又在雷劈之下，才打死了七位山上的風水師。你要上昆侖山，起碼要是神境風水師。否則，你沒有太大的勝算。這句話，雖然不好聽……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的。你不要急著到山上去！”

    我一愣，難道我還要等到十年後才上去嗎？

    “我怕我爺爺與母親等不下去了。十年時間對我來說，太長了。那個時候，我都三十歲了。”我搖頭拒絕。

    可能我無法接受這個建議。

    我等不了那麽久的。

    就算我能等，我爺爺與我母親也等不了！

    秦霓裳歎了一口氣：“我自知勸不住你，一切由你自己作主吧！或許，我的經驗落在你身上未必可行！經曆了一千年，你已經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上！會有更大的希望！”

    說完這話，她眼角血淚流出來：“隻可惜，我沒有辦法跟隨青帝一起殺上葬龍山。隻可惜，我沒辦法再次見到孟大哥！歸墟那些邪靈，也沒有全部殺光。我恨人生無常，恨……自己實力太弱了。”

    她的悲傷一下子便感染到我。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我道：“先祖孟仙人也一定找過你的。隻是，他做的很多事情，是昆侖山上不允許的。所以，一直沒有辦法和你見麵。或許，他也在困在某一處秘境之中。”

    秦霓裳的雙眼流過血淚之後，瞳孔也跟著消散，完全通紅，似乎已經看不到東西，抓住我的手說：“風水眼附近，有些不對勁。你去尋找你的妻子，勢必要多加小心一些。我向你道歉，剛才之所以說你為了救妻子，是不顧天下玄門。對朋友與妻子有情有義，對惡人手起刀落！”

    “青帝！他日如果成功，記得朝我大墓的方向喊上一句，告訴我一聲！”

    說完這話，秦霓裳便沒有了氣息，身上的鮮血也流幹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