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朱家的娘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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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完香回家的路上,朱奶奶沒有提剛剛的八卦,朱珠也沒有好奇追問。
祖孫倆嘮著閑磕回到家裏,朱玥和朱玲已經在幫媽媽張羅擺飯了。
“媽,飯做好了,您快洗洗手坐下吃吧!”李香蘭走上前來,從朱奶奶手裏接過了裝香的袋子,順手就掛在廚房的壁櫃上。
一家人圍著圓桌吃晚飯。
看著一水兒的‘娘子軍’,朱奶奶心裏還是忍不住暗歎了一口氣。
老太太作為這個時代裏的人,又是在農村這種大環境下,多多少少有點重男輕女的思想。
李香蘭是自己手帕交的女兒,朱奶奶待兒媳婦自然是很好的,要說比親閨女那可能稍微差一點,但比一般的婆媳關係,還是要親厚許多的。
李香蘭嫁進門快二十年,婆媳倆沒有吵吵嚷嚷的鬧過什麽大矛盾。
就是生了老三朱玲那會兒,朱奶奶因為兒媳婦又生了個女兒說過一些不好聽的話。
等生第四胎的時候,李香蘭差點兒大出血沒挺過來,朱奶奶嚇得魂兒都要沒了,求神拜佛的就隻許願兒媳婦平平安安的邁過那個坎兒,哪裏還敢嫌棄拚死給老朱家生孩子的李香蘭呢?
朱永強他媽背地裏嘲笑他們三房這一支要絕戶,說朱誌勇將來死了沒兒子摔盆送終,把朱奶奶氣得三天吃不下飯起不來床。
可後來,老太太自己想開了,她還主動安慰兒媳婦,說女兒不比兒子差。
烏鴉還知道反哺呢,養女兒更懂父母恩,將來供著上大學,有出息了,一樣光耀門楣。
李香蘭因此一直念著婆婆的好。
她自己沒有讀過多少書,就是個小學畢業的文化程度,根本不知道生兒生女的,由男人的染色體決定,跟女人無關。
所以,在李香蘭的心裏,她也曾因為自己沒能為朱誌勇生個兒子而內疚。
兒媳婦因為婆婆的體諒更加的尊重體貼,婆婆因為兒媳婦‘豁出命’的付出,越發的疼惜包容,這個家才有了這些年來的和睦和融洽。
朱奶奶此時此刻內心的歎息,多少還有一點點沒有孫子的遺憾,但她更多的還是對這個家未來的擔心。
要是兒子誌勇安安生生的回來了還好,若是有個好歹,叫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後要怎麽辦?
都是女娃娃,還不得被宗族裏其他人生吞活剝了?
想到自己二伯哥那一支混不吝的,朱奶奶心頭就跟被堵了團棉花似的壓抑。
上回是有京叔壓著,羅漢和永強那倆死仔包又有把柄被拿捏住,這才消停了這麽些時日,可時間長了,難免人心浮動,老二房不定還憋什麽壞呢?!
本來這一次朱珠和李香蘭要做什麽月餅生意,朱奶奶就不太同意。
她是尋思著家裏現在沒有男人當家作主的,就得更低調的過日子,少招人眼,也免得被人惦記。
可兒媳婦和大孫女要折騰,朱奶奶表了一次態,還被自己大閨女誌敏暗地裏說了,朱奶奶也就不再強硬地阻攔著不讓幹了。
飯桌上,朱珠將今天下午在供銷社許主任家‘談生意’的經過以及舅舅紡織廠那邊確認訂單的消息一並告訴了家裏人。
朱玥和朱玲姐妹倆最興奮,一個勁兒的誇大姐‘好厲害’。
李香蘭臉上也有了笑模樣。
她沒想到長女居然還這麽大膽,在沒有人牽線也不認識許主任的情況下,就敢一個人買了茶葉和香煙登門拜訪。
“誰教你這麽做的?膽子這麽大。”
朱珠笑嘻嘻的說:“沒人教,純遺傳!”
朱誌勇也沒人教他怎麽當‘倒爺’做生意,但他從小聰明腦子靈活,生出來的女兒,能不機靈麽?
說是基因遺傳,也沒什麽不對的。
李香蘭嗔了大女兒一句,“禮你是給人家送了,可那許主任也沒鬆口說要讓咱供貨啊。”
朱珠忙笑道:“媽,你放心,咱的禮不會白送的。
許主任雖然沒有把話說透,但他們夫妻倆是嚐過月餅的,喜不喜歡我還能瞧不出來?
那什麽‘月餅招標’活動,也就是走個形式罷了,我對咱們的月餅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再說,就算跟供銷社那邊的合作最後談不成,咱不還有舅舅紡織廠的訂單麽?
按我之前給紡織廠的報價來算,光紡織廠的訂單,咱就能有這個收入了,之前所有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
看著朱珠手中比劃的數字,李香蘭忍不住暗吸了一口氣。
“你你這妮兒給你舅廠子報多少錢一斤了?
你怎麽不先跟媽商量下就報價了?!”
朱玥朱玲還有朱璿姐妹幾個也睜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定定地望著朱珠。
朱奶奶年輕時候就是個潑辣又幹練的,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和精力跟從前無法同日而語,但老太太還沒變成老糊塗,腦子轉得比李香蘭還要快。
她老神在在的開口道:“你弟鬆柏上班那紡織廠,小一千號人吧?
一千斤月餅不能隻掙六十塊,按六百算,一斤的利潤是六毛錢。”
六毛錢一斤的利潤,是挺多了!
她這大孫女,也是鬼精鬼精的。
朱奶奶看著朱珠,眼中帶著笑意,心裏想著要是大孫女是個男孩,那她就是現在死了也能放心閉眼了。
朱珠不曉得朱奶奶心裏的遺憾。
她佩服的看著自己奶奶,不忘拍拍老人家的馬屁,“奶奶,您可真厲害,我現在覺得我爸那基因肯定是遺傳了您的。”
朱奶奶忍俊不禁。
李香蘭粗略算了下賬就知道朱珠給紡織廠的報價是多少錢一斤了。
她略有些吃驚的追問朱珠:“你舅舅他那領導沒嫌貴麽?一斤月餅一塊三毛錢,比一斤肉還要貴呢!”
朱珠覺得她媽真是太老實了,做生意哪能不掙錢呢?
特別是這種‘一錘子買賣’的生意,也就是靠個‘新巧’領先市場一步,明年絕對會湧現出大量的仿品,到時候,價格肯定要被拉低,錢就沒這麽好掙了。
朱珠覺得自己身上有股‘奸商’潛質,但她這錢也是憑本事掙得,月餅食材也不偷工減料,她不覺得虧心。
“媽,舅舅他領導能接受,說明這價錢合適。
我現在擔憂的是,過些日子月餅的訂單多起來了,我們能不能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