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當一個參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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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嬌並沒有因此而生氣,她隻是擔心。

    聶磊在路上遇襲那事兒才過去沒多久,這小子怎麽回事兒,半點都沒有吸取教訓,轉眼又倒騰上貨物了。

    萬一要是再出什麽岔子,叫她這個當姐姐的怎麽辦好?

    “不行,我要去他出租屋那邊看看!”聶嬌說著,猛地站起身來。

    周少謙一把拉住了她,“你去隻能是撲個空。

    他吃下那一大批貨,不得趕緊倒騰出去?”

    聶嬌瞪大眼,“少謙,你說磊子又開車去北方了?”

    “大東風還在維修中,他這次估計是走別的渠道。”周少謙說。

    聶嬌心裏七上八下的。

    周少謙就安慰她:“別擔心了,他那麽大的人了,有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他還能不懂麽?”

    聶嬌情緒正焦躁著呢,周少謙這模棱兩可的話,讓她有些著惱了。

    “周少謙,你什麽意思啊?

    是不是因為磊子吃下的那批貨,是你大嫂娘家侄子的,你就不高興了?

    你剛剛自己都說了,是張子豪自個兒辦的手續不齊全。

    他那批貨進來就是不正當的,是走絲,是犯法的,海關繳沒他的貨,那是他活該!

    磊子他能從海關拿到渠道貨出來,那是他有本事,就算是大嫂也別想把這損失算到磊子頭上去!”

    周少謙覺得頭大。

    他什麽時候說過要把張子豪的損失算到聶磊頭上去?

    說白了,聶磊是他妻弟,張子豪不過是他大嫂娘家的侄子,論起親疏遠近,不是聶磊更親一些麽?

    他有那麽傻?

    不過周少謙也明白,老婆聶嬌明顯是因為擔心聶磊而遷怒上了自己。

    作為老公,卻被自己的女人排到弟弟後麵,這家庭地位讓周少謙忍不住都覺得有些委屈了。

    “嬌嬌,老婆大人,我們講講道理好不好?

    這莫須有的罪名,我是堅決不承認的。

    大嫂那邊我今天會跟她說清楚,你放心,有關於聶磊在這裏麵的角色,我不會提一個字。

    我告訴你這件事,也隻是因為你是聶磊的姐姐,說一聲,讓你心中有個底罷了。

    至於那批貨,是聶磊憑本事正正經經拿到手的,誰都不能說三道四。”周少謙放軟了語氣,輕聲哄著。

    聶嬌也意識到自己剛剛那樣說有些胡攪蠻纏的意味,這會兒又被周少謙哄著,就順著台階下來了。

    “對不起,是我胡亂發脾氣,你別生氣!”聶嬌靠在周少謙的胸膛上喃喃道。

    周少謙拍拍她的肩膀,“沒事兒,我沒生氣。

    倒是你,老婆,你心裏要是不痛快就發泄出來,或者告訴我。

    有問題,我們一起商量著解決,好不好?”

    聶嬌點點頭,仰起頭來在周少謙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卻仍然沒有打算要把聶衛國的事情告訴周少謙。

    周少謙一隻手摩挲著聶嬌的後背,抿著唇,神思遊離。

    一周的時間轉瞬即逝,又是一個新的周末來到了。

    她和李香蘭擺的服裝攤子在隴上鎮,算是站住腳了。

    從上個周六做到本周五結束,她們的流動服裝攤子,淨收益有一千多塊錢。

    平均算下來,每天能掙一百四十多塊,這在人均工資收入水平四十多塊每月的八十年代,是一個讓人震驚的恐怖高收入了。

    很多沒幹過買賣的人不禁會想,錢就那麽好賺麽?

    是的,八十年代,乘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敢想敢幹敢拚敢闖的人,都能掙到錢。

    後世用‘遍地是黃金’來形容八十年代。

    可是對於真正身處這個時代裏人來說,卻是當局者迷。

    改革開放,確切的說,也是領導們在帶領著全國的人民群眾在摸著石頭過河。

    連領導都不敢說‘百分之百’的話,老百姓們麵對著並不明朗的政策,又有誰敢扔掉端在手中的鐵飯碗,去走鋼絲呢?

    也因此,八十年代那些第一批致富的人,通常都是家庭條件差到日子都快過不下去的那些人。

    因為他們沒有國家包分配的工作單位,沒有穩定的工資收入,如果再不拚一把,不闖一闖,不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那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朱珠家不至於是這種程度,但她爸朱誌勇是個有‘見識’的文化人。

    他知道國家要發展,需要搞經濟改革,所以,他憑著不認輸的勁兒,憑著一腔熱情和孤勇,走上了當倒爺的路。

    而他的大女兒朱珠,繼承了他的衣缽。

    她從後世來到了這個特殊的年代,就算沒有那本劇本上的幾個字,她也要躋身曆史的洪流,親眼參與到八十年代這段波瀾壯闊的詩篇裏來。

    朱珠她不想隻當一個見證者,她還想當個參與者,如果有可能,她還想為祖國建設添磚加瓦,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但財富的積累、事業的成功不是一蹴而就的。

    朱珠現在雖然隻跟媽媽和妹妹支起了流動攤子賣衣服,但她還是每天都很開心,很有衝勁兒,也有幹勁兒。

    她還想著再做多一陣子,如果服裝的銷售開始穩定,她再著手找店鋪的事兒。

    放學後,朱珠第一時間收拾好書包,走出了教室。

    她今天跟媽媽李香蘭約好了,還去紡織廠外麵擺攤。

    距離上次擺,已經過去一周了,想來那些想買衣服的女工們,這次應該是看好就下手了,不然,下回想買,還得再多等幾天。

    朱珠剛要出校門,門衛室的保安叫住了她。

    “朱珠同學,有你的信!”

    “我的信?”朱珠有些意外。

    門衛老高笑嗬嗬的拿了一封信走出來,遞給了朱珠,“今天郵遞員送來的,寫著你的名字,還有高三二班,沒錯吧?”

    朱珠點頭,瑩亮的水眸盛滿了笑意。

    “是我的,沒錯。”

    她認出了信封上麵的字了,是聶磊寫給她的。

    朱珠很想馬上打開看看聶磊寫給自己的信,可校門口人來人往的,被人看見了也不好。

    忍著心頭的蠢蠢欲動,朱珠把信封塞進書包裏,準備先去紡織廠那邊找媽媽李香蘭。

    “大姐。”身後傳來了朱玥的聲音。

    朱珠回過頭去,就看朱玥像是身後有鬼在攆她似的,推著新買的鳳凰牌女士自行車朝她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