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舉頭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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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清已經徹底適應了身處的環境。

    不僅適應了,還可以有意識的加深它的程度——

    極度黑暗和極度寂靜本身是為了模仿“虛無”,隻是凡人終究無法造就真正的虛無,隻能盡力去模仿,而寧清已經可以有意識的封閉自己的感官,達到完全感受不到周遭事物的程度,以更加接近真正的虛無。。。

    封閉視覺、嗅覺、聽覺和觸覺;

    封閉修行者對環境與靈力的感知;

    在完全感受不到四周的環境後,整個人便如置身於初生的宇宙。

    寧清並不絕望與慌亂,內心反而前所未有的寧靜,能夠更清晰的感覺到世界更底層的規則與機製。

    滿天繁星;

    位麵意誌;

    位麵記憶;

    預測時間線;

    位麵本源;

    甚至於她仿佛感知到了那些與本源融合的存在,總共十七位。

    ……

    十七尊神像麵色嚴肅。

    陳舒跟隨著杜衡副宗主的指導,向最中間的靈聖行大禮“靈宗弟子陳舒,拜見靈聖。”

    之前在靈宗宗主麵前都是行的鞠躬禮,但在神的麵前,是需要行跪拜禮的——益國跪拜禮並不泛濫,哪怕在古代也很少有需要你跪拜的情況,文武百官麵見皇帝多數時候也是無需跪拜的,但是麵對眾神,不管在這顆星球上的任何國家任何文明裏,基本都默認行跪拜禮。

    陳舒依然沒有特立獨行的想法。

    可就在他低下頭的瞬間,忽然汗毛一豎。

    隻覺前方的神像宛如突然活了過來,有如實質的目光從神像上投下,一直投射到他身上。

    這目光自帶一股自然而然的巨大壓力,像是他站在海邊,而麵前立著一堵數百米高的滔天巨浪。像是他站在無垠星空中,麵前是一輪燃燒著的充斥著整個視野的巨大恒星。

    這種情況陳舒經曆過——

    年初在新正寺的時候。

    這是第二次。

    上午麵對靈聖起誓時,也沒有發生這種情況。

    “起。”

    陳舒跟隨著指導,默默站起。

    “拜新聖。”

    陳舒照著先前的做,隻是把靈聖改為了新聖。

    這位聖人全世界每個人都不陌生,他誕生於千年之前,光芒蓋過了當時世界上的每個人——在黑暗的封建世界中是他舉起了火把,在文明廢墟中是他建起了高樓,沒有他,就沒有這個玄幻世界的現代社會。

    陳舒做好了心理準備。

    “?”

    怎麽什麽都沒發生?

    “起。”

    陳舒又站了起來,暗自思索——

    所以隻有靈聖才會投下目光?

    “拜太祖。”

    陳舒繼續照做。

    但是這一次又感受到了注視。

    太祖的目光似乎比靈聖更具侵略性。

    麵對靈聖注視,那堵巨浪是靜止的,麵對太祖的注視,那堵巨浪卻好像正在朝他的方向拍打過來,巨浪的萬鈞之力絕非人力可以阻擋,讓人內心戰栗。又或者像是深空中的恒星,而他卻動了起來,緩緩朝恒星靠近。

    陳舒皺起了眉頭。

    靈宗對他的重視超過了他的預料,這似乎證明靈宗對他的了解比他想象中更多。

    “起。”

    “拜武宗。”

    一直把十七座神像全部拜了一遍。

    陳舒發現隻有三尊神像沒有朝自己投來目光,分別是新聖、佛陀和一個叫葦神的從未聽說過的神。

    “禮成。”

    副宗主小聲對陳舒說“給眾位神靈鞠一躬,就可以出去了。”

    陳舒依然照做。

    片刻後。

    神殿門口。

    靈宗宗主麵容淡然,平靜的對他說“今後你就是靈宗的一份子了,走在外麵你就代表著靈宗,切記不要做違背道德和法律底線的事,有任何需要可與相關執事聯係,我們鼓勵弟子獨立,但遇到處理不了的麻煩事仍可積極向宗門尋求援助,今後的你,不再是一個人。”

    “好的。”

    “專注學業,勤奮修行,有空的時候,多來宗門裏看看,我們這些老家夥,就想多和年輕人說說話。”

    “知道了。”

    “修行中遇到問題,可問杜衡。”

    “謝宗主。”

    “我先離去。”

    宗主緩緩邁步,離開了這裏。

    陳舒目送著他。

    這位是比當今益國皇帝還要年長的人物,對他保持適當的尊重是很有必要的。

    陳舒悄悄瞄向旁邊還沒走的兩位宗主親傳弟子兼靈宗副宗主,其實他們也已經兩百多歲了,整個靈宗很少有人比他們的年齡還大,加上身兼要職,稱一聲長老也不為過。

    按宗門輩分,也都是陳舒的祖宗輩人物了。

    這兩位一男一女,容貌卻都很年輕。

    大弟子名叫杜衡,臉有點寬,小弟子則叫朱鹮,麵容很是貴氣,都是八階修行者。如果是古代,或許該在他們的名號後麵加個上人、真人之類的稱呼。

    勉勵陳舒幾句後,朱鹮副宗主便離開了。

    剩下杜衡副宗主。

    杜衡副宗主態度還比較溫和,這樣的神情放在老年人身上,應該叫和藹“等領了名牌,記下你的靈力,你就正式是靈宗弟子了,今後可隨意出入,憑名牌可進鳳凰樓,就是我們靈宗的藏書庫,你的名牌權限和我一樣,我猜你會比較喜歡那個地方,很多加入靈宗的外門弟子都是奔著它來的。”

    “好的。”

    “你修的什麽功法?”

    “最新版的通用靈法。”

    “那個好。”杜衡副宗主說道,“繼續修那個吧。”

    “好的。”陳舒知道麵前這位是通用靈法的主要編撰者之一,所以這算不算自賣自誇?

    “有任何不懂的地方,可以問我,你有飛信吧?”

    “……有。”

    “加一個。”

    “好……”

    陳舒掏出手機。

    大佬們真是與時俱進啊。

    大佬飛信再度+1。

    杜副宗主加完飛信過後,又收起手機“走吧,我與你一同去記錄靈力、領名牌,順便與你說些事情。”

    “麻煩宗主了。”

    “要麽叫副宗主,要麽叫長老。”

    “好。”

    陳舒想了想,總覺得叫長老怪怪的,在他的固化思維中,一般長老都是和宗主平輩甚至比宗主輩分高的,但是在現實的各大宗門裏麵,基本很少有比宗主年紀大、輩分高的人。

    “麻煩副宗主了。”

    “也不麻煩,年紀大了,閑得無聊。”杜衡副宗主頓了頓,“你有什麽問題,也可問我。”

    “有。”

    “問。”

    “那十幾位神靈,都是真實存在的麽?”

    “當然。”

    “為什麽我拜入宗門,需要挨著見過他們?”

    “因為我們對你的重視還要超過你的想象。”

    “我才第一天加入宗門。”

    “但我們並不是第一天認識你。”

    “噢……”

    陳舒眨巴了下眼睛,過了幾秒,才再度問道“為什麽我在拜有些神靈的時候,感覺到了注視,可在拜有些神靈時卻又並沒有這種感覺。”

    “可能他們不想看你吧。”

    “……”

    陳舒被噎了一下,才又問道“那麽他們都去了哪?”

    “未知之處。”

    杜衡副宗主的眼睛眯了下,隨即才說“具體在哪,也許隻有神靈和宗主才會知曉,你好好努力吧。”

    “e……”

    這時他們又走到了一處大殿前。

    陳舒也不再多問。

    領取名牌。

    記錄靈力。

    一切都格外順利。

    副宗主又對陳舒說道“但凡內門弟子,在門內都會有一間住所,我給你爭取到了一間小院子,以後你要是回宗門可以住在這裏,不回的話,也會一直給你留著。”

    “啊?”

    陳舒愣了下,還帶分配住房的麽?

    “走吧。”

    “好。”

    這間小院就在玉頂山上,在半山腰的後山的位置,很是僻靜,同樣是古樸的外在、現代化的內在,陳舒甚至還在書房裏看了一個遊戲艙。

    這讓他覺得很怪異——

    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擁有的第一間住房,居然是以這種方式獲得的?

    並且他幾乎什麽也沒做,這讓他又覺得有些不真實。

    這就是天才的待遇麽?

    其它幾位群友都是這種待遇嗎?

    陳舒一時間覺得自己以前過得真慘。

    當天晚上。

    陳舒躺在床上,把玩著自己的名牌。

    這是一個古樸的木質名牌,大概兩指寬,不到兩指長,自帶一個金屬掛環,名牌不知是什麽木料做的,十分堅硬卻又輕巧,一麵寫著陳舒的名字,一麵印著靈宗的圖徽。

    憑它可出入一些需要驗證身份和權限的地方。

    這枚名牌的等級是除宗主外最高的。

    這個待遇太離譜了。

    陳舒默默思索著。

    天才輩出的年代,在自己加入之前,靈宗確實沒有一個可以和張酸奶、眾妙之門等人比擬的天才。作為事實上的新時代天下第一宗,多少有點缺乏牌麵,對自己格外重視是可以理解的。

    可這也依然太誇張了。

    畢竟才剛剛加入宗門,無論怎麽說關係都算不上緊密,隨時間慢慢觀察、慢慢提高重視程度才比較合理。

    唯一能解釋的就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了。

    可是這樣的話……

    陳舒抬頭看了看頭頂——

    古典造型的吸頂燈散發出柔和光線。

    “e……”

    先去洗個澡算了。

    陳舒走進了衛生間。

    洗完澡出來,神清氣爽,剛才的煩惱也都暫時忘掉了,等下次腦子清醒了、又不犯懶的時候再想。

    陳舒躺上床,玩起了清清的手機。

    看看清清的相冊。

    這個女人不自拍的……

    真是珍稀動物。

    不過她的相冊裏還是存放著一些照片,粗略一看,大多是自己發給她的。

    陳舒看見了她生日時自己做的那一桌子菜,看見了自己生日時的菜,看見了她拍的花園裏盛放的花,再往前則是藍花節時他們的合影,然後便是年後旅遊拍的照了。

    陳舒看見了自己犯蠢的錄像。

    “……”

    好想刪掉啊。

    這個視頻他看了一半,就不忍直視了,於是跳過這個視頻繼續往下翻,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笑容。

    不知何時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