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大師級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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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缽是什麽意思呢?原著小說中,隨著滿清的倒台,白鹿書院也漸漸走向沒落,學子們紛紛離開白鹿書院,到城裏甚至到外省投考各種名堂的新式學校,最後朱先生不得不關了白鹿書院。

    新來的縣長仰慕祝先生的名聲,請他去縣裏出任縣立單級師範校長,結果幹了不到半年,朱先生就向彭縣長提出辭呈。

    彭縣長大惑不解詢問原因,朱先生自嘲地說,“原因在我不在他人。我自知不過是一隻陶缽。”

    彭縣長一時解不開,朱先生解釋說,“陶缽隻能鑒古,於今人已毫無用處。”

    朱先生道德水平幾乎無可挑剔,在白鹿原、滋水縣乃至整個陝西都有不小的聲望,從他接受南方邀請前去講學來看,他在全國都有一定影響力。

    然而這種聲望是舊時代帶來的,要是早生百餘年,他未必不能成為大儒,隻是如今恰逢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舊時代的遺留終究會被淘汰。

    遇到大事他責無旁貸,幫著縣裏禁煙,能順應形勢號召剪發放腳,小鬼子來了,也勇於抗爭。

    然而他終究不是楊度那樣的人,到了晚年還能與時俱進,他的思想已經被儒學所禁錮,再也吸收不了新東西了。

    “先生說的是,不過學生還有一點不解,西洋人的洋布遠渡重洋運到西安,竟然比我們當地的土布還要便宜,要是咱們國家也有這樣的技術,似乎可以讓更多老百姓穿上暖和的衣裳,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自打清末開始,抵製洋貨的風潮就從來沒斷過,然而能堅持下去的少之又少,究其原因,還不是因為洋貨比國貨質優價廉,普通老百姓自然難以抵擋這種誘惑。

    到了現代社會也是,當年抵製日貨喊得多凶?可等到國產質量上去之後,反倒沒什麽人喊了。

    “學生又看那亞美利加國,平均一名農夫每年竟然能生產兩千多斤糧食,養活一家五口綽綽有餘。”

    “我爹和鹿三哥是白鹿原有名的好手藝,一年忙到頭,倒也能超過這個數,可要是算上我娘還有我,我家每口人每年可打不了兩千斤糧食!這又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說機器大生產啥的,朱先生可能沒有直觀的感受,但要說起種糧食,朱先生還是清楚的。

    “房是招牌地是累,攢下銀錢是催命鬼。”朱先生也隻能用自己慣用的歌謠來回應。

    鄉間無論貧富的莊稼人都把這句俚語口歌當經念,當某一個財東被土匪搶劫了財寶又砍掉了腦袋的消息傳開,所有聽到這消息的男人和女人就會慨歎著吟誦出這句話來。

    隻是他們在興味十足甚至幸災樂禍一番之後,很快就置自己剛剛說過的血淋淋的事例於腦後,又拚命去勞作去掙錢去迎接催命的鬼去了,在可能多買一畝土地再添一座房屋的機運到來的時候絕不錯失良機。

    李明浩第一次對朱先生的話搖頭,“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要是老百姓連過好日子都不敢想,那隻能說這世道出了問題!”

    “嘉軒!”朱先生站了起來,眼神裏有欣慰也有惶恐,欣慰的是這番話沒有違背關學“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續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信念,而惶恐的則是這番話在如今這年頭說出去是有風險的。

    “先生,我知道,這些話我也就在你麵前說!等到了關中書院,我也會自己琢磨,有琢磨不明白的地方就回來問你!”李明浩知道他擔心什麽。

    “你這才是真正讀書人的樣子!是真心想做學問的,不是把學問當做升官發財的敲門磚!我這兒隨時歡迎你回來。”朱先生眼中的惶恐消失了,眼睛裏隻剩下欣慰。

    從日後他支持剪發、放腳來看,朱先生是一個既保守又開明的讀書人。

    雖然他不一定讚同李明浩剛才的說法,但作為一個真正的讀書人,他對自己的學生裏出了一個勇於探索的人倍感欣慰。

    翌日清晨,李明浩行禮告別,朱先生站在白鹿書院門口目送他遠去,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方才轉身回了書院。

    回到家裏,把朱先生的話轉述給白秉德,白秉德沒有絲毫猶豫,“去,明天我就送你去……在外麵莫亂花錢,但是也莫委屈自己,該花的錢就花!”

    “你二姐夫在西安,你知道他住那兒,要是遇到啥急事,就去找你姐夫幫忙!”白嘉軒的二姐夫是個皮匠,住在騾馬市附近,距離書院倒不是很遠。

    “記住了,要是放假我就回來,實在沒時間也會給家裏寫信,你們在家也要照顧好自己!”

    當天晚上,白秉德讓白趙氏翻出了自己最好的衣裳,又讓鹿三把牛車擦了好幾遍,既然要送孩子入學,那就得穿得體麵點,免得孩子被人笑話。

    第二天早上,鹿三趕著牛車,車上裝著李明浩的被褥、衣物、給老師的禮物,不緊不慢地前往西安城。

    今天路上挺順,沒遇到啥事兒,中午就到了關中書院門口,遞上朱先生的名帖書信,門子看了不敢怠慢,馬上進去通報。

    約莫一刻鍾後,他帶著白秉德跟李明浩進去,到書房門口停下,“你們稍等下,這些天來書院求學的人不少,劉教習正在和新來的秀才說話,等他出來你們就能進去了。”

    朱先生的信是給關中書院眼下的教習劉光賁寫的,劉光賁字煥唐,號古愚,陝西鹹陽天閣村人,和朱先生同為關學遺脈,是清末著名思想家、教育家,陝西維新派領袖,與康南海並稱“南康北劉”。

    隻等了一小會兒,書房裏走出一對父子,孩子的年紀看上去跟李明浩差不多,倆人對望一眼,都有幾分驚訝,估計是都沒想到能遇到像自己一樣年輕的新秀才吧。

    李明浩連忙行禮問候,與此同時,腦海裏傳來了係統的提示音,“叮,簽到於伯循成功,獲得技能,大師級書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