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突圍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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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見老木頭連壓箱底的看家貨都拖出來,忙連聲道謝。蔣書記也不客氣,長槍短炮各挑了一支,又灌了一盒子彈。我看了看大部分都是解放前的家夥,雖然經過長期保養,可有一些半自動使起來實在麻煩。我們帶槍無非是提防山上的豺狼虎豹,給自己一點兒安全感。真要是跟民兵隊交起火來,光憑這些裝備一點兒勝算都沒有。

    在老木頭的幫助下,我們還繪製了一份較為詳細的地圖。蔣書記一看就說好,老木頭給我們指的這條道,比起他認識的大路要節約路程,要是腳程快的話,天黑之前就能趕到撫仙湖區域。

    我們收拾了一下背包,把沒用的東西卸下,暫時寄放在老木頭這裏,老人家還特意換了一支新買的手電給我們。眼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完畢,隻等著查木回來匯報村中的情況。

    我們在老木頭家的竹樓裏等了大概半個鍾頭的樣子,一直沒等到查木。四眼為人謹慎,他問會不會出了岔子,查木叫人發現了。我說查木是本地人,咱們的身份也未曾曝光,民兵隊抓他一個半大的孩子幹什麽。話才說了一半,就聽見大門口傳來了“咣咣”的砸門聲。蔣書記一驚,整個人差點跳了起來。老木頭“噓”了一聲,抵到門口厲聲問:“什麽人?”

    “開門,快開門。姓蔣的在不在裏邊?”那聲音連喊了好幾句,又開始使勁砸門。竹樓上的木板被他敲得幾乎要炸開來。

    “你們快走,後門,走後門!”老木頭一邊抵住門,一邊朝我們揮手,蔣書記二話不說抄起東西就朝竹樓後邊跑去。我知道眼下這個情況,隻能跑,要是被逮住了,那必定會連累老木頭一家吃不了兜著走。四眼看了我一眼:“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胖子教過我,這不叫逃跑,叫,叫戰略轉移。”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一手提起行李一手拎起長槍帶著四眼從後窗翻了出去。一落地就聽“哎喲”一聲,定睛一看,是個苗人打扮的小夥子。他戴著袖章,背上扛著一杆獵槍,一看見我們就張嘴要喊。我心想壞了,這小子八成是民兵隊的哨兵,剛要拿他,隻見一道黑影從草叢裏猛地躥了出來,“咣當”一聲就將那苗人砸倒在地。

    “你看看你們,年紀輕輕的,動作一點兒都不利索。”蔣書記將他的帽子朝後頭一轉,然後指著地上的人說,“要不是我動作快,咱們早就暴露了。”我怕他嗓門太大,引來追兵,隻好一邊把他朝草叢裏推,一邊誇他是位德、智、體、美全麵發展的好標兵,堪當全國書記的典範。

    老木頭家的竹樓,就在月苗寨邊上,離寨上的碉堡圍牆大概有四五百米的距離。現在是晌午時分,太陽高照,我們從草叢裏走反而更加容易暴露目標,不過此刻村中到處都有追兵,我也顧不得會不會被碉樓上的民兵看見,拖著他們二人一路沿著向老木頭事先指好的路線跑。老木頭說過圍牆下有一處洞口,是供泄洪時使用的。他曾經給泄洪口做過柵欄,那個地方是整座碉堡最為脆弱的環節,隻要將木柵欄卸開來就能鑽到外麵去。這個工程是他親自做的,泄洪口的位置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我們沿著他畫的路線圖,穿過草叢來到了牆下,很快就發現了一處被青苔覆蓋住的洞口。我們三人貼著圍牆,頭頂上就是碉樓的瞭望口。這個時候,隻要有人往下一低頭,我們立馬就會暴露。我讓四眼和蔣書記先閃到邊上,自己將迷彩包頂在頭上,然後蹲下身去檢查洞口,將雜草與青苔扯開之後,果然看見一處半米高的木柵欄。柵欄的另一頭黑黢黢的,散發出一股下水道的惡臭,想來就是老木頭當年負責監工的泄洪口。我皺著鼻子,伸手掂量了一下,抓住柵欄兩端使勁拉扯了一陣,不想那玩意兒紋絲不動。我真不知道該誇老木頭手藝好,還是罵他壞了我們的大計。

    “怎麽回事兒?”蔣書記一邊探頭觀望四周,一邊朝我靠了過來。他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洞口,抓頭道:“老木頭這是要害死我們啊,你看這木頭樁打得有多結實,光靠人力哪撬得開。”

    我說人家既然指了這條路,那肯定是有竅門在的。隻可惜那群人追得太猛,老木頭沒來得及交代而已。

    “那現在怎麽辦?”四眼將他懷中的背包拉了一道口,“我剛才出來的時候,順了點手雷,要不……”

    “打住哎,兄弟。手雷?”我把他那包搶過來一看,滿滿一包手雷,少說也有十來枚。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人不可貌相,別看四眼平時裏斯文,有時候做起事來,比我們虎多了。“這個計劃不行,這一響轟下去,全世界都知道我們在哪兒。跟衝正門、奪高地沒什麽區別。他們去老木頭家也隻是例行搜查,我們這裏動靜太大,反而會害了他。你們兩個都過來,咱們一起拉,這東西少說也有二三十年的光景了,再結實也禁不住我們大男人一塊兒發力。”

    這個時候,遠處的寨子裏已經傳出了雞飛狗跳的聲響,想來那些民兵正在進行大範圍搜索。蔣書記一看情況不對,隻好挽起袖子蹲在我邊上。

    我們三人以半蹲的姿勢,沉下了腰身,我低喊了一聲,三人同時發力,咬緊了牙關將柵欄朝自己的方向使勁扯,木製的柵欄不斷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我憋紅了臉,腳下硬是蹭開了一層薄土。

    我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急忙深吸了一口,將肩膀朝後拉。“哎喲不行了!”蔣書記忽然撒開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憋死我了,憋死了。”我差點被他給氣死,使勁歸使勁,你不會換氣啊?

    四眼也跟著鬆了手,他擦了一把汗,邊喘邊問:“拉不動怎麽辦,踹吧?”

    我點了點頭,叫他們閃到一邊,我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衝上前去就是一腳。本以為要被撞個頭破血流,沒想到那一腳下去竟如同踩在了棉花地裏,我整個人朝前一趴,直接摔進了泄洪口。

    “我肏,這破門是用推的!”我趴在臭水溝裏欲哭無淚,敢情三個人花了這麽大的力氣,全都白搭。這鬼柵欄輕輕一推就開了,真不知道老木頭是不是故意耍我們玩,也不交代一聲。

    四眼跟書記一看門開了,立刻彎身鑽了進來,四眼掏出了手電,問我有沒有受傷。我還沒來得及爬起身來,就聽見頭頂上傳來了腳步聲。想來是剛才摔得太猛,柵欄被我一腳排開驚動了碉樓裏的人。蔣書記本來就是個風中的野兔,此刻一聽上頭有動靜,嚇得推著我的屁股就往外跑:“快快快,咱們被發現,哎呀呀,民兵隊各個都是神槍手,咱們快跑。”

    像是為了驗證他的話,寨子裏很快就響起了槍聲。我連滾帶爬從汙水裏頭站了起來,將四眼和書記推到了前麵:“你們先走,我殿後。”

    蔣書記也不客氣,接過四眼手中的電筒,一馬當先踩著齊小腿深的汙水奮力向前跑去。我回頭看了一眼,洞外的草垛子裏已經隱隱約約能看見有人追了上來。我二話不說,將四眼推向前,然後轉過身,將木柵欄扶了起來,頂回了洞口。

    “前麵的人,給我站住!”草叢裏忽然撲出一個大漢,他麵目猙獰,手中握著王八殼子。大概是因為外麵光線太強,洞中黑暗。他隻好眯起了眼睛朝我叫喊,“快滾出來,老子要開槍了!”他的漢語極不清晰,口音很重。我哪裏有閑工夫聽他廢話,裝好了柵欄立馬轉身就跑。那家夥“噌噌”兩下躥了上來,繼續威脅說要開槍。我頭都懶得回,老子最瞧不起這種光打雷不下雨的,子彈是你的,要放就放,老這麽吆喝算怎麽回事兒。我要是被你這副熊嗓子喝住了,那幹脆別當摸金校尉了,回家開田得了。

    泄洪洞裏頭積了不少汙水,一直淹到小腿肚子。汙水平添了阻力,我跑起來十分費勁。四眼原本在我前頭,他不時地回頭看我,示意我抓緊。此時我身後傳來了“砰砰”的槍響。我被嚇了一跳,緊忙縮緊了身體,但腳下卻不敢等,這種生死關頭,哪怕慢一步都有可能將自己陷入萬劫不複的境地。我一邊往前跑,一邊回頭看,那幾個苗人已經追到了柵欄口上,有兩個正在使勁拽門,帶頭那個將手伸過了柵欄上的縫隙,一個勁地放黑槍。好在洞中黑暗,他無法瞄準,隻能昏天黑地亂放一通。我到最後幾乎是手腳並用,滿臉髒水好不容易鑽出了泄洪洞。我才從洞中探出半個身子,就被人拎著衣領一把揪了出來。外頭陽光明媚,照得我睜不開眼,我看了看將我拖出來的人,迷惑道:“四眼,你被人打了?才多大會兒工夫,臉怎麽腫了?哎,好像個子也高了。”

    “我呸!你腦子叫門夾了,連你胖爺爺都不認識了!”

    此話一出,我渾身抖了一下,伸手一揉眼睛,我肏,真是胖子!

    我激動萬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太突然了,這個喜悅來得太突然了。我幾乎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

    “老胡,你怎麽搞的,挖煤啊?”胖子指了一下我臉,又朝我身後的泄洪洞看了一眼,“這洞挖得有水平啊!嘖嘖嘖,想不到你離開摸金崗位這麽久,專業一點兒沒落下。”

    “少他媽扯淡,這麽大一洞,能是我挖的嗎,這是月苗寨的泄洪洞。你怎麽在這兒,shirley楊呢?”我看了一下四周,這裏是一片密林丘地,四周有高大的熱帶植被遮擋,算是比較隱蔽的露營點。不過此地離月苗寨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他們兩人不是昨天夜裏就跑了嗎,怎麽還會寨子附近徘徊?

    “別提了,一提我就上火。”胖子朝我擺手,“那群蠻夷野苗真不是個東西,漫山遍野地放槍,我跟楊參謀被追了一夜,這才想起了一個深入敵腹的巧法子。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我們會繞回來。你媳婦勘察地形去了,回來準備第八次反圍剿。”

    “別圍剿不圍剿了,後麵的追上來了!”蔣書記蹲在洞口,一臉便秘的痛楚,“你們聽聽,有聲音。民兵隊追上來了!”

    “我肏,這幫孫子。你們也被堵了?”

    我點頭,抄起家夥,對胖子說:“一言難盡。這事以後再說,現在咱們一人守一邊,保管叫他們有來無回。”

    蔣書記見我們拔槍,表情立馬蔫了,他搖頭說:“我看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咱們雖然不承諾放棄武力,可和平談判的機會還是要給人家的。萬一演變成********問題,我不好交代啊!”

    “拉倒吧你。”我噓了蔣書記一聲,叫四眼將他拉到一邊,“刀架在脖子上的事,你還妄想人家跟你坐下來喝茶聊天談理想。對付這幫不講理的蠻主,就得硬幹。”

    胖子大概是憋久了,一看有架打,比誰都有熱情。他衝蔣書記比畫了一下:“你跟美帝講過道理嗎?跟鬼子聊過人生嗎?拳頭不硬誰聽你的?待會兒咱把那群孫子打趴下了,你愛怎麽談都成。”

    說話的工夫洞口響起了兩聲槍響,我知道他們這是在做試探,怕遭人埋伏。我立刻揮手示意大夥散開來。四眼按著蔣書記,躲在了遠處大樹下邊。胖子跟我一左一右,埋伏在了樹林裏頭。

    我趴在地上回憶了一下,那隊民兵大概有五六個人,帶頭的是那個說話含糊不清的大漢。現在我們打的是伏擊戰,隻要能夠先聲奪人,給他們一個下馬威,將帶頭出洞的人逮住,後麵那幾個不知道外邊的情況,必然作鳥獸散。所以這第一槍一定要打準、打狠,最好能打得那家夥哭爹喊娘,撅起屁股滾回去,免得我們再花工夫去對付剩下的人。

    我們這邊各個屏息凝視,光聽著泄洪洞中撲水的聲音,槍聲很快停止了,腳步聲越來越近。我知道這是有人要出來,立刻屏住了呼吸,瞄準洞口。

    不一會兒就看見帶頭的苗人鬼鬼祟祟地從泄洪洞裏鑽了出來,他前腳剛踏出洞口,我立刻扣動了扳機,不打人,光打腳。隨著我一聲槍響,胖子那頭也打起了槍。四眼和蔣書記不忘在遠處幫腔,一時間整個凹地裏頭槍聲遍野,做足了疑兵的陣勢。那苗人被我打中了腳,一下子癱軟下去,四下密集的槍聲嚇得他丟下了手中的獵槍,一頭撲回洞中。我追至洞口又狠放了一槍,裏邊連半點反擊的聲音都沒有,隻聽到一群人哭爹喊娘的叫罵聲。

    蔣書記在月苗寨一直沒什麽說話的地位,平日裏被土司家的人欺負得夠戧,今天總算逮住了機會。抄起家夥一通甩打。我說你悠著點,別把整袋子彈都浪費在這裏。他大笑了一聲,直呼痛快。胖子搖搖頭:“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瞧蔣書記這樣,我總算明白那句話的意思了,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話一點兒沒錯,真理。”

    我料想這群人回去之後必定要再搬救兵,就招呼大家收拾東西往撫仙湖方向撤退。沒走兩步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老胡,你可等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