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②章 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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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鄭東拿出證件不是難與易的問題,而是他不能隨便泄露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往日出差或辦案用的也是特殊證件,這次因為回家鄉辦案,因此沒去辦理特殊證件,連身份證也沒帶,他認為也沒必要,認為自己的臉就是證明,沒想到卻被保安把他攔住了。

    “車來了,靠邊。”這時,一輛奔馳s600轎車向大門口開來,保安把鄭東拉至一邊,隨即按了下手中的遙控器把大門打開,雙腿合攏“啪”一聲向駛進院去的轎車敬禮。

    鄭東趁勢闖進院內,卻被保安拉住,這保安再按了下遙控器,大門重新合上。

    “你再硬闖的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保安警告鄭東,說話間掏出捆在腰間的警棍。

    這次輪到鄭東對他不屑了,他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決定和保安較量幾下。

    保安看鄭東生氣地把行李箱扔在地上,本能地揮起警棍,這時他口袋裏的手機響起刺耳的手機鈴聲,他用的是山寨機,聲音特別洪亮,手機鈴聲是鳳凰傳奇的《郎的誘惑》,鄭東在北京前門不遠的廣場上聽過這歌多次,是大爺大媽們跳廣場舞時經常播的舞曲。

    這時從保安室裏也衝出來幾個保安,揮著警棍向鄭東示威,“老大,怎麽回事?”

    “看好他。“原先攔著鄭東的保安接聽手機,謙恭地點頭應聲,“是,是……”

    鄭東不想把事情鬧大,決意到附近找個賓館住下再說,便提起躺在地上的行李箱轉身走開,但走沒多遠,那個接電話的保安喊住他,“吳總請你進去。”

    “是嗎?”鄭東轉憂為喜,立刻想到剛才進去的那輛奔馳轎車裏坐的可能是吳藹琴,為此他懵然心動一下,象當初寫情書給吳靄琴時那麽稱呼她一個字“琴,”“琴,我找你來了。”

    富態又時尚的吳藹琴從奔馳車後座下車,她站在車旁望著向她走來的鄭東,心裏的滋味五味雜陳,有心酸、有心動,又仿佛有沉浸已久的怨恨。

    “吳總。”從轎車前排下車的一個中年男人親切地喊吳藹琴一聲,這個中年男人是長青集團的財務部長——嚴關西,矮胖禿頭,綽號“癩痢腦”。

    吳藹琴象是沒有聽到嚴關西喊她,嚴關西和司機小馮會意地交替一下眼色,兩人識趣地離開,往長青集團大廈裏麵走去。

    “你還好嗎?”鄭東提著行李箱來到吳藹琴麵前,怯怯地問候她一聲,再次看到她,鄭東又如當年一樣產生下屬見上司的感覺。

    “有事嗎?”還象當年那樣,每逢鄭東來找她,她都是冷冰冰的問鄭東這麽一句話,然後直視他,以審視的目光打量鄭東上下,看鄭東遲疑不決,便冰冷的丟下一句話,“沒事,我走了。”

    “琴,我……”

    “我叫吳藹琴。”吳藹琴盛氣淩人,以一副陌生人的語氣說話,眼睛裏布滿了對鄭東的不屑,她雙手挽在胸前,臉上布滿傲慢。

    “哦,我該叫你吳總。”鄭東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幹咳幾聲,“吳總,我……我們……”

    “你是你,我是我,不是我們,說吧,找我什麽事?”

    “我……”鄭東腦子裏一片空白,心裏亂成一團漿糊,被吳藹琴的氣勢逼得無地自容,憋了半天吐出一句話,“我來是想請你幫我安排個工作。”

    “安排工作?”吳藹琴更加傲慢了,瞥著民工似的鄭東嘲笑,“我們不搞房地產,找工作你到對麵去。”

    對麵不遠處是塊工地,工地上正施工五六棟半腰子樓房。鄭東窘紅著臉,漫無目的地回頭看了一眼工程,“那不適合我,我不懂建築學。”

    “你懂什麽學?”

    “我……”鄭東又被她嗆得說不出話來,支吾說,“我想……想……跟……跟你學點東西,打打雜也好,不是落到這步田地,我也……也不……不會來找你。”

    “你……本來就……”吳藹琴本想說“你本來就不該再來找我”,但看怯懦的鄭東唯唯諾諾的樣子,便不忍心再刺激他,“不要再在這裏立著了。”

    吳藹琴話畢,轉身向集團大廈走去,就在轉身的一瞬間,她的眼睛紅了,淚水打濕了她的眼簾,既痛心這個曾經深愛的男人落魄,又感懷這個男人曾經對她“無情”的傷害。

    “吳總好!”從進入大廈直到大廈五層的總裁辦公室,一路上所遇到的工作人員都恭敬地喊吳藹琴“吳總”,吳藹琴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徑直向總裁辦公室走去。

    “吳總,您回來啦!”總裁辦公室前的唐小小見吳藹琴走進,連忙從寫字台後麵的座椅上站起身,但當看到吳藹琴身後的鄭東時,人一下子愣住了。

    “小小,取消今天的一切安排。”吳藹琴冰冷的語氣對發愣的唐小小說了一句,走進裏間豪華又寬敞的總裁辦公室。

    “鄭東?”唐小小打量鄭東上下,臉上掠過一絲輕視的微笑。

    “小小,你還認識我?”鄭東對她有印象,看她現在這樣子還是風一吹就倒的“瘦肉”型,依然瘦的皮包骨頭,“你是吳總的秘書吧?”

    “是的,你還好嗎?十多年了,同學們經常念叨你,大家還以為你……”

    “哦,以為我什麽?我……我還好,同學們都還好……吧?”鄭東話沒說完,從辦公室裏麵傳來吳藹琴的咆哮聲,“快進來,你墨跡什麽?”

    鄭東苦笑著搖頭,向唐小小手指了下裏麵的辦公室,提著行李箱向辦公室裏麵走去。

    “哇,有好戲看了。”唐小小俏皮地吐下舌頭,八卦地笑道。

    “把門關上!”吳藹琴端坐在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辦公桌後麵的老板椅上,看鄭東欲脫皮鞋換上門邊的拖鞋立刻喝住,“不要換鞋!”

    吳藹琴深怕鄭東脫了皮鞋汙染屋內的空氣。

    “哦!”鄭東放下箱子,步履蹣跚很不自在地來到吳靄琴的辦公桌前,正當他要坐下說話時,又被吳藹琴喝止,“站著說話。”

    “我,我不能坐嗎?”鄭東再次被吳靄琴激得窘紅臉。

    “你說呢?”吳藹琴漠然笑道。

    “好,那我就站著吧。”

    鄭東象挨訓的孩子,就這麽垂著頭、紅著臉傻站著,仿佛等待法官對他莊嚴的宣判,而對麵正襟危坐的吳藹琴就好比法庭上的法官。

    “你我都是屬猴的,不要玩花樣。”吳藹琴的潛在意思是屬猴的都是“猴精”,“說說,這十年你去哪了?”

    “我在山西挖煤。”

    “挖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