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的一陣水聲中，林楚猛然坐起。

    入目的是透明的艙蓋以及四周雪白的天花板。

    醫療艙，以及周圍熟悉的環境讓林楚明白了自己的所在，致遠星特警總部自己的房間內。

    “特警林楚，請收拾妥當後聯絡王長峰警督，關於利遠城案件王警督有問題需要你解答，王警督的聯係方式為……。”房間內的傳音法陣內傳出了機械的提示話語。

    正好，我也要從王前輩那了解下情況。

    林楚三下五除二的清理了下身體，穿上衣服之後，馬上撥起了王長峰的聯絡號碼。

    不多時，王長峰的影像就出現在了光幕上。

    “林楚，我有個疑問，希望你認真回答。你昏迷之前做了什麽？”雖說隻是投影通話，可王長峰那銳利的眼神依舊如刀似劍，給了林楚不小的壓力。

    “當時我遭到來自背後的襲擊，情急之下，用‘袖裏乾坤’神通收走了來襲之物。”

    袖裏乾坤，那就難怪我的法相斷指以及利耀石元嬰碎片不見蹤影了，不過袖裏乾坤是不能收有神魂之物的，估計當時利耀石那元嬰碎片中的神魂應該被我的法相碾滅了，剩下的隻是一縷逃走的殘念了。不過這十天過去，當時施展神通時的相連空間也早崩潰了，自己那一點法相也煙消雲散了。

    王長峰略微一思考，就明白了前因後果：“明白了。好了，那麽就……”

    “王警督，我能否詢問一下，當時到底是什麽狀況？屬下隻記得寒氣逼人，收走來襲之物之時受到了劇烈的衝撞，以我築基期修真者的體質，都差點被凍死。而且，後來似乎有東西進入屬下的識海之中強行探查我的神魂，這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看王長峰有意掛斷通訊，林楚急急問道。

    “當時是利耀石的元嬰撞斷了我一根法相尾指後朝你那個方向逃遁，他本意應該並不是想襲擊你，但其在逃遁之初元嬰碎片中的神魂就被我法相磨滅，隻是依著慣性遁飛，剛好就朝著你背後去了。至於那寒氣是因為他的元嬰是以某種旁門左道之術凝練，內含大量陰煞之氣。”王長峰耐心的為林楚解釋了一番，“至於探查神魂，是當時我誤以為利耀石欲奪舍你，用靈網靈念強行破開你識海查探了一番，放心，靈網靈念所做隻是比對你的神魂烙印，不會留下任何隱患的。還有，你的神魂烙印這次沒有留在靈網上，不會影響你的任務的。”

    “我的什麽任務？”

    林楚一愣，他這三年是沒有去連接靈網內層，可這純粹是因為沒必要，相比靈網內層，特警的網絡上的信息足夠他使用了，身為特警，靈網又沒有對他的身份辨識要求，他也就沒去費那個事罷了。從赤焰星回來之後，他可沒有收到不許連靈網內層的要求了。

    “保密意識很強嘛，嗯，這才是一個合格的特警該做的。小夥子不錯。”王長峰讚賞的看了林楚一樣，而後關掉了通訊。

    算了，誤會就誤會了吧。不過，之前回收站內像地震一樣估計就是因為被強行破開識海，這體驗可不怎麽好，等出了總部基地之後，看來還是連一次靈網內層好了。

    林楚這樣想著，然後開始運行靈力，查看起身體狀況來。

    他沒想到的是，等他真正可以去連入靈網內層的時候，卻是到了很久之後了。

    三息之後，林楚停止了靈力運行，準備進入識海，他是神與身合之後的自然醒轉，這識海之內可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呢。

    ……

    漫天星光之下，一個手指表麵如同鑲嵌滿了無數的寶石，熠熠生輝，懸浮與垃圾桶之上。

    法相斷指。

    經過王長峰的一番解說，林楚已經知道了這個東西是什麽，頓時心中火熱起來，雖說殘缺不全，可這畢竟是法相啊，元嬰後期才能具現的東西。

    隻是，怎麽和自己在回收站內看見的不一樣了，這表麵一層細碎而緊密的是什麽東西，還有，之前分明是黃光，現在卻變成了白光。

    那上麵的是神念烙印？林楚不敢確定。

    回想著自己第二次失去意識前的感受，盯著斷指看了好一會，林楚的神魂輕輕一招，那斷指就飛入了他攤開的手中。

    似曾相識的感覺再次襲來，那法相斷指表麵的白光輕輕湧動，朝著神魂手臂上滾去，如被溫水輕輕擠壓按摩，但每滴水珠卻都傳遞著不同溫度的感覺傳入神魂。

    林楚念頭一動，那些白光紛紛退去，再次吸附到了那法相斷指之上。

    這種感覺……識海中的林楚神魂閉目開始細細回想起生平，這麽特殊的感覺不可能無緣無故就“似曾相識”的。

    絕對錯不了，當初神識與赤焰接觸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

    現實中可能也就那麽幾分鍾，然而神魂識海中卻是足足過了大半天，林楚終於找到了對應的場景。

    法相……神魂烙印……神念的遊蕩卻不凝聚，沒有明確目標但卻找到了一個載體……連接的執念……虛法相！

    林楚神魂赫然張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神念必須是龐雜的，若是不夠龐雜，就會形成類似教學的那種神念體，且必須要有不同的神魂烙印，但卻又必須足夠微弱，才不會發生抵消的現象，這個法相斷指相對而言靈力足夠雄渾，足以擔當載體，那麽，現在，所缺的就是一個執念了，這個，自己的神念應該可以勝任。

    心念一動，一縷神識已是引導著神念向著那法相斷指而去。

    如水入河，絲絲不絕的神念融入了斷指那表麵的白光之中，而那些白光則順著神念亦是一齊向著斷指滲透進去。

    林楚的神念好似粘合劑一般，將本是吸附於斷指表麵的神魂烙印與法相斷指糅合在了一起。

    神念源自神魂，神魂不滅，神念不絕，林楚倒是也不虞其它，一麵運轉玄心凝神決溫養神魂，一麵任憑神念持續不斷的投入了法相斷指之中。

    識海之中不辨日月，也不知過了多久，那斷指表麵的白光褪去，露出原本的黃光，再然後，連黃光亦是淡去，斷指開始伸縮扭曲，慢慢變幻著形狀。

    神念依舊在源源不斷的輸出，然而那早已變得歪七扭八的法相斷指卻遲遲無法定型，現在的樣子活像一灘被隨意揉捏而成的濕泥。

    隨著神念的繼續投入，那整體還隱隱有著縮小的趨勢。

    神魂隱隱作痛，林楚停下了動作。

    這樣不行，有什麽地方不對，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神念抹滅了一部分外來的神魂烙印了。

    赤焰對他自己的形成過程的描述一一浮現。

    “……這執念似乎是因著聯邦那些在赤焰星戰鬥犧牲的修真者們產生的……當然，各人的念頭都不同，但這些人有一點相同的執念就是‘為聯邦而戰鬥’，在他們犧牲後，者共同的執念因著赤焰星的靈網有其一絲神念而吸附了這執念，無數的執念匯合……”

    對了，是執念。

    執著一心，別無它念，執念並不是無念，需要一個“心”。

    那麽，問題來了，我的執念該是什麽？守護聯邦？

    林楚試著在神念中帶上了這個念頭。

    沒反應。

    為聯邦而戰鬥？

    沒反應。

    變強變強再變強？

    沒反應。

    快意恩仇？

    沒反應。

    ……

    幾十個念頭之後，林楚停下了毫無進展的嚐試。

    看來，必須是自己真真正正的意願才行，赤焰那邊的執念是無數的念頭裏麵提取出來的共同點，自然是取得最強的那個，肯定能算是執念。

    自己嘛，什麽守護聯邦之類，念頭肯定有，但是絕對是算不上最重要的一個，自家知自家事，自己可沒那麽偉大，至於變強之類的，當然也想，但好像一直也不是那麽熱切，變強隻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像從赤焰星回來之後，沒了生命威脅，自己修煉起來也就沒那麽拚了。快意恩仇也不算？難道是因為自己一直都守聯邦法律，不算快意？

    所以，什麽樣的念頭才會算得上自己的執念呢？

    二十多年的經曆開始一一回顧，那些自己自發去做的重要事情開始呈現。

    街頭流浪時的茫然，為了一床驅寒的破被不被野狗撕咬而拿著石頭與其對峙，雖是兩股戰戰卻終究未曾後退……

    孤兒院時麵對那個禽獸不如的家夥，為了自己與周遭小夥伴們揮出的刀片……

    為了老羅有個全屍而闖上危險重重的青螺島……

    破被蓋身時的溫暖，小夥伴們臉上的笑容，老羅家屬那悲傷麵容下的一絲欣慰……

    我的執念是……

    林楚再次向著法相斷指探出了神念。

    守護！守護我所認可的美好！

    神念湧入，身下的五彩星雲突兀的席卷而上，將這絲神念與那團“濕泥”包裹在了一起。

    僅僅一息，星雲倒轉，露出了裏麵的物事。

    這下沒問題了，這種水到渠成的感覺，我的虛法相，成了。

    林楚滿心期待的看了過去，然後瞠目結舌。

    這算什麽？虛……虛元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