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異魔【邊界】，他不是一個人！
    澀穀櫻丘町28-2。
    三笠樓前。
    夜幕落下，一男一女兩人站在街邊的路燈下。
    男人的麵色冷漠，注視著眼前路麵上川流不息的車來車往，站在他身後的女人微微低著頭，臉色看上去卻是有些憤怒難堪。
    順藤摸瓜。
    這個思路是女助手馨德.芙提出來。
    他們執行的過程也很順利，靠著裁決司的特權從第三偵查組手中拿到了忙碌了一天的調查結果，雷厲風行摸到了夜煞革命軍那個最出色的“清道夫”家中，雲淡風輕地挖出了下麵的線索。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可他們沒想到下一步卻撲了個空。
    這根“藤”到這裏也一下子斷了。
    更別說“瓜”了。
    “是誰走漏了風聲嗎？”
    濁黃色的路燈下，第七裁決使蓋烏斯.萊茵看著眼前路上來往飛馳的車輛，忍不住輕聲地開口問道。
    “會不會是和之國第三偵查組的人？”
    女助手馨德.芙眸孔中微芒閃動，“夜煞革命軍這種地下組織能在和之國存在那麽多年，上麵不可能沒有保護傘，說不定有人通知他們。”
    蓋烏斯.萊茵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來自裁決司的驕傲和對馨德.芙的信任，兩人都絲毫沒有想過最不可能的一種“可能”。。
    那就是某個男人在承受了馨德.芙的烈焰後居然沒有葬身火海，反而還從地獄般的烈焰中爬了出來，誓要對他發出進行一場不死不休的複仇。
    這時，馨德.芙身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她拿出手機後看了一眼，麵帶謹慎地遞給了身前的蓋烏斯.萊茵，低聲了地說道，“是天狐巴特家族的老七，他在和之國。”
    蓋烏斯.萊茵沉吟了兩秒，接過手機親自接聽了電話。
    大概過了十秒中的時間，電話那一頭主動掛斷了電話，蓋烏斯.萊茵的臉色也變得有些微妙的起來。
    馨德.芙謹慎地觀察著蓋烏斯.萊茵的臉色，開口問道，“蓋烏斯大人是關於蜻蜓隊長的線索嗎？”
    因為蓋烏斯.萊茵在裁決司中和第十一裁決使馬卡斯.萊茵同姓的緣故，再加對方出身天龍族正統，他隻是一個偏支血脈，所以他很不喜歡別人喊他“萊茵”大人。
    作為貼身部下，馨德.芙顯然十分清楚這一點，因此在稱呼上一直稱他為“蓋烏斯”大人。
    聽到馨德.芙的詢問，蓋烏斯.萊茵微微側頭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馨德.芙立馬深深地埋下了頭。
    哪怕是作為貼身部下，她也清楚有些事情不該知道的最好不要試圖去了解，尤其是在這個擁有“地獄人斬”和“屠夫裁決者”等稱號的男人麵前。
    蓋烏斯.萊茵很欣賞這個女部下對於距離分寸的拿捏。
    他收回視線，微微眯著眼注視著身前路燈下的車水馬龍時，回想起剛剛那個電話裏所提到的事情，瞳孔中不由蒙上了一層陰影。
    據天狐巴特家的老七在電話中所說：他們的人手前天在勘測和之國可能存在的異魔【邊界】時，幾個部下毫無征兆地突然失聯了兩天。
    等他們的人終於發現蹤跡，找到這些人的時候，那些失蹤了兩天的人卻出現在了東京晴空塔下方的地鐵站裏的牆角。
    每個人都精神十分萎靡不振、麵目呆滯無比，差點被保安當成乞丐流浪漢給趕出去，身前還有路過的好心人放下的小額鈔票。
    花費了接近半天的時間，天狐巴特家的老七才讓隨行的精神係能力者將那些部下從那種如夢似幻的魂遊狀態中解救出來。
    醒來的眾人紛紛表示，這短短的兩天時間裏他們的腦海中卻像是過去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充斥著各種自己幻想出來的垃圾信息，對於現實中周圍的一切動靜根本無知無覺。
    可以想象的是，如果不是被及時找，這些人要陷入那種夢境的時間更久，一個月甚至是一年，完全取決於他們的身體機能。
    等他們自然蘇醒的時候，恐怕就是身體機能徹底耗盡的那一刻。
    恐怖！
    相當恐怖的精神係領域。
    而據那些蘇醒過來的人所說，他們並沒有察覺什麽時候走進對方的領域，僅僅是像是往常集合時那樣走進晴空塔下方地鐵站的瞬間，一行幾人就莫名的陷入了這種癡呆的狀態。
    想到這，蓋烏斯.萊茵的心中瞬間冒出了一個詞匯。
    開放式.無限製領域！
    上一次聽到這個詞匯的時候，是在萬裏之遙的西方上京都市圈，裁決司那棟黑色大樓的圓桌會議上——那是第一裁決使對和之國蜻蜓隊長的速度領域作出了這樣的判斷。
    可沒想到短短幾天時間裏，他居然再次聽到了關於無限製領域的消息。
    從這種能力的特殊性來看，蓋烏斯.萊茵體內的直覺在告訴他。
    這一次天狐巴特家的秘密調查中遇到的敵人，應該並不是那個蜻蜓隊長，雙方的戰鬥風格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而這次毫無征兆地對天狐家族那邊的人發動無限製領域的.似乎是天賦序列44的【鏡花水月】的掌控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又是一個領悟了無限製領域的人嗎？
    在這個時間點那麽湊巧地對天狐巴特家的人發動攻擊，到底是誤打誤撞？還是說這次的神秘人對於異魔的秘辛也有所知曉？
    蓋烏斯.萊茵腦海中思索著這些，嘴角卻不由微微翹起。
    這個偏居一隅的彈丸之地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啊！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
    天人和人類更是天差地別。
    蓋烏斯.萊茵覺得這趟和之國之行越來越有趣。
    而在新東京竹原南私立學園的校舍裏，差不多前者同一天抵達新東京的京都兄弟學園交流代表團也正式入駐了下來。
    不過這次京都兄弟學園叫流水的領隊並不在這裏，晚上七點半，竹原南私立學園的學生們基本上都放課回家，大部分社團活動的也都在最遲六點鍾左右結束了訓練。
    諾大的學園裏一片清寂幽靜。
    教學樓後，一個獨棟的二層建築裏，二樓那精致雕鏤的玻璃窗裏透著明亮的燈光，宛如漆黑夜色中海麵上的一座燈塔。
    事實上，這棟建築是竹原南私立學園的校長辦公場所，而竹原南現任的校長則是那個名叫京極川水，滿頭銀發的帥氣小老頭。
    極少有人知道的是這個出身京都世家望族的帥氣小老頭其實也是天人混血兒，他擁有四分之一天龍族的血統。
    如今儒雅隨和的他，年輕時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並且擁有著相當驚人的天賦和才能，在很多個領域都有相當不俗的造詣。
    那個年代，他對京都那些迷戀他的大家閨秀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他也不是什麽都全會，最起碼生孩子就不會”。
    結果往往會惹來一陣害羞的嬌嗔，
    和更加瘋狂的迷戀。
    然而事實上，這句有些自戀和臭屁的話倒也不算是吹牛。
    京極川水不僅是在很多領域都有涉略，在一些他比較感興趣的領域還有十分令人驚歎的技藝水準。
    比如說他年輕時曾遊走京都各大劍道館磨煉的劍術，後晉入七階絕對能力者領域，也曾是京都遠近聞名的劍豪。
    而就在所有人都期待著他這個天資卓絕的花花公子，能夠百尺竿頭更近一步，朝著七階劍豪之上的八階大劍豪邁出那一步時。
    他卻離開了京都，前往新東京進入竹原南私立學園，成為了新一任校長開始教書育人。
    京極川水當年走馬上任的第一天，就將這棟校長辦公樓二樓茶話和休息室改造成了簡單的私人道場，地麵鋪著光可鑒人的木地板，四周是各種能夠叫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私人珍藏的冷兵器。
    其中甚至還有兩柄是和之國屈指可數的良快刀十二工係列中的傳世名刀，將這裏變成了他品刀和練刀的私人場所。
    當然，這個私人道場也並非完全對外封閉。
    據說在京極川水出任竹原南私立學園校長的校史上，從竹原南私立學園這種能力者學院走出去的那些以劍道著稱的天子驕子，都曾被請入過校長室的二樓他們每個人也都以此為傲。
    因為那不僅說明你得到了校長京極川水的指點，更是一種劍道天賦被肯定的殊榮。
    而在今晚，校長室的二樓似乎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錚的一聲爆鳴！
    一道高速旋轉的黑影倏然脫手而出，高高地飛向了二樓天穹般的圓拱型屋頂。
    快抵達頂部的時候終於落入重力的懷抱，開始向下急速墜落。
    那赫然是一柄打刀，京都良快刀十二工之一，刀身二尺三寸四分，刀刃模糊不清，似雨霧朦朧狀，名為【五月雨江】。
    此時，木地板上那個穿著棕褐色西裝馬甲，滿頭銀發的西裝小老頭正兩手空空地蹙眉站在原地。
    他沒有抬頭，似乎一點也不關心頭頂那柄快刀按照這種勢頭墜落可以輕鬆洞穿他平日裏極為愛惜和注重保養的純木地板。
    此刻，校長京極川水的目光牢牢地凝視著他眼前這個身形異常嵬峨高大、身著和之國傳統紋付羽織袴的中年男人桃宮臨也。
    這次京都兄弟學園交流會的帶隊者。
    當然如果能夠更仔細的觀察，就會發現校長京極川水雖然看著那個方向。
    可他那驟然劇縮的瞳孔中沒有人。
    隻有一把刀。
    桃宮臨也手中的那把刀。
    京都無上大快刀十二工之一。
    獅子王！
    京都名匠提煉天人隕鐵所打造的名刀，刀身細，腰反突出，刀尖成“伏心”，刀鐔下印著“月下獅吼”的紋樣。
    當然，這柄名刀最大的特征還是那刀削黑漆塗係卷太刀樣式，刀柄、鞘、及金屬構件上全部塗有“黑漆”！
    那種“黑”並不是普通的黑，反倒像是從地獄拔出的惡魔之刃，隱約甚至能夠發現它不斷朝著周圍的空氣中暈染著詭異的黑氣。
    下一刹，就在剛剛從校長京極川水手中被斬飛的那柄【五月雨江】墜落下來，劃過兩人眼簾的那一瞬間。
    桃宮臨也手中那柄已經入鞘的【獅子王】，看似極慢實則極快地緩緩抬起，刀鞘在墜落的刀尖上輕輕一點。
    又是錚的一聲嗡鳴！
    空中那柄【五月雨江】瞬間止住了下墜的勢頭，朝著一側兵器架上疾馳而去，噌的一聲落入了原本的刀鞘之中。
    校長京極川水的視線依舊盯著桃宮臨也手中的那柄詭異的【獅子王】，到最後，緊蹙著的眉間也隻能閃過一抹無奈的茫然。
    他苦笑著緩緩收回了視線，目光重新回到了桃宮臨也的身上。
    啪啪啪—！
    滿頭銀發的老人輕輕鼓掌，
    微笑著讚歎道：
    “都說千年京都，三大道場！‘力之齋藤’、‘位之千葉’、‘技之桃宮’，嘖嘖桃宮道場的這一手出神入化的【禦劍術】真是名不虛傳啊。”
    嘴角蓄著八字胡，麵相有些生冷的桃宮臨也微微彎腰，輕聲地說道，“承讓，當年您也曾在我父親的道場觀摩學習過，那時我還年幼，以您的天賦倘若醉心劍道，成就遠不是我能追上的。”
    京極川水笑著搖了搖頭：
    “我年輕的時候性子不定，劍道一途淺嚐輒止便沾沾自滿，以為不過如此，直到老來才發現自己坐井觀天。”
    “你倒也不用安慰我，你的天賦還在你父親桃宮館主之上，我這種半吊子水平哪怕再年輕三十歲也追不上你。”
    說到這，京極川水臉上又露出了老小孩般的笑意，“不過我是不如你，但我如今教書育人，我的學生中.有個人天賦肯定不輸你。”
    桃宮臨也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頓了頓，開口問道，“是竹原南學園前段時間新收的那個年幼的雙天賦能力者嗎？”
    京極川水搖了搖頭，“那孩子經曆坎坷，倒的確是塊璞玉，隻是她目前倒是沒發現什麽劍道上的天賦。”
    桃宮臨也沉吟了下，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多年前新東京竹原南學園內部的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聞。
    據說當年那屆，在劍道一途擁有罕見天賦的畢業生跑去東海上當了海賊，他作為京都兄弟學園的高層對此了解顯然要更多一些，知道這個傳聞背後的內幕。
    “是他嗎？”桃宮臨也說道。
    “沒錯。”
    校長京極川水忍不住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阪本家的那個孩子天賦為我生平僅見，隻可惜被海上漂泊的千年家族使命所累，使命和仇恨這種虛無的東西，對於有著大好前途的年輕人來說從來都是枷鎖.”
    說到這裏，他忽然止住了話頭，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的桃宮臨也那生冷威嚴的麵龐，似乎依稀還能看到當年他拜訪桃宮道場時角落裏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的身影。
    時間和仇恨真的改變了人很多。
    “我聽說今年的交流會，是你主動請纓，從別人手裏搶過了這個帶隊老師的工作，看來你也已經知道了這次裁決司來的人是誰.”
    京極川水說話時一直注視著桃宮臨也，突然開口問道，“你還在堅持想去做件事嗎？你知道的.那很危險！一個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桃宮臨也沉默了片刻，突然直視著老人的視線說道，“這十幾年來，我每天在醒來後、吃飯前和睡覺前都會問自己一個問題。”
    “今天你有能力為父親報仇嗎？”
    他頓了頓，繼續自言自語般說道，“那麽多年來，這個問題在我心中的答案不斷變化，最初的答案是沒有任何希望，後來是看到了一絲曙光，再後來是不確定。”
    “但直到從京都出發的前一晚睡覺前。”
    桃宮臨也握緊了手中的【獅子王】，目光毫不避讓地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的答案是，我能。”
    校長京極川水的眉頭緊蹙，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可你要知道，那個男人如今爬上了第七裁決使的位置，掌握著八階大劍豪的規則之力，實力深不可測，你應該知道，七階巔峰和八階的差距有多讓人絕望。”
    “您說的我都明白。”
    桃宮臨也微微低垂下視線，“但上京那潭深水，我去了根本沒有機會，他這次能主動來和之國，你應該知道，等了那麽多年，這對於我來說可能是生平僅有的機會.而且”
    說到這裏，他忽然緩緩抬起了手中那柄【獅子王】，輕輕拇指輕輕地抵著刀鐔將漆黑的刀身一寸寸推出刀鞘，露出了一寸寸清冽的刀光。
    “而且，
    我也不是一個人。”
    話音落下。
    滾蕩的黑氣潮湧般鋪卷開來。
    空氣在這一瞬間似乎被一寸寸剝離扭曲，那柄黑漆太刀就像是一頭妄圖逃脫囚籠的惡魔，對著守門人發出了無比憤怒的嘶嚎！
    就像是.
    整把劍倏然“活了”過來。
    京極川水瞬間瞳孔劇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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