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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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的警察放下作筆錄的鋼筆,好心提醒說:“你最好能夠找出你不在場的證據,包括人證物證,否則你很難排除重要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李正一莫名其妙地說:“警官,如果睡覺也要人作證的話,這世界上就沒法安穩地睡個好覺了。如果哪一天我出點事,舉報你是犯罪嫌疑人,你能隨時證明你是在睡覺嗎?”
那警察被噎得無語,心裏暗想,別人沒事舉報我幹嗎?當然,話不能那樣說,畢竟這個世上還存在誣陷這種事。
李正一又說:“另外,現代法律講究的是疑罪從無,換句話說,應該是你們警察找證據來證明我有罪,而不是讓我來找證據證明我沒罪。誰主張誰舉證,你們應該配合舉報人,給出指證我的鐵證,那樣我才沒法狡辯。”
“最後還有一點,我對你們的做法持保留意見,你們強行認定我為犯罪嫌疑人,給我上手銬,我認了。但你們必須給出你們判定我為犯罪嫌疑人的證據或證人,同時,我對你們以及舉報人的做法不認可,我認為你們是違規審訊,我認為舉報人存在惡意誣陷行為,所以,我保留後續追究其法律責任的權利。”
三個警察全都聽呆了,這他麽的是警察在辦案還是他在辦案?剛剛問話中得知,這隻是一個21歲的年輕人吧,怎麽聽著像一個長年進局所的老油條?尼瑪的還能不能好不好辦案了?
半個小時後。
二樓審訊室,原本審問的三個警察,現在隻有一個在內,其餘兩個跑到外麵吸煙。三個審訊的警察被李正一氣得想打人,外麵這兩個受不了裏麵主客顛倒的辦案方式,跑到外麵透氣,留下另一個警察,由他在裏麵折騰。
裏麵的警察正在威脅:“你說不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再不交代,我就讓你躺著出去。”
半晌沉寂無語。
問話再次持續一遍,同樣沉寂無語。
興許是氣急,緊跟著傳來桌翻椅摔的聲音,外麵站崗吸煙的警察互望一眼,同時歎氣說:“莫要動手才好。”
兩人一起搖搖頭,繼續吸煙。
正在此時,抽煙的倆警察發現王所臉色難看地領著一男一女兩個人走上樓梯,其中一個警察來不及示意,卻聽見裏間傳來殺豬般的嚎叫:“來人啊,警察打人啦!”
外麵警察聽到嚎叫忍不住麵麵相覷,這麽大的聲音,別說樓梯上的王所和他帶來的兩人,就是警局外麵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看王所臉色,可千萬別出什麽事情才好,否則審訊的三人估計都沒好果子吃。
王所三人上到二樓,臉色發黑地問:“人呢?”
另一個警察指了指審訊室:“裏……裏麵。”
王所正要一腳踹門,卻見門突然從裏麵打開,裏頭警察有些灰頭土臉地往外走,嘴裏叼著煙,罵罵咧咧,顯然沒意識到外麵來人。
抬頭見到王所,神情一愣,然後吐掉嘴上的煙屁股,迎上來獻媚說:“王所您來了,這小子死都不開口,怎麽捶打都撬不開,還敢襲警。”
王所眼皮一跳,罵道:“滾一邊去,誰讓你用刑的?不是跟你們說過嗎,不要知法犯法,你們是人民警察,不是土匪流氓。去,把人放出來。”
獻媚的警察一下傻眼,早上不就是你說的,要我下陰手撬開李正一的嘴巴嗎?怎麽半天不到,就變卦了?
身後年紀較輕的警察相對機靈,趕緊開門去請李正一。進去不到一會,小警察又灰溜溜地跑出來說:“王所,他說……他說……他走不動。”
王所臉色一黑,所謂的走不動無非就兩種情況,一種是被警察揍得走不動,另一種是李正一知道有人來了,故意說走不動。無論哪一種,如果被身後局長麵前的紅人捅到局長大人耳朵裏,他這個濫用私刑刻意屈打成招的副所長就幹到頭了。
王所心裏很憋屈,他一大早就帶人去抓李正一,是因為接到褚飛的電話,對方告訴他,昨天晚上故意傷人案就是李正一幹的,還說有目擊證人。
王所當然不會去懷疑褚飛騙他,這事情也沒什麽好騙的。再說,昨天帶人去封李正一的網吧,一晚上過去屁事都沒有,他就知道李正一肯定沒什麽後台。否則網吧一封,真有後台的話,早就各種電話會打爆他手機,不可能一晚上毫無動靜。
對於一個沒有後台的平民,王副所長是不會放在眼裏的,更何況還可以討好褚飛。對於王副所長來說,討好褚飛,就意味著有可能討好褚副區長。一旦討好褚副區長,就意味著半年後的自己可能會更進一步,把副字去掉。
可王所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幻想著幹掉李正一,討好褚飛一舉兩得時,所長一個電話過來,說局裏治安大隊段副隊長要來局裏找一個人。
王所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還反問一句說段隊長來找誰?然後被所長一通罵,說不該問的事別瞎打聽,等會人來,盡管伺候好就是。
其實以程所長和王副所長的職位,本不應該對區區一個治安大隊副隊長如此禮遇。真要論起來,其實程所長不僅職階上要比段副隊長高上半級,權力也比其高上不止一星半點。不過分局內的人都知道,段隊長雖然隻是一個治安大隊副隊長,但人家不僅跟青雲區市分局局長有著深刻的交情,據說連市局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在體製內混的人都清楚,看人不能隻看表麵,還要看對方表麵下潛藏的關係和能量。加上程所長知道段成文的底細,更是放低身份,甚至隱隱還有自降半格的意味,也無非是因為段隊長背後的力量而已。
這時聽到小警察說李正一走不動,臉黑之餘頓時心急,連忙一個箭步跨到門口,推門進去一看,忍不住心裏暗暗叫苦。
室內一片狼藉,凳子椅子沒一把是正常擺放的,全部橫七豎八躺在地上,其中一把椅子四分五裂,顯然是暴力摔打造成的結果。
李正一縮在牆角,雙手被手銬銬住,正曲著身子縮頭抱頸,擺出的是挨打防守的姿勢。聽到進來人,他才慢慢抬起頭,臉有些腫,眼圈有淤青,目光好像一潭死水般,盯著門口的王副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