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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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爹年輕時性子火爆,李勇完全是遺傳了他的基因,盡管年紀漸大,卻仍然難以完全消磨固有的脾性。到了病房門口時,他二話不說,也不管裏麵有什麽人,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房內幾人都被突然闖進的李老爹嚇了一跳,他進門就嚷:“範成貴,你娘的出爾反爾,真的打算撕破臉皮不成?一點破事可不要鬧得太過分,否則你別怪老子不守信義。”

    靠近門口的警察伸手一攔:“你是誰?隨隨便便闖進人家病房幹什麽?”

    李老爹大嚷道:“我是李勇他爹,你們不是把我兒子抓起來了嗎,我就想來問問範成貴打算怎麽辦?”

    警察放開阻攔說:“你來得正好,你兒子李勇涉嫌故意傷人,受害人範成貴不願意和解,警方正式通知你,根據傷情鑒定結果,李勇接下來將被刑事拘留,並麵臨刑事起訴。”

    李老爹暴跳如雷,指著範成貴怒道:“放他娘的狗屁,警官你看看,你看看範成貴活蹦亂跳的樣子,像是有事的人嗎?負什麽刑事責任啊,打個架而已。”

    警察淡淡地說:“有沒有事不是我們說了算,也不是你說了算,人家有醫院開出的診斷書,有法醫的傷情鑒定書,我們隻能盡力為你爭取和解的機會,但受害人不願意和解,我們隻能公事公辦。”

    李正一打斷問:“警官,據我所知,受害人範成貴從昨天到今天,一直呆在鎮醫院。請問鎮醫院有資格被指定為傷情鑒定機構嗎?”

    警察臉色不愉地反問:“你是誰?有什麽意見嗎?”

    李正一說:“我是李勇的朋友,當然是有意見才提,我想知道,傷情鑒定結果是什麽?”

    “輕傷。”警察皺眉說。

    李正一冷笑說:“警官,你們人也在這裏,仔細看看現在的受害人,像一個輕傷的受害者嗎?據我所知,雪峰縣下轄所有派出機構,如果要做傷情鑒定的話,必須到指定且具有法醫鑒定機構的醫院進行,而在雪峰縣,好像隻有縣第一人民醫院可以。所以,我對你們出具的傷情鑒定結果表示懷疑,我們要求重新鑒定。”

    傷情鑒定書一旦鑒定為輕傷,就意味著李勇至少將麵臨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如果中途再被賈成義運作,事情更不好說,以範成貴目前的狀態,被鑒定為輕傷,明顯有人為插手的痕跡。

    在人身傷害中,輕微傷、輕傷、重傷是三個不同的量級標準,輕傷重傷的分級暫且不說,單說輕微傷跟輕傷的區別,就是一個巨大的分水嶺。輕微傷在法律上不構成刑事責任,隻會做出行政處罰以及民事賠償,且行政處罰最嚴重也就是拘留半個月;輕傷屬於刑事責任範疇,在承擔民事賠償責任的基礎上,還要承擔一定的刑事責任。

    簡單地講,輕微傷屬於治安行政案件,輕傷構成故意傷害罪,屬於刑事案件。

    輕傷是允許和解的,但必須分階段。

    如果案情處於公安機關刑事偵破階段,雙方同意和解,就可以達成協議並撤銷案件;如果案情處於法院裁判階段,和解隻是民事部分,刑事責任依然要進行裁決。

    法院裁判後,被諒解一方可以申請緩刑或酌情免除刑事責任,記住,是免除刑事責任,而不是無罪釋放。無罪是沒有犯罪記錄,免除刑事責任是不受刑罰,但有犯罪前科。

    所以要想李勇不留前科,就必須在第一階段拖下來,爭取和解。

    範成貴的妻子站在床沿邊,肥碩的身材如同大水桶一般,她見有警察撐腰,便添油加醋地說:“你個黃毛小子,毛都沒長齊,亂說什麽呢?醫生的鑒定結果還會有錯嗎?看看我家男人多遭罪,從昨天到今天,就沒舒坦過一刻鍾,醫院給個輕傷鑒定都是輕的,要我看應該是重傷。最好把打人的小崽子關個七八年,免得在外麵禍害別人。”

    李正一聽得想笑,範成貴妻子一看就是那種什麽事情都想當然的人,要真是沒腦子弄個重傷鑒定書,那事情反而簡單許多。因為重視和輕微傷之間的差別太大,沒有哪個醫院的醫生敢給出這樣的診斷建議,隻要申請重新鑒定或補充鑒定,事情就一清二楚。

    範麗在旁輕輕地拉扯她母親的衣袖子,讓其少說兩句,有警察在就沒必要爭口舌的長短。範成貴這時候見又鬧了起來,不自覺地把身子往裏縮了縮,他擔心露在前麵遭受對方的言語攻擊,雖然言語攻擊沒法拿他怎麽樣,但萬一讓旁邊的河東獅猜疑,也是頗為頭疼的事。

    李正一不理會範家婆娘胡攪蠻纏的說法,隻管盯著兩位警察,看他們怎麽說。

    警察沒法,隻好含含糊糊地告訴李正一,說真要重新鑒定,必須去縣裏公安機關申請,具體如何自個兒去問。

    一直沒出聲的賈成義這時開口說:“後生,如果你一定要重新鑒定,也不是不可以,但鑒定機構可就不是縣級,而是市級,你確定一定要再去襄寧市做傷情鑒定嗎?”

    李正一側首似笑非笑地看著賈成義說:“老人家,縣級市級都無所謂,隻要公平公正即可,而目前的傷情鑒定書明顯有某些人插手的痕跡在內,當然要重新鑒定的。如果說在襄寧市仍然有被人為插手的痕跡,那我還可以繼續申請更高一級的鑒定機構,我就不相信,某些人的觸角還能夠伸到省一級機關中,真要如此,再認輸也不遲。”

    賈成義頓時閉嘴,他突然覺得這事頗為頭疼,碰到這種難纏的角色,都不怎麽好處理,下手狠了會擔事,下手輕了不痛不癢,沒有意義。再者說,他的勢力並不是特別大,別說在省裏,就算在市裏,他的關係都沒那麽強硬,怎麽可能比得上縣級的關係可靠。

    李老爹這時不知想到什麽,越想越氣,隔空指著縮頭的範成貴,恨恨地說:“行,你娘的過河拆橋,說好的事情你居然敢反悔。老子今天認栽,從今天開始,往後別犯在我手裏頭,否則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麵對威脅,範成貴很慫包地又縮了下頭,他妻子看不過去,伸出壯實的手臂指著李老爹罵道:“你算老幾啊,還敢威脅我們。警察同誌你看看啊,這世道的人可是真囂張,欺上門來威脅受害人,你們就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