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將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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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惠德大師念完經文,拿出被孟和桐藏在枕頭下的符咒,貼在許清墨的額頭上時,花楹親眼看到,許清墨的胸膛忽然恢複了呼吸,她跪著前行,抓住許清墨的手:“姑娘,姑娘……”
    “她還沒有醒,貧僧隻是強行留住了她的魂魄,到最後她到底能不能醒,就不是貧僧可以決定的了!”惠德大師看著麵前的孟和桐,輕聲說道。
    孟和桐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許清墨,他走到她的身邊坐下,許久以後才說道:“多謝大師!”
    “不必謝我,這是許姑娘自己的緣!”惠德大師看著孟和桐許久,然後道了一聲佛語,“七日,要麽魂歸,要麽魄散,你應該明白!”
    孟和桐自然明白惠德大師說的是什麽意思,他心中悲愴,卻還是起身:“雨生,送大師!”
    惠德大師就要離開的時候,卻被花楹攔住了去路:“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家姑娘剛才明明好好的,現在為什麽忽然就變成了這副樣子?”
    “花楹!”孟和桐忽然開口,“讓開!”
    “侯爺……”
    “我讓你讓開!”孟和桐怒斥。
    花楹雖然有些不甘,卻想起許清墨對自己的囑咐,無奈,隻得讓開。
    “傳下去,就說大娘子舊傷複發,昏睡不醒,需要靜養!”孟和桐回頭看了一眼許清墨,然後對著花楹說道,“給她換一身舒服一些的衣服,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新婚就病了,難免會有些閑言碎語傳出來,寧遠侯府的人更是連夜上門,但是除了寧遠侯,孟和桐誰也沒見。
    宮裏頭的太醫也來了一個接一個,大喜之日除了這樣的事,不論是誰,都接受不了,可是當太醫給許清墨把脈,卻都不肯言語,寧遠侯逼迫,方才開口:“大娘子的脈象微弱,乃是將死之人的脈搏,已經來不及了!”
    “好好的人,怎麽可能會來不及了了,你他娘的再說什麽屁話!”
    “許姑娘的氣息已經很弱了,想來應該是傷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多半是什麽時候傷到了五髒六腑,今日老大出來了!”
    “沒有辦法了!”
    寧遠侯氣的將太醫丟了出去,抓起孟和桐的衣領就要揍他,卻被孟大娘子哭著攔下,本是喜事,轉眼之間,卻變得如此荒唐。
    可即便如此,寧遠侯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細細的詢問了花楹和曲蓮,卻也是一無所獲,就當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的時候,花楹忽然想起許清墨交給她的木匣子。
    打開木匣子,花楹才發現,原來裏麵裝滿了信,有一大半是給家人的,更多的,是給孟和桐的!
    “此生,我不負天下,不負父母,唯獨負你,你曾一卷草席給我一處容身之地,我答應嫁給你,作為謝禮,以身相許,何其有幸!隻可惜無法陪你白頭,我放不下我的執念,明知對你不起,卻依舊一往無前,你該恨我,卻不要太恨我!”
    “等我離去,記得傷心幾日,切記不要太久,過些日子就忘了最好,如此,往後才能好好生活!”
    “我父親大約會死氣的揍你,是我對你不起,隻可惜,我沒辦法幫你攔著了!你若是給我找墓地,記得找一個好地方,可以避雨的,每年清明記得給我帶一串糖葫蘆,其實我不愛吃,可你在,我就愛吃了!”
    “新婚之夜就讓你做了鰥夫,實在是抱歉,可我太想做你的妻子,一刻鍾也好,隻是對你不起!”
    “對你不起,來世再償!”
    數十份的信裏,每一份都有“對你不起”,孟和桐看著信裏的字,淚流滿麵。
    寧遠侯雖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知道,許清墨原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出事,隻是她誰都沒說,隻是自己藏著。
    征戰沙場數十年的殺神,在這一刻,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俊郎的麵容瞬間變得蒼老,他掩麵長歎,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女兒,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帶她回去!”寧遠侯忽然起身。
    一直不說話的孟和桐馬上站了起來:“不可以,她是我的妻子,你不可以帶她走!”
    “她是我的女兒!”寧遠侯怒吼,“她是我唯一的女兒,我為什麽不能帶她走!”
    “我說不行就不行,除非你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否則這輩子我都不會讓你帶她走,她是你的女兒,但她更是我的妻子,她是我三媒六聘,八台大轎娶進門的妻子,她就算死,也隻能睡在我們孟家的祠堂裏!”孟和桐攔在寧遠侯的麵前。
    “混賬東西,你不怕我打死你嗎?”寧遠侯盛怒,嚇得一旁的孟大娘子不知所措。
    “你打死我吧,若是他真的不在了,我也不可能一個人獨活!”孟和桐就這麽看著寧遠侯,眼裏沒有半點的猶豫。
    寧遠侯看著孟和桐眼裏的堅毅,許久以後,一臉挫敗的坐了下來,他想不通也不明白,他好端端的女兒,為什麽忽然就變成了這副樣子的,而且為什麽他明明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卻誰都沒有說,隻是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寧遠侯掩住臉,那是她唯一的女兒啊,是她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寶貝女兒呀,為什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呢?
    所有人都沉默著。
    “七天!”孟和桐再一次開口,“要麽魂歸,要魄!”
    寧遠侯的心跳窒息了一下,他抬頭看向孟和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和她本就是從地獄而來的人,執念散了,魂也就散了,他做完了他所有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可以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孟和桐看著躺在那裏的許清墨,“所謂執念,不過求而不得,當心中所求,一一實現,執念也就算了,隻可惜我從來都不是他的執念。”
    寧遠侯不明白,孟和桐也不願意再多說,他給許清墨蓋好被子,就這麽坐在一旁,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嶽父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我會照顧好墨墨的!”
    “孟和桐,你……”
    “回去吧!”孟和桐就這麽看著許清墨,再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