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 土地廟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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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在長沙郡境內,漢武帝南巡的時候,曾移南嶽與天柱山,但是衡山是火帝祝融的道場,所以雖然被移了南嶽道場,但祭祀卻是從來沒絕,到了光武中興之後,漸漸的又把南嶽移了回來,仍在衡山。

    一個女子緩緩的走進了衡山小鎮,她一身布衣,看上去普普通通,鬢邊插著一枝守正花,這是告訴那些江湖朋友,她是正經人,不是走江湖的流鶯。

    衡山因為總有祭祀的人,所以山腳下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小鎮,竟然比一般的小城市都要好,女子四下尋了尋,就向著一處土地廟走去,雖然戰禍讓天下許多地方的土地廟都已經絕了香火了,但是衡山鎮的土地廟還是香鼎盛,路過給南嶽上香的人們,都會過來給土地爺也來上一柱香。

    女子隨著人群也上了一柱香,離開神像前,四下看看,見沒人注意,就閃到了土地廟的後麵。

    才進來不過片刻,廟祝就進來了,他一頭白發,岣嶁著腰,看上去風塵憔悴,但是見到女子之後,立刻走過來,深施一禮:“見過聖女!”

    這女子正是太平道大良賢師張角的女兒;張寧,她淡淡的:“起來吧,我讓你留意的事怎麽樣了?”

    “回聖女,衡山祝融峰上,的確有寶光顯化,我走問了幾個當的老人,他們給我指引了方向,上去看過了,有一棵天然生成的人形大樹上,盤著一條巨蟒,寶光就在那樹洞之中傳出來的,小人冒死探過了,也找了一些當地的百姓相問,說那就是傳說中的南嶽寶石。”

    張寧眼中閃過一絲熾熱,沉聲道:“這寶石關係我們太平道能不能延續,重要無比,我今夜就到山上看看去。”

    廟祝接著又道:“聖女,我聽這一帶的老人說過,這寶石每年八月十五,月滿正圓,秋意將盛,大火流金之時,就會爆發出巨大的威力,盤在那棵老樹上的守護蛇就不得不讓開,明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小人特意為聖女準備了大量的硫磺,足以懾退蟒蛇了。”

    “裝好給我,我在這裏休息一天,明夜上山。”廟祝應下,急忙就給張寧安排了屋子。

    張寧這裏才剛住下,土地廟外,一個生得俊雅不俗的男子牽著一匹紫馬走進廟來,就向廟祝道:“在下貪走路途,錯過了宿頭,能否在貴廟之中借宿一天啊?”

    廟祝想著張寧住下了,若是再留別人,隻怕不好,於是滿麵堆笑的道:“這位客人,最近是南嶽大祭的日子,小廟接納的客人已經很多了,所以難以再接納其他人了,不過山腰上的南嶽祠,占地甚廣,應該還有能住的地方,客人去那裏吧。”

    男子微微一笑:“我不挑住得地方,不拘是哪裏,卻給我安排一下位置就行,這天都要黑了,若是上山遇到了野獸,豈不是要死在這裏了嗎,到時候您心疼不是,因此還請垂憐一些。”

    廟祝上下打量打量男子,看得生得單薄,好像被風一吹,就能倒了一樣,而且麵色討喜,想想自己這裏還真有地方,若是就這麽把他趕出去,真要是遇到了野獸,隻怕自己心裏也是不安,就道:“那我就安排客人在耳房住下,還請客人不要見棄,另外飯卻不管,這牲口我這時也不照看。”

    男子連聲道謝,又從懷裏摸了一把錢,給了廟祝,廟祝也不客氣,接過來收了。

    這男子剛安排好,一個方士打扮的人走了進來,這個時候,道教還沒有正式成形,也沒有什麽正一、全真之分,也沒有特定的衣服,就是想穿什麽,就是什麽,看著和在家人一樣,不過方士卻是不同,他們的袍子上會繡一些別樣品花色,所以能看得出來。

    這方士頭上的油得一條一條的,衣服也是舊得不成樣子了,手裏拿著一條拂塵,塵尾子都沒幾根毛了,走過來,向著廟祝嘻嘻一笑:“老香火,卻讓我進去睡一夜唄。”

    離著還遠,一股打鼻子的臭氣,向著廟祝的臉上噴了過來,廟祝捂著鼻子向後退:“你可離我遠一點吧,我這裏沒地方好住,你另找地方吧。”

    “老香火,這天要黑了,你說要是有個狼啊、狗啊什麽的出來,把我叼了去,你不也心疼嗎。”

    廟祝冷笑一聲:“我這時住得都是雅淨的人,你這樣算什麽東西啊!你要是願意住,就住這門檻裏麵吧,風吹不到,雨也打不著你。”

    “甚好,甚好。”那方士就往門檻裏一站,廟祝嫌棄他臭,轉身走了,那方士微微一笑,手裏的指塵一動,輕聲道:“雅淨的人,是這樣嗎?”

    拂塵走過,那方士身上立時變了,整潔的長衣,齊整的頭發,三綹梳得通透的胡子,看上去就像是神仙一般。

    此時又有腳步聲響起,卻是一個青袍中年男子,他人生得普通,衣飾也普通,除了身後背著一口劍閃閃的放著金光之外,就看不出來任何異處了。

    站在門檻上方士遠遠的看到青袍人過來,微微一笑,手裏的拂塵就在身上從頭到腳的一劃,隨後他就隱到了木門之上,如果趴在木門上細看,能看出來木紋就化成了方士的樣子,但是不經間,隻怕根本就看不出來,這裏有個人。

    青袍人大步到了門口,立時又退了回去,門口一股惡臭逼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茅房門口了呢。

    青袍人捏著鼻子叫道:“廟祝,廟祝!”

    廟祝這會剛把香客都安頓下,聽到叫聲,就到門前,也是才一靠近,立刻被熏得向後退去,他四下看看,想知道這裏怎麽就這麽臭,卻是找不到源頭,而藏在大門木紋裏的方士卻在捂著嘴笑,得意的晃了晃手裏的一把夜壺。

    “你又幹什麽?”廟祝惱火的斥了一聲。

    “天色將晚,不知道能否讓我在這裏住一夜?”

    “沒地方了!”廟祝沒好氣的叫了一聲。

    “這天都黑了,你要是把我趕走,讓外麵的野獸把我叼了去,你不心……。”

    “我不心疼!”廟祝搶先一句,隨後嘀咕道:“好嗎,你們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啊。”

    青袍人哈哈一笑:“看來有人提前說過了,那你前在的都心疼了,也心疼心疼我吧。”

    廟祝煩不勝煩,叫道:“沒地方了,剛才的都住門檻上了,你要是也想住,房簷下邊吧。”

    “也行,也行。”青袍人說著就走到了房簷下麵站了,然後道:“站在這不用給錢吧?”

    廟祝冷哼一聲:“站到死也不用給錢。”說完轉身要走,隻是猛的想起那方士來,又急一轉身,就見那方士還站在房簷下麵,衝著他嘿嘿直笑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