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男人喉骨滾了又滾,看著她,啞聲道:笙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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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麽說,慕西洲才肯挪動步子。
戰南笙將他送回病房後,他人就不太行了。
唐晉行帶著五六個專家過來,花了將近半個小時才讓他突然惡化的情況穩定下來。
打了輸液針,心口上也上了各種監護儀。
戰南笙看著監護儀上滴滴答答跳動的數字,那一刻好似才真正領悟到什麽才叫做切膚之痛。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走的。
但,她又怕自己一轉身,等再回頭監護儀上的那些數字就徹底停止了跳動。
所以,她足足在慕西洲的病房待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在慕西洲陷入昏睡中,抽回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
戰南笙抽回手後,就對江淮道:“好好照顧他。”
江淮欲言又止,道:“您就不能多留一會兒嗎?”
戰南笙想了想,道:“我還有事,等什麽時候空了再說吧。”
說完,戰南笙就離開了慕西洲的病房。
她在病房門口,剛好碰到來醫院看慕西洲的沈婉清和莫十一。
沈婉清看到她眸色一閃而過暗色,道:“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你來見他一麵,你就這麽走了?”
戰南笙看到沈婉清這張臉,就想到了她先前那場車禍。
她似笑非笑般的說道:
“沈小姐,你說湊巧不湊巧,我剛下飛機就發生了車禍,要不是我吉人自有天相,我就死在那兩輛卡車的車軲轆底下了。”
戰南笙這麽說,沈婉清像是才發現戰南笙額頭上的擦傷,道:
“……聽起來事故現場應該很嚴重,戰小姐能平安躲過意外,確實是吉人自有天相。”頓了下,意有所指地道,“你傷口不要緊吧?”
戰南笙扯唇:“多謝關心,隻是皮外傷。”
她說完,就要走時,沉不住氣的莫十一在這時冷聲道:
“戰南笙,沈姐姐如今已經懷了我二哥的孩子,你怎麽還如此地蹬鼻子上臉?”
話音剛落,戰南笙就笑看著她,說道:
“那就要問問你的沈姐姐了,她在電話裏哭著求我來看一看她的病危丈夫,沈小姐的臉,我怎麽能不給呢?”
莫十一瞬間就被噎住了:“你——”
戰南笙卻看也不看她,轉身走了。
她前腳走後,後腳沈婉清就開口問莫十一:“是你找人撞的戰南笙?”
莫十一心虛,道:“沒有。”
沈婉清道:
“最好沒有。她今時今日的身份,可不是咱們能得罪的起的。你別忘了,她現在是顧大帥的掌上明珠,你恨她可以,但別犯蠢給家族招惹無妄之災。”
莫十一有點看不明白沈婉清,她道:“你真的能容忍得了戰南笙?”
沈婉清當然忍不了。
她隻是還在等一個能除掉戰南笙恰當的好時機而已。
心裏這麽想,臉上卻不顯露半分,沈婉清在這時深看著她莫十一,道:
“忍不了也要忍,難道要讓我成為第二個慕向晚?那個女人直到死都惦記著你二哥,最後是什麽下場你不是也看到了?當務之急是讓你二哥早日康複,否則咱們今後的日子不會太平的。”
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是利益共同體。
戚家軍新少主剛上任不久就重疾在身,如果新少主沒了,他們的日子不會好過的。
這個道理莫十一當然明白。
隻是,她很反感沈婉清提到慕向晚這三個字口吻會如此輕蔑。
她皺眉,說道:
“慕向晚怎麽了?慕向晚敢愛敢恨,不挺好的?我二哥還顧念著舊情把她葬在了八寶山風水寶地呢。這待遇,今後就算是我媽死了都未必有。”
沈婉清在她話音落下後,就眯深了眼。
她目光深看了莫十一兩眼後,道:
“如果不是你這張臉,我真的要懷疑你根本就不是莫十一了。你跟我從前認識的那個笑起來有甜甜小酒窩的莫十一太不一樣了。”
莫十一:“……”
沈婉清的話還在繼續:
“你有反思己過,霍九梟為什麽要跟你取消婚禮嗎?大概是你這副樣子,招他不喜了。”
頓了下,意有所指地補充道,
“雖說你跟霍九梟隻是取消婚禮還沒有完全取消婚約,但如果你一直是這副不帶腦子又說話尖酸刻薄,他早晚都會跟你取消婚禮的。”
聞言,莫十一眼瞳就驀然凝縮,惱羞成怒:
“沈姐姐,請你說話注意分寸,你隻是我二嫂又不是我親爹親媽,憑什麽教訓我?”
沈婉清挑眉,道:“我隻是提點你,幫助你,忠言逆耳,懂麽?”
……
兩人在門口嘀嘀咕咕了會兒,才走進病房。
不過,她們剛進門,就被保鏢擋在了門口。
沈婉清不悅的皺眉,看著朝她們這邊走過來的江淮,道:“江特助,這是什麽意思?”
江淮道:“很抱歉,這是四爺的意思。”
沈婉清正要發怒,江淮又道:
“四爺說,您這段期間照顧他太辛苦了,讓您別不顧及腹中的孩子。他希望您能好好地回去養胎,他還等著將來跟您和孩子照全家福呢。”
此話一出,沈婉清情緒就明顯激動了,她問:“他真的是這麽說的?”
江淮點頭,道:“千真萬確。如果您不信,等四爺情況好些的時候,他會親自打電話給您說明此事。”
無論江淮說得真假,但都把沈婉清哄到了。
沈婉清心下高興,想著先前在來的路上何以琛給她打的那個威脅電話,她決定去找何以琛好好談談。
思及此,她對江淮道:“好,那我聽他的。等他情況好些的時候,你告訴他,我會一直等他的電話。”
江淮說了好,在沈婉清拉著莫十一離開前,江淮開口叫住莫十一:“莫小姐,請留步。”
莫十一挑眉,“什麽事?”
江淮從身上摸出一顆粉鑽遞到了莫十一的麵前,道:
“這顆粉鑽,是四爺送給慕向晚的16歲生日禮物,且在慕向晚死後被四爺一塊葬入了她的墓穴。四爺覺得十分蹊蹺就命令屬下去調查了一番。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沒想到,莫小姐還有盜墓的本事?莫小姐,你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莫十一麵色一僵,一下就被問住了。
她因為心虛,臉色也跟著白了起來。
江淮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道:
“莫小姐,不用著急解釋,四爺說,等他有力氣收拾你了,會親自找你問話。”
江淮說完這句話,就把病房門關上了,把沈婉清和莫十一擋在了門外。
等沈婉清他們走後,他吩咐立在門前的兩個保鏢:
“你們到外麵守著,除了戰小姐和醫生,任何人來訪都要經過我的同意才行。”
“是。”
……
晚上十點左右,慕西洲從一場噩夢中驚醒,冷汗淋漓。
他睜開眼,眼瞳看了會兒天花板上的那一盞吊頂燈,才從那可怖的夢境中抽離出來。
他空洞的眼瞳恢複了點焦距後,就下意識地想要起身。
隻是沒什麽力氣,嚐試了幾次,都失敗了。
江淮聽到他這邊動靜,連忙跑過來,“四爺,您現在感覺怎麽樣?”
慕西洲感覺自己的狀態比兩天前好了很多,隻是人沒什麽力氣,開胸的傷口也疼。
他在江淮的幫助下,喝了兩口溫水後,開口問:“她呢?”
江淮如實回道:“戰小姐在病房陪了您一個多小時,見您情況穩定了才走。”
慕西洲點了點頭,道:“她額頭受傷了,你查到是什麽原因了沒有?”
江淮太了解慕西洲,知道他醒後一定會問關於戰南笙的一切,所以他提前就做了準備。
因此,他在慕西洲話音落下後,就回道:
“出了車禍。目前來看,是意外。但兩輛卡車同時朝戰小姐撞過去實在是蹊蹺,兩輛卡車的司機背景我也都派人查了,都是拖家帶口的普通人,不像是那些道上混的。他們的賬戶我也查過了,沒有大金額往來。”
慕西洲閉上眼,沉沉地喘了幾口氣後:
“別隻查司機,他們的老幼妻女什麽的,都要查。沒準花錢買凶者,錢打在了他們的親屬賬戶上。”
江淮想著確實有這種可能,連忙應道:“屬下這就安排人去查。”
慕西洲嗯了一聲後,好一會兒沒說話。
江淮看著他起起伏伏的胸口,知道他又不舒服了,因隱忍著某種無法言喻的痛苦,導致他呼吸急促沒有辦法正常喘息。
於是,他在這時寬慰道:
“四爺,戰小姐,還是很在意您的。您意識不清醒的那會兒,我看到她眼睛都紅了。走的時候,還說,有空就會再來看您。所以,屬下想著,她心裏一直有您。”
慕西洲強撐著身體,背靠著枕頭半坐了起來。
他目光看向窗外,一輪滿月掛在空中,這樣好的月色似乎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慕西洲目光在窗外停留了片刻,還是收了回來。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良久,自喉骨溢出兩個字:“是麽?”
江淮看著慕西洲瘦得兩頰顴骨都凸顯起來的俊臉,有些心疼地道:
“四爺,戰小姐如果真的是個冷血無情的人,她就不會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陪你足足一個小時了。”
慕西洲微微閉上了眼,蓋住眼底那團濃烈翻滾的情愫後,說道:“她不過是……可憐我罷了。”
江淮沒再說話。
慕西洲在這時睜開眼,道:“給我弄點吃的。”
聞言,江淮便麵上一喜,可下一秒又有些猶豫:
“四爺,您現在還處在排異期,怕是吃了還是會吐,這樣你的胃會不舒服的。”
“沒關係。”慕西洲嗓音很嘶啞,“我總不能一直像個廢物躺在這。”
江淮說了,人就下去準備慕西洲可以吃的流食去了。
慕西洲在這之後,目光再次寂靜無聲的看著窗外,那一輪滿月,照亮黑暗的夜,像是能救贖枯萎的魂。
原來,一個人的時候真的可以盯著某一處看上許久。
具體看的是什麽,等回過來神來,就連自己也不知道,隻是那種無聲的疼令人無法忽視。
等江淮回來後,慕西洲才將自己的視線從窗外撤回。
他在江淮的幫助下,幾番嚐試地吃了幾勺米湯最後還是吐了。
吃不下,還牽扯手術的刀口都跟著撕扯般的疼。
慕西洲待緩過那陣強烈的作嘔後,他蒼白的臉色已經浮出了豆大的冷汗。
江淮擔憂地望著他:“四爺,要不要讓醫生來給您看下?”
慕西洲說了不用,道:“我的身體,我心中有數。”
慕西洲太了解戰南笙,他覺得戰南笙絕不是那種痛下決定後還會回心轉意的,就像當初她毅然決然的跟莫如故一刀兩斷。
何況,他們的分手,是他徹底傷了她的心,估計就算是他屍體硬了,她也未必肯來見她。
所以,慕西洲覺得戰南笙這次從北洋省回來,是另有原因。
思及此,慕西洲對江淮道:
“我這個手術做了有些日子了,也度過了最艱難和危險期,她之前都沒有想過要回來,這次突然回來,應該是另有原因,你去查查。”
江淮對於戰南笙這次回來是有所了解的。
他在慕西洲話音落下後,說道:
“是沈小姐看著您昏昏沉沉時一直念叨戰小姐的名字,她心下不忍,就打電話給了戰小姐,哭著求她回來的。”
聞言,慕西洲便冷笑了一聲,眼底是寒涼的嘲諷,他道:
“那個女人的心腸有時候比石頭還硬,別說沈婉清的眼淚,就是用我的血灑到她的麵前求她,她也未必肯回頭。她這次回來,一定是沈婉清招惹到了她,她不過是飛回來想著怎麽收拾她的。”
江淮有些詫異,沉思了幾秒,道:
“四爺,那……您有什麽打算?雖說沈小姐背著您做了不少事,但她……畢竟還懷著您的孩子,戚老和您的母親都很看重她……”
“不錯,她還懷著孕。”慕西洲眯深了眸,眼底一閃而過幽深,諱莫如深的道,“這個孩子來的實在是太是時候了,想必外祖父他們格外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
江淮沒聽懂慕西洲話裏的深意,問:“四爺,屬下……聽不明白。”
慕西洲:“你不需要明白。”頓了下,“你隻需按照我的吩咐跟何以琛建立合作關係,其他不用管。”
慕西洲在做手術前,找何以琛聊過,兩人隻是初步建立了合作意向,何以琛還沒有明確表態。
何以琛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慕西洲開出的條件讓他不是特別滿意。
他真正想要的是奪走沈家軍的繼承權並對沈家一脈趕盡殺絕。
但慕西洲不許他濫殺無辜且隻在事成之後給他部分沈家軍的權利,所以他說他需要時間考慮。
總之,他們初步交涉後,何以琛知道自己的把柄已經被慕西洲捏在了手心裏,這件事其實由不得何以琛不答應。
慕西洲也願意給他時間斟酌。
隻是時間一到,何以琛還不拿出態度,慕西洲就會對他采取強硬措施。
以何以琛如今的能力,他想反擊慕西洲的壓製無疑是以卵擊石。
何況,他在沈家臥薪嚐膽這麽多年的最大目的是為父母報仇,而不是謀權。
因此,他今天上午的時候就在電話裏跟江淮表了態,表示可以嚐試合作。
所以,江淮在慕西洲話音落下後,就把何以琛願意合作一事跟慕西洲匯報道:
“何以琛那邊已經談妥了,他現在可以隨時待命。”
慕西洲嗯了一聲,“不急。等我緩過這陣。”
江淮點頭,道:“好。”
慕西洲說話有點多,他閉上眼休息了片刻後,“她真的……說,有空會來看我嗎?”
“戰小姐……是這麽說的。”江淮欲言又止,“四爺,您要是想見她,屬下去幫您把她請過來?”
慕西洲睜開眼,眼底有一團濃稠不散的紅,“算了。她現在都不知道有多痛恨我,就算請,她也不會來。”
正說著話,病房的門在這時被人推開了。
江淮跟慕西洲都下意識的看向病房門口,眼底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意外。
相較於江淮眼底一閃而過的意外,慕西洲的反應要激動的多。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出現在他病房裏的女人,一雙本就泛紅的鳳眸在這一刻更加濃稠了。
他喉頭滾了又滾,才找到自己的調子,對那已經走到他病床前的女人緩緩開口道:“笙笙。”
病房隻亮著一盞燈,光線有些黯,但足以將男人的模樣看清。
他瘦的五官像是被刀削過,臉上的每一寸輪廓甚至是弧度,都比從前還要冷硬,也更清冷的過分。
可又因為此時他臉上病態般的蒼白,他整個人還是透著令人無法忽視的病態美,仍然英俊絕倫的令人無法忽視。
戰南笙看出他的狀態比她下午所見時要好上很多。
她斂起了眼底那一層擔憂,開門見山的道:“我不是來看你的。”
此話一出,慕西洲眼底燃起的那層微末的希冀就徹底黯淡了下去。
他壓下心頭那湧起的酸脹,眼底覆上一層冷笑,道:“那麽,請問戰大小姐大晚上的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戰南笙被他眼底那一層冷笑刺到了心,但很快她就調整了呼吸,波瀾不驚的說道:“當然是找你算賬。”
慕西洲又是一笑,隻是笑容並不達眼底:
“戰大小姐,我以為我們之間早在一個月前就斷的幹幹淨淨了,我應該不欠戰大小姐你什麽了吧?”
頓了下,若有所思的口吻,
“難道是討情債麽?如果是,那還真的是很抱歉了。我現在的太太已經懷有身孕,除了一句對不起,我什麽都不能給你。”<101nove.comle>(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