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章 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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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姨娘說道“去年還通了信的,她一直沒嫁人,如今經營著一間繡坊,日子還過得去。”

    柳姨娘出身還算不錯,他父親是當地的鄉紳,隻有這兩個女兒,沒有兒子。

    大約也是因為沒有兒子的緣故,&nbp;&nbp;使得她父親無心生計,每日醉生夢死。

    等到他們姐妹兩個長到歲的時候,家道便中落了。

    後來他父親病死,母親帶著兩個女兒回了娘家。

    可是娘家的爹媽都不在了,兄嫂又不待見。

    她母親帶著她們兩個想要到賀州求親,走到桐州就沒了錢。

    恰好當地有個裁縫鋪,&nbp;&nbp;夫妻兩個無兒無女,就把她姐姐買了下來。

    柳姨娘和她母親拿著他姐姐的賣身錢繼續趕路,可也沒走到,&nbp;&nbp;半路上他娘就病倒了,沒幾天就病死在了客棧裏。

    恰好有個戲班子也在這客棧裏落腳,那班主見柳姨娘模樣不錯,便跟她商量,說替她葬了母親,讓柳姨娘跟他們走。

    柳姨娘當時也不過才十一歲,人生地不熟的,又遇上了這事。

    那班主說要幫她,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戲班子裏的女子是不唱戲的,但可以到茶樓酒館裏唱小曲兒,也算是個營生。

    柳姨娘跟著戲班子漂泊了好幾年,漸漸長大了。

    後來戲班子散了,&nbp;&nbp;她就跟著胡嬸子夫婦一路賣唱進了京。

    在京城唱了不到兩年,胡嬸子的丈夫死了,連個拉琴的也沒了。

    好在這時她已經認識了鄭無疾,&nbp;&nbp;就做了他的小妾。

    徐春君說“你有親人可投靠,這是最好的。有什麽需要可以提出來,&nbp;&nbp;我能幫你的一定幫。”

    柳姨娘眼圈紅了紅,搖搖頭說“多謝大奶奶想著,就不給您添麻煩了。”

    柳姨娘知道,就算她不走,徐春君也不會虧待她,還會養她一輩子。

    並且如今正鄭家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不是一點兒半點兒,雖然她沒有月銀,但所有的吃喝穿戴都一點不差。

    可她還是決定離開,她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因為什麽。

    也許是鄭無疾變了,也許是她想成全徐春君。

    又或者她想換個活法,不想再做籠子裏的鳥。

    雖然柳姨娘說她什麽也不要,但徐春君想了想還是說“不管怎麽樣,你也跟了大爺幾年。我叫人專程把你送到桐州去,若是你姐姐那裏可以安身,你就留下,若是不行就再回來。另外總要有些傍身錢,這是我和大爺的一點兒心意,你就別推辭了。”

    徐春君專程派了人送柳姨娘去找她的姐姐,&nbp;&nbp;還給她帶了幾百兩銀子。

    當然就算不這樣做,&nbp;&nbp;也沒有人會說徐春君不好。

    但她想著柳姨娘這樣做也算是有了悔改之心,她既然有了善念,自己不妨幫她一把,也算是種個善因。

    和安家的事了了,徐春君正告鄭家上下人,從此之後,無論誰問起都一律不許說一句安家人的壞話,隻說是緣分盡了,沒有別的原因。

    眾人起初都不解。

    綠蓴就說“姑娘,咱們憑什麽要給他們留麵子?那安家背地裏指不定怎麽編排咱們呢!”

    “互相拆台的事兒咱們見多了,除了彼此丟臉,可還有別的用嗎?”徐春君輕輕一笑,“他們說就讓他們說去,他們說咱們壞,咱們就越說他們好。”

    “那怎麽成?那樣的話不就……”綠蓴急得臉都紅了。

    “照我說的做,過個把月看看是什麽情形,你就明白了。”徐春君說完,又低下頭去看書了。

    其實不理解她這麽做的,不光是綠蓴,許多人都不理解。

    可不理解歸不理解,既然是徐春君說的,大家都照做。

    徐春君把這話也跟鄭無疾說了,鄭無疾聽了一點兒也不反對,反而摸著下巴笑了“你這法子真狠,殺人不見血呀!”

    果然不出所料,安家人在和離之後把鄭家上上下下都罵了個遍。

    什麽為富不仁,嫌貧愛富,得勢忘本等等的話都說出來了。

    一開始也有人覺得鄭家做的不地道,紛紛議論指責。

    可時間漸長,人們便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了。

    因為鄭家始終都在說安家的好話,而安家卻頻宣惡言。

    如果是因為鄭月朗不能生育,雙方和離,那也算是成全了他們安家。

    況且已經斷了關係,又何必揪著不放?

    拋開不育這個原因,夫妻和離必然是因為不睦。

    可一個巴掌拍不響,不可能錯都在一個人身上。

    還是那句話,既然一別兩寬,就該井水不犯河水。

    這樣看來還是鄭家人厚道,既不以勢欺人,又不搬弄口舌。

    而且就算跟鄭家斷了關係,也把宅子白給他們住了一個半月,鄭月朗的嫁妝也沒要,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

    “怎麽樣?這回你知道了吧?”紫菱一邊纏絲線一邊笑著問綠蓴,“那安家是何等的潑皮破落戶,也配和咱們府相提並論?要是跟他們爭吵,也太丟咱們的身份了。

    況且就算跟他們吵贏了又能怎樣?也不過是白費唾沫。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既讓他們狠狠地丟了人,又給咱們賠了名聲,這裏外裏的賬你算不出來嗎?”

    “成了成了,就你聰明,我笨還不行嗎?”綠純嘟了嘟嘴說。

    紫菱聽了就笑,說“其實我也是這幾天才琢磨明白的,一開始也弄不懂。”

    綠蓴輕輕歎口氣,把手裏的活兒放下了“你說咱們打小兒就跟姑娘在一處,她和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是一個家裏長起來的。怎麽她就這麽聰明呢?”

    “是天生的吧!”紫菱笑了笑說,“有的人是教也教不會的,有的人不用教就會。”

    “所以說人比人得死,”綠蓴連連搖頭,“我這輩子算是完了。”

    “你也別這麽說,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再者咱們姑娘不是一直說立身要正嗎?隻要不做虧心事,凡事憑良心,就是吃虧也有限的。”紫菱笑著說。

    “我最佩服咱們姑娘的,不是她有多聰明,是她聰明卻從不害人。”綠蓴又把手裏的活兒撿了起來,邊做邊說,“這一點才真正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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