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麽是“九屍”，是不是和我預想的一樣。漓森也不知道怎麽跟我說，於是打開了他一直在擺弄的那個法器。

    那是一柄圓形羅盤似的東西，卻有個鏡麵。

    “這叫陀螺盤，是師傅給我們每人一個的，可以用來聽取他的吩咐。我們也是利用這個東西，用意念傳輸到那款遊戲裏，和玩家接觸。”

    怪不得他說他沒有手機，所以無法留下聯係方式，原來這才是他們傀儡師的通訊工具。而他後半句話真把我驚住了，原來他們是用意念在遊戲裏，也就是我在遊戲裏看到的A和K，都是他們真實的意念，而非遊戲角色。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遊戲裏那個彤彤……”

    “傀儡戰記是會根據每個登錄人的身份信息以最快的速度調查到他的生活環境以及遭受的各種事件。所以，接任務的NPC也會根據你獨家定製。那個彤彤就是針對你而準備的。其實，你注冊的時候，我們就知道你是什麽目的，要做什麽了。師傅也就是看準了你魂魄裏的魔王，才一步步引誘你的。沒想到，你竟然沒能著他的道兒，確讓我刮目相看。”他說，“但是，至於師傅為什麽忽然取消這個角色，我就不清楚了。”

    “可是，那個現實裏的彤彤也死了啊。”

    漓森歎氣：“所以，我也不清楚。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師傅，也沒有得到任務的指令了。”

    “那，那串數字呢？”

    他皺了皺眉頭：“那是我偷看到的……師傅最信任的一個傀儡師，我們的大師兄千海與師傅聯係的時候，撥打的電話號碼。我沒能看清前麵幾位，就是這最後幾位。”

    “那你為什麽發給我？”

    他搖搖頭：“不知道。直覺告訴我，應該告訴你。”

    我沒再深問下去，或許他已經把知道的都告訴我了。我們開始研究起怎麽下去下遊尋找均坤的事。

    我捧著那個脫落盤。漓森略施法術，鏡麵上就出現了一些血色的文字，一行一行的，有的清晰，有的不清晰。

    大致能看到這樣幾句話。

    “唯天下至寒至陰之地，方能引化腹中陰魔……”

    “寒洞九屍，陰山之內，地獄缺口，至陰至寒……”

    “如得此法，我必回來救你……”

    漓森見我看完，說：“隻有這幾段文字。我也在江湖上打聽過這個寒洞的消息，想不到，真正懂得些門道裏的靈能力者反而知道的不多，倒是一些山野鄉民知道。”

    我點點頭說：“是啊，我外曾祖常年生活在這小陰山裏，雖然有些距離但是也沒從他知道過這事。也許是被那些個人販子操縱的，為了謀取違法的暴利，就將這事編造成迷信傳說，謊稱什麽山神，在鄉民之間流傳。靈能力者反倒覺得這是無稽之談，就不去探究了。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將這幫人繩之以法！”

    漓森接著說：“怎麽樣？如果真的地獄，你還敢去嗎？”

    我撇撇嘴，手一攤，把他的白鬥篷裹在身上說：“我連去地獄道的門都能打開，何況是一個小小的缺口。”

    漓森瞄了我一眼，自顧去河裏抓魚了。可是十分鍾過去，這水中愣是一條魚也沒看見，正是沮喪。我又冷又餓，體力難以得到恢複，如果不及時補充很難去應付接下來的事。可這深洞不見天日，生物的存活率很低，哪裏那麽容易能找到食物？

    我半眯著眼睛坐在地上，恰巧看到麵前是剛剛被巨馬的妖魔踐踏的一個坑窪，石子兒陷了下去，變成了半泥半潭，忽然一個東西從那泥水中一閃而過，是白色的，像是蒜瓣一眼的東西。

    我眼睛一亮，呼喚漓森，我倆合力從在泥水裏刨，刨出一個白色的小指一般大小的小蝦。這蝦很是奇怪，身上柔軟，沒有眼睛。我曾看過一些紀錄片，很多的洞穴裏都生存著一些沒有眼睛的魚蝦，因為長期在無光的環境裏，眼睛早就退化了，這蝦八成也是。

    我們喜出望外，這個坑刨刨，那個坑刨刨，弄出了許多隻，點上古體燃料稍微烤一烤就塞進嘴裏，沒有什麽味道，都是土腥。不過現在也顧不得了。

    稍微補充點能量之後，我們合躺進棺材，蓋上了棺蓋。不過棺材摔打過已經有些變形，即便蓋上了也到處都是縫隙，隻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我們順著水流往下，首先迎接我們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落差，比之先前的那個斜度的瀑布還要來得陡。我們在棺材裏被顛得東倒西歪，後來兩個人隻好一隻手抓住彼此，一隻手護住頭顱，盡力擺直身體，即便如此也很依舊被顛得渾身疼痛。

    漸漸的，水再一次平靜，但是我們感覺到了一陣一陣透骨的陰寒。

    似乎又是一個頗為平靜的湖，不過這湖裏不知道是礁石太多，還是有什麽奇怪的漂浮物，棺材總是發出坑坑的，不停的撞到什麽東西的聲音。

    我們都冷得發抖，漓森看了我一眼，揭開了棺蓋，用照明四周一看，我竟然一時驚得就如同身在夢境裏一樣——是最為恐怖的噩夢！

    這裏的湖水，居然是血紅色的！把我們的棺材吃水的部分都染得通紅，而這些撞到我們棺材的東西，不是什麽礁石，也不是什麽漂浮物，全是一個個的骷髏，還有尚未完全變成骨架的腐屍！

    這些屍體浮浮沉沉，因為水的浸泡，腫脹得如同氣球，舌頭無一不是耷拉在口腔外麵的。有的眼珠子都掛在了水裏；有的肚子脹破了，腸子都吊在水中，拖得很長很長，排泄物一點點的擠了出來，惡臭難當；還有的一半腐爛了剩下骨頭，一半還腫著，樣貌看一眼就不忍心再看第二眼……

    這裏簡直就是——地獄的冥河！

    我忍住惡心要吐的感覺，緊緊的抓著漓森，正要扭過頭去不想再看，卻見一具尚完好的屍體朝我們飄了過來。我馬上，就認了出來！

    “是那個老太太，就是昨天跟著拐子一家人的老太太！”我捂著嘴，看著那可憐的身體越漂越遠，心裏說不出的難受。此刻我總算明白了，拐子一直做的那個動作，那些人販子對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