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小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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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堂的調查結果還要一段時間,接下來的許多事情也不需要齊玄素親力親為,畢竟先前是顧忌齊玄素才不敢輕舉妄動,如今齊玄素已經明確表態,那麽自然不再是一個問題。
    不過齊玄素也沒有閑著,他打算趁著這段時間將剛剛到手的“雲霄律法”融入到自己的道果境之中。
    雖然齊玄素有“長生石之心”,但齊玄素考慮到一個問題,“長生石之心”是姚祖一手煉製的,裏麵的大巫傳承也是姚祖提前設置好的,一味按照別人的道路走,在別人提前畫好的圈子裏打轉轉,怎麽跳得出五指山?隻怕是跳死猢猻落在乾坤套裏。
    所以齊玄素思來想去,必須在這些既定路線上創造一些變數。
    七娘不知在忙什麽,這是一個變數。
    五娘神神秘秘,也是一個變數。
    隻是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不能全指望別人,齊玄素自己也要創造幾個變數。
    在齊玄素看來,“雲霄律法”就是一個變數。
    也許一個變數還遠遠不夠,但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總是從無到有。
    雖然齊玄素入主大雪山行宮的時間並不長,但經曆了一係列的事情後,齊玄素已經基本掌握了西域道府的絕對權力。
    說得放肆一點,齊玄素基本上是事情幹一件成一件,他要不想幹的事情,別人也幹不成。下麵有沒有人反對他呢?有,但是很少,除非不要道冠。
    這就是典型的強勢掌府真人。
    說得難聽一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齊玄素把大雪山行宮地下城下方的養屍地改造成為自己的專屬閉關區域,別人自是不敢有半點異議。
    這個地方不僅足夠隱秘,而且有天然的屏障,也足夠安全。
    齊玄素將手頭上的事務安排妥當之後,便來到養屍地,從“太極八卦鏡”中取出那朵“祥雲”,同時展開了自己的道果境神域。
    “雲霄律法”總共有卷十二,司命真君隻用了四卷,分別是:
    卷一《衛禁》,在神國之內,不得妄用刀兵。
    卷三《強盜》,凡以武力強闖門戶,皆為強盜,未得即坐,流三千裏。
    卷九《鬥毆》,凡以武力藐視不法者,受刀斧加身之刑。
    卷一二《斷獄》,凡妄自使用刀兵者,受火刑。
    還有八卷,分別是:
    卷二《詐偽》,卷四《捕亡》,卷五《賊竊》,卷六《職製》,卷七《祭祀》,卷八《罵詈》,卷十《錢債》,卷一一《雜犯》。
    這八卷各有用途,也不僅僅局限於與人爭鬥。
    比如卷二《詐偽》,便是專門破幻術的;卷四《捕亡》則是用以拘拿他人,甚至是搜魂索魄;還有卷十《錢債》,是專門針對信徒的,若是有信徒以發願的形式借了神力,又無法償還,這一卷便有了用武之地。
    隻是齊玄素等人既沒有用偽裝幻化之法,也沒有向司命真君借債,更是明火執仗地殺進了神國之中,用不著司命真君拘拿,這三卷律法便用不上了。
    還有卷五《賊竊》、卷六《職製》、卷八《罵詈》,也都是沒有滿足條件,比如卷八《罵詈》,必須口出惡言才行,齊玄素可沒有罵人,就是站在道門的立場上最後“勸”了司命真君幾句,奈何司命真君不降,也就隻能去死了,總之跟罵詈不沾邊。
    卷七《祭祀》,假降邪神惑眾,斬首。無奈司命真君本就是邪神之屬,自然也動用不得。
    最後的卷一一《雜犯》,就是一個口袋罪,不屬於另外十一卷的罪責基本都可以往這裏麵裝,不過處刑的威力較小。
    齊玄素將白雲抓在手中,憑借距離仙人隻差一線的修為,汲取此中真意,化為己用。
    與此同時,一道門戶在齊玄素身後不遠處成形,陰氣翻滾,殷先生從中走了出來。
    畢竟養屍地最不缺的就是陰氣,甚至可以讓三大陰物同時降臨。
    齊玄素分心兩用,一邊汲取“雲霄律法”,一邊歉意說道:“殷先生,這次不是忘了你們,而是所得有限,隻好暫且委屈你們了。”
    “無妨,無妨。”殷先生背負雙手,緩步上前,“給了萬妙便是給了我們。其實老朽三人也不是為了什麽機緣,隻求能在末法來臨之前,逃離人間,逃離注定會毀滅的鬼國洞天。”
    齊玄素道:“隻要我能成為八代大掌教,自會將此事安排妥當。就算沒能成為八代大掌教,也會盡力而為。”
    殷先生道:“老朽自是信得過天淵,隻是道阻且長,無論天淵做不做這個大掌教,都不會是一帆風順。而且做不做大掌教,恐怕不是天淵說了算的,天淵身上的寄托可不是一個人的心血。”
    齊玄素稍稍沉默了片刻,說道:“所以我才要想早做準備。”
    殷先生顯然知道一些內幕,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殷先生是真正意義上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不過殷先生如今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不好說得太過直白。不管怎麽說,鬼國洞天在全真道名下。
    齊玄素如今也不需要殷先生說得如何直白,他心中有數。
    殷先生忽然說道:“此等小道,想要撼動地師這座高山,恐怕天淵要做無用之功了。”
    齊玄素微微一怔:“殷先生何出此言?”
    殷先生反問道:“天淵可知五魔教主張祿旭的由來?”
    齊玄素道:“略知一二,當初青霄跟我談起過此人的來曆,據說巫鹹被巫羅背刺之後,因為已經服下了不死之藥,所以沒有徹底死去,一直處於假死的沉睡狀態之中,直到多年之後,張祿旭憑借巫姑留下的線索,闖進陵墓,見到了巫鹹。那時候的巫鹹已經恢複了部分神智,與張祿旭達成了一個誓約,她幫助張祿旭成為神仙,而作為回報,張祿旭會幫巫鹹逃離陵墓。
    “張祿旭也是敢想敢做,用類似點天燈的辦法,以巫鹹的屍體為蠟,以神力為油,點燃神火,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就神仙,而在這個過程中,張祿旭的神道金身和巫鹹的屍體再難分彼此。如此一來,他成了神仙,巫鹹也脫困而出。
    “後來張祿旭就被道門鎮壓,姚祖在機緣巧合之下得了巫鹹的傳承,也有傳說她是巫鹹轉世重生,總之當時的道門中人都叫她‘大巫師’。”
    殷先生道:“天淵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齊玄素正色道:“還請殷先生答疑解惑。”
    殷先生道:“大晉年間,光明教曾經鼎盛一時,不同於我們道門隻有一位大掌教,按照光明教的教義,光明和黑暗並存,所以有兩位教主。代表光明的教主被稱為明父、大明尊。代表黑暗的教主有五種神通,煙火、悶氣、颶風、汙泥、毒水,由此被稱作五類魔、五魔教主、雲霄五嶽神。
    “光明一派受佛門影響較深,而黑暗一派則受巫教影響較深。張祿旭選擇與巫鹹融合,既不是奪舍,也不是附體,而是命運的真正融合。
    “後來張祿旭為了擺脫這種困境,意圖轉世為人,便捉了兩個人作為容器,一個叫姚湘憐,一個叫孫玉纖,最終在種種外力因素和機緣巧合之下,巫鹹和張祿旭得以一分為二,張祿旭變成了孫玉纖,巫鹹變成了姚湘憐。”
    齊玄素一震:“姚湘憐就是姚祖。”
    殷先生道:“姚祖既不是姚湘憐,也不是巫鹹,而是兩人融合之後的結果,一個全新的人。這就像用土和石料燒製瓷器,最後燒出來的瓷器既不是土,也不是石頭。同時姚祖還繼承了張祿旭的記憶,這些光明教的手段,她也是精通的。”
    齊玄素好一陣無言。
    殷先生安慰道:“當然了,多學一點也沒什麽壞處。”
    話雖如此,齊玄素還是有些喪氣。
    殷先生又是話鋒一轉:“在我看來,地師的積累之深,要遠超天淵的想象,我一直認為,地師才是道門第一人,近百年以來,除了橫空出世的五代大掌教,沒人壓得住她,就算是五代大掌教,也不敢說穩勝地師。隻是地師忌憚道門內的其他勢力聯手,怕自己成為眾矢之的,所以才一直藏在幕後,徐徐圖之。”
    齊玄素猛地望向殷先生。
    “其實天淵隻要平心一想就能明白。”殷先生徐徐說道,“當年巫羅為什麽要背刺巫鹹?如果僅僅是為了奪權,又怎麽說服其他幾位大巫?根本原因在於巫鹹服用了不成功的‘長生石’,四位大巫認為巫鹹已經失控,步了窫窳的後塵,成為怪物,所以才痛下毒手。事實上,巫鹹的確失去了大部分神智,直到她與張祿旭合二為一之後,才恢複了大部分神智。
    “曾經讓巫鹹失控的根本原因是‘長生石’,兩人合一之後,‘長生石’並未消失,而是如同一顆種子紮根於巫鹹的遺骸,不斷生長,最終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新個體。當巫鹹放棄了過去的身份,成為新的姚湘憐,也就是姚祖,那麽她就是新的巫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