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叔雖然通過梅萍知道汪明珠想利用範新華的關係去深圳找門路，卻並不覺得汪明珠真的能做成。
    畢竟去深圳的機票很難買，何況他已經通過郵票李把這段時間去深圳的機票全都買下來，讓汪明珠根本沒辦法坐飛機去深圳。
    當然他並沒有真的把事情做絕，把魔都去深圳的火車票也買下來。畢竟汪明珠是跟趙舒城合夥，如果真的不顧一切的針對汪明珠，到時候趙舒城親自出麵，就算自己是老法師，也要難受的很。
    何況阿寶現在正在謀劃服飾公司上市，要是趙舒城針對阿寶，自己就算是拿到了這筆訂單，到時候阿寶也可能會血本無歸，甚至背上沉重的債務。
    但是隻要汪明珠在江浙滬找不到工廠，拖延一段時間，最終她就隻能跟自己合作，或者把訂單轉給自己。
    汪明珠其實已經跟麻老板合作，甚至麵料也已經通過趙舒城的倉庫以及運輸渠道轉運到諸暨麻老板的工廠，生產也已經正在進行中。
    爺叔還是有些太迷信自己的人脈關係了，他以為靠著自己的麵子，可以讓江浙滬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紡織廠或者服裝廠賣自己麵子，不給汪明珠生產。
    可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想象中的有麵子，或者說隻有在老一輩或者大工廠才有這樣的麵子，那些小工廠或者新建廠子，對於爺叔的麵子根本不放在眼裏。
    隻不過汪明珠之前能聯係到的人，大部分都是來魔都做生意的人，那些人大部分要做外貿，所以才看爺叔的麵子上不跟汪明珠合作。
    可麻老板這邊雖然跟阿寶關係不錯，但是更是靠著趙舒城的超市吃飯，對爺叔根本不熟，也不會給爺叔麵子。
    不過因為趙舒城之前說過，在產品交付之前不要聲張，所以汪明珠才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對外人表現的毫無頭緒，到處尋找合作夥伴。
    時間很快來到93年的平安夜。
    這一年的年末，對於很多人來說是關山難越。
    無論是汪明珠的沃爾瑪訂單，阿寶的服飾公司上市計劃，又或者是李李的脫身計劃，都已經到了成敗得失的關鍵時刻。
    趙舒城這邊在複興路的老洋房裏麵準備平安夜的慶典活動，畢竟薇薇安是教會學校畢業，有慶祝平安夜的習慣。
    趙舒城為此在老洋房這邊精心布置，在一樓大廳內布置了聖誕樹，房間裏也掛滿了小彩燈，所以這裏很有節日氣氛。
    不過今天可不光是趙舒城跟薇薇安在老洋房，薇薇安還邀請了汪明珠也來到這裏慶祝平安夜。
    汪明珠原本計劃的是明天一早就開車去諸暨，主要是想看一下麻老板他們生產的牛仔褲怎麽樣，是不是元旦前可以生產完成。
    可接到了薇薇安的邀請之後，還是答應一起過節，何況她這段時間，也沒少到趙舒城的老洋房。甚至有時候跟薇薇安聊的開心，有時候也會住在老洋房裏麵。
    “趙總，你這可真悠閑，你就一點也不擔心我們的生意嗎？”
    趙舒城笑著說道：‘汪小姐，你不要那麽緊張，麻老板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到時候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再說了，我們也不是真的就隻有麻老板這一條路，備用選項也不是沒有，有什麽可擔心的？’
    汪明珠歎了口氣，說道：“我也不是緊張，隻不過這次是跟爺叔正麵競爭，他的關係網很深的，江浙滬這邊我們根本沒辦法跟他競爭，麻老板算是偷雞，可我始終還有些擔心。”
    趙舒城說道：“好了，今天過節，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對了，改天讓外貿公司的文員或者其他人去機場買幾張去深圳的機票。”
    “怎麽，難道我們真的要去深圳找工廠啊？”
    趙舒城笑著說道：‘當然不是，隻不過是要做給爺叔看一下。當然我知道這段時間的機票很難買，畢竟所有的港商這段時間的都要坐飛機去深圳，再從深圳去香江。’
    “那我們一定要坐飛機去一趟嗎？”
    趙舒城說道：“不錯，因為薇薇安跟我一起要回趟香江，所以隻能坐飛機，坐火車她被認出來就很麻煩。”
    汪明珠說道：“但是我可以自己坐火車，或者坐汽車去啊？”
    趙舒城搖了搖頭，說道：‘我建議你最好不這樣做，你也說了，爺叔在江浙滬的麵子還是很大的，他不可能看著你離開江浙滬，逃脫他的掌控，所以一定會在你離開的時候各種阻撓。’
    “火車票他不可能全部都買下來，但是卻可以讓人在火車上搗亂，比如偷錢包，又或者什麽手段，讓你沒辦法離開。至於開車去，也不用太麻煩，隻要在路上撒幾根釘子，就可以讓你沒辦法開車，最終隻能徒步離開，又或者在你落腳點搶包，讓你進入警局呆一段時間。”
    汪明珠不可置信的看著趙舒城，說道：“爺叔不會這樣做吧？”
    趙舒城笑了一下，說道：“商場如戰場，你覺得爺叔會不會想要一棍子敲死你這個最大的競爭對手？”
    薇薇安雖然不太懂商業，但是卻也香江見識到很多，說道：“汪小姐，我覺得舒城說的很有可能，所以我們還是選擇最穩妥的辦法吧。”
    汪明珠歎了口氣，說道：“我何嚐不想坐飛機，但是我問過了，這段時間去深圳的飛機票，已經全都被人買走了，我們想買到根本不可能。”
    趙舒城聽到後反而開心的笑了，說道：“看來爺叔是有動作了，那麽我們可以放心的生產，到時候肯定可以完成訂單。”
    “但願如此吧！”
    汪明珠跟薇薇安一起站在樓梯上，看著下麵的聖誕樹，卻忽然想到了去年自己跟阿寶一起在和平飯店的天台上慶祝跨年的場景，內心可謂是五味雜陳。
    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僅僅是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自己跟阿寶就從最好的戰友，變成了現在這樣針鋒相對的對手。
    爺叔那邊本來還對汪明珠接下來的舉動很是警惕，畢竟汪明珠真的離開江浙滬，自己的掌控力就難度更大了。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汪明珠一直在買飛機票，卻沒想過通過其他渠道離開，甚至她做沃爾瑪訂單的布料，也一直都在二十七的倉庫裏麵，沒有運到深圳，也沒有運往其他地方。
    這讓爺叔有些奇怪，他並不覺得汪明珠是選擇放棄了，卻也摸不透汪明珠真正的想法。難道汪明珠真的放棄了又或者是準備轉給自己和阿寶？
    就在他還在納悶的時候，卻忽然收到梅萍的消息，汪明珠已經把牛仔褲運到了外灘二十七號，甚至已經驗收入庫。
    他這才明白汪明珠玩的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讓自己隻是盯著那批麵料，實際上早就定了另外一批麵料，甚至找到工廠生產出來了。
    他知道自己這次敗的不冤，畢竟誰也不會想到汪明珠一次性買了足夠生產兩批的麵料。他覺得自己還是有些老了，完全沒有提前有這樣的防備。
    他明明知道趙舒城跟汪明珠合作，趙舒城財大氣粗，別說多買一份麵料，就算是直接買下一個服裝廠也不是問題，自己為什麽就忽視了呢？
    對於這一次的失敗，爺叔沒什麽好說的，不過就是擔心阿寶服飾公司上市的時候遇到苦難，到時候阿寶股市失敗，外貿也競爭失利，他真的不知道阿寶還能怎麽辦。
    汪明珠這邊卻有些春風得意，自己超前完成訂單，讓師傅還有二十七號的同事們都吃了一驚。
    當然讓汪明珠更高興的則是自己就算是價格壓的這麽低，可麻老板他們居然還能順利完成生產，就算是匯率沒有變化，自己頂多賺的不多，卻也不會賠本。
    汪明珠正準備跟趙舒城慶祝的時候，接到了範新華的電話，這才知道範新華一直為了自己的事情奔走，已經幫著聯係了服裝廠，就等著汪明珠去跟服裝廠簽合同。
    “範總，抱歉啊，我這邊已經找到合適的廠家，甚至產品已經在生產了。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的好意，我會跟趙總說，到時候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可以聯係我跟趙總。”
    汪明珠掛了電話之後，內心還是有些愧意。為了麻痹爺叔，自己一直瞞著所有人，可是卻讓真正對自己好的範總白忙一場。
    範新華掛斷電話之後，馬上給阿寶打了過去，說了汪明珠找到工廠的事情。
    阿寶其實也早就從爺叔那裏知道消息，甚至他比爺叔知道的更多，知道給王明珠代工的工廠就是麻老板的工廠。
    這讓他感覺有些物是人非，自己當初跟麻老板合作生產t恤，準備做自己的品牌，可就因為沒有南京路的商場，自己功敗垂成，所以才想著成為服飾公司的股東，而麻老板也仿佛很久沒有聯係過了。
    可就是這樣的人，他跟趙舒城合作之後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現在更是開始生產t恤之外的牛仔褲，甚至未來還要有自己的牛仔褲品牌，準備登陸趙舒城的超市。
    阿寶深深覺得自己還是不夠強大，如果自己有足夠的資金，自己也可以買下南京路的商鋪大樓，完全可以自己做主，而不用這麽費勁巴拉的想著讓服飾公司上市，然後自己作為股東再跟服飾公司談合作的事情。
    很快元旦到了。
    隨著新年鍾聲響起，黃河路上萬家燈火，煙花璀璨，舉國上下都在慶祝新一年的到來。
    更在元旦當天，國家宣布外匯並軌，外匯差價從此成為曆史，人民幣匯率大漲。汪明珠之前簽下的沃爾瑪訂單順利交付，瞬間扭虧為盈，甚至不是小盈利，讓汪明珠一下成為外貿界新的傳奇人物。
    汪明珠想要找趙舒城慶祝，卻被告知，趙舒城已經跟薇薇安乘坐飛機去了深圳，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香江了。
    她雖然稍有失落，但是公司拿下這麽大的單子，而且迎來開門紅，自然是要慶祝一番，所以就在至真園的訂了包廂，帶著公司的員工去慶祝。
    汪明珠再次來到黃河路，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體驗。之前她剛剛離開二十七號的時候，自己在黃河路上再也不是汪小姐，隻是一個小透明一樣的人物，所有人都可以不給自己麵子。
    但是這次自己成功之後，黃河路上到處都是歡迎的笑臉，仿佛之前的陌生跟排斥都是自己的幻覺。
    她當然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子，因為自己現在成功了，所以那些人才會圍著自己轉，可如果自己失敗了呢？也許那些人還會跟之前一樣，看不起自己，覺得自己一切都是靠著阿寶，甚至連個包間都訂不到。
    趙舒城不知道汪明珠此時此刻的想法，他原本計劃跟薇薇安一起回香江，陪著她母親過元旦或者新年的，可是沒想到打電話過去，周母卻告訴薇薇安，她準備來這邊跟他們一起過年，順便看看他們的新家。
    薇薇安有些忐忑的看了看趙舒城，說道：“舒城，你怎麽想？”
    趙舒城笑著說道：“我覺得這樣也不錯啊，阿姨應該還沒有來過這邊，印象中應該都是這邊貧窮落後的樣子。這次來就好好看一看，看看這邊發展的速度，也知道魔都其實並不比香江差，甚至這邊的生機更比香江旺盛。”
    趙舒城跟薇薇安接到了周母之後，僅僅是在深圳稍微休息一下，就買了去魔都機票，第二天就直接飛回魔都。
    趙舒城他們下了飛機之後，趙舒城順手買了一張浦江證券報，看到上麵有新的公告，服飾公司正式上市了。
    周母原本是跟自己女兒聊天，無意間看到坐在前排的趙舒城手上的報紙，問道：“趙生，你也關注股票啊？”
    趙舒城笑著說道：“阿姨，我就是炒股拿到的第一桶金，雖然現在不怎麽炒股，每天還是要有一點時間拿出來熟悉股市，畢竟如果缺錢的話，股市是最好的來錢渠道。”
    聽到趙舒城這樣說，開車的出租車司機忽然笑了，說道：‘大哥，你不會是把股市當做你家的取款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