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曉龍拍拍我的肩膀。
    “不錯不錯，老四你這名字還挺好聽！”
    他又轉過頭，手一揮。
    “走兄弟們，今天學校沒啥別的事了，先聚個餐！我這個當老大的請客。”
    魏康跟何有德立刻喜笑顏開。
    “老大夠意思！”
    “老大威武霸氣！”
    我當然也從善如流，跟著拍手叫好。
    “老大豪爽！那可得好好宰你一頓了。一定得帶我們吃大餐啊。”
    柳曉龍被我們這麽一誇，很是高興地拍著胸膛。
    “放心！我是本地人，附近好吃的飯店熟的很。”
    於是，我們同寢室四人，便直接出門聚餐去了——實際上很多大學新生都是這樣，同寢的總是有些親切感。
    雖然經曆的生死險境太多，看過了這個世界的真相太多，我內心裏總有一種超出同齡人的成熟。但麵對他們時，我還是盡量合群。
    這種青春校園的感覺，還挺好的！
    ……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已經坐在了一家擠得滿滿當當的燒烤店裏。
    人聲鼎沸，煙火氣和肉香味兒彌漫。
    我環視四周，心想中午來吃燒烤，人還這麽多，看來應該是家好吃的店。
    果然，柳曉龍點了一大堆烤串和半箱啤酒，送上來邊擼串邊喝酒，味道確實還不錯。
    男生的友誼很簡單，吃飯喝酒，隨便吹吹牛聊聊天，就能很快熟絡起來。
    柳曉龍家裏是申城本地人，家境不錯，住在黃浦區，家中小有資財。
    魏康是隔壁錢塘市的人，父母都是國企雙職工，沒啥錢但也算衣食無憂。
    何有德就要差一些了，家裏是豫省下麵一個地級市的個體戶家庭，送他來申城讀大學還是有些辛苦的。
    至於我自己……
    肯定是沒辦法告訴他們真實情況的，就說自己是山裏麵村子的農民家庭。因為成績比較好，才能從村裏到鎮上、到渝城市裏上學，最後考到申城來。爸媽則是在南邊兒的深市打工。
    聽了我的話，三個室友都震驚了。
    尤其是何有德。
    “老四，我以為我的家境已經算挺差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苦啊！”
    魏康也拍了拍我的肩膀，借著酒勁兒說道。
    “沒事的老四，雖然申城的生活成本和消費很高。但你放心，如果你哪個月的生活費提前花光了、吃不起飯了，同寢的兄弟們都可以讚助你的。不會讓你餓肚子！”
    柳曉龍也歎了一口氣，剛想說點啥，瞅了一眼我的鞋子和衣服。越瞅著表情越是古怪。
    “不對啊老四！你他媽的穿著最新款的三葉草運動服和nike鞋啊！而且好像還是價格最高的那種這東西挺貴的，我都舍不得買。你說你家是農民你不誠實啊老四。”
    呃……
    我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尖兒。
    這衣服和鞋子，都是去深市的時候，爸媽給我買的。他們現在也不是很缺錢了，估計也是希望我穿的好一些。
    當然，我自己平時買衣服也不咋看價格和牌子，主要就買運動休閑類的。
    其餘兩人一聽，也都湊過來看。
    魏康叫嚷著。
    “我靠！老大說的還真是。老四你這衣服鞋子，真的都是高檔貨啊。賊貴！”
    何有德可能以前在小城市沒見過這些，但此時也都跟著他倆大呼小叫。
    柳曉龍勾著我的脖子，假裝生氣。
    “老四！老實交代啊，究竟啥情況”
    我哭笑不得，隻能解釋。
    “柳老大，我的家庭確實是鄉下的農民出生，我爸媽也確實在深市打工。隻不過他們運氣好，打工打得自己創業了。在華強北開了幾家賣電子產品的店鋪，手下招了二十來個工人而已。”
    柳曉龍：“……”
    魏康：“……”
    何有德：“……”
    “好你個老四！你你你，氣死我了。”
    柳曉龍瞪著我，似乎不知道說啥。
    我哈哈笑道。
    “別生氣別生氣，這頓飯我請了吧！”
    柳曉龍擺擺手。
    “算了，說我請就我請的。下次你請！反正大家都是室友，以後相處的時間很長。四年朝夕相處呢。”
    我本來想說，估計相處時間並不會太長……因為我打算在學校附近自己買個房子住，而且沒課的時候經常不在學校。
    但最後決定沒必要今天就說太多，慢慢來。
    於是也點頭。
    “那行！今天還是柳老大你破費。算我這個老四給大家賠罪，直接走一個！”
    說著，我拿起一瓶啤酒，直接仰頭咕咚咚的一飲而盡。
    他們仨都驚呆了！
    何有德一拍大腿。
    “我靠老四，你這喝酒太猛了我這個北方人都自歎不如啊。”
    氣氛又活躍起來，四個室友有說有笑。
    一直吃到下午三點多，這才打算回寢室休息休息。畢竟明天正式開學上課！
    沒想到，走出燒烤店大門的時候，還遇到一點兒意外。
    因為喝了一些酒，除了我之外，其餘三人都有些微醺。可能情緒就會比較激動，說話手舞足蹈的。
    柳曉龍一個不小心，在跟魏康說話比劃的時候，手伸出去拍在了一個迎麵進店的人胸膛上。
    發出輕輕的“砰”一聲響。
    他反應過來之後，也趕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抱歉了兄弟，我不是故意的啊。”
    本來就隻是講話有點激動，手舞足蹈打到人其實並不會疼，一般道個歉也就過去了。
    萬萬沒想到，被柳曉龍不小心打到胸口的人，直接雙眼一瞪眉毛一豎。伸手就揪住了柳曉龍的脖子衣領。
    “我草尼瑪的！你這小逼崽子小屁孩兒打到老子了，你就嘴巴道個歉就完事兒了啊懂不懂規矩啊，有人生沒人養的嗎！”
    這話一出，頓時氣氛就變得僵硬起來。
    我也一怔。
    沒想到一個無意之舉，對方會這麽不依不饒，說話這麽難聽。
    仔細一看，是個頭發梳成雞冠頭，染得一縷綠一縷紅，身上穿著帶鋼釘皮夾克的年輕男子。脖子上掛著銀色的骷髏頭吊墜，耳朵上也有好幾個二環，腰上還掛著一串鑰匙。
    哦，很顯然，是個那種在街上玩機車的朋克混子！
    在千禧年初的那段時間，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申城這樣的國際大都市也沒能免俗。在一些相對市郊的地方，也有這種機車混子。
    柳曉龍的臉色，頓時也變得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