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卿家，戰況緊急，就等你做決定了。”

    禦書房內，蕭天翼將北方的戰況簡單地說了一遍，風燁沒有做聲。

    他微微垂頭，似乎在做著一番思想鬥爭。

    出征，就意味著要離開蘇心凝。而且從目前的戰況來看，自己這一去，怕是沒有個大半年，都很回來。

    蕭天翼見他不說話，不禁歎了口氣。他知道風燁在想著什麽。

    早在風燁提議讓蕭哲睿出任“京衛統領”一職，接管京城衛的時候，蕭天翼便醒過來，原來自己壓在風燁肩上的擔子是那麽的重了。

    朝中並非無大將，宋陵當年征戰也是戰績顯赫。然而麵對來勢洶洶的雪狼國，他還是連吃敗仗。如今隻能讓風燁去支援了。

    他語重心長對風燁道：“朕知道你的顧慮，也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但是你要記住了，你首先是國家的戰士，其實才是一個女人的丈夫。若是國將不國，你的妻子又如何能生存？”

    風燁連忙道：“皇上無需多言，還請下旨讓臣領兵支援宋陵將軍吧。”

    蕭天翼點頭：“好。”

    聖旨很快就書寫完畢。蕭天翼又問：“心凝的身子最近如何了？”

    “謝皇上關心，心凝的身子早已恢複了健康。”

    “你且安心出征，若是不放心她，可讓她多來皇宮。當日朕封她為‘清平公主’，就是拿她當妹妹看待了。翎兒與她更是請如親姐妹，想著讓她入宮小住一段時間。就連太後得知她的遭遇後，也想再見見她。”

    “臣替心凝謝過皇上。其實舍妹去年學藝歸來後就在家中，有她在家陪著心凝，臣已經放心了。”

    “哦？風卿家原來還有個妹妹？”

    “是的，她叫風鈴。十歲那年就去玄天門學藝了。原本臣想讓她做密探的，她也曾經幫臣搜尋過雪狼國潛入京城的密探。無奈心凝出事之後，鈴鈴同樣不放心自己的嫂子，就一直留在家中。”

    蕭天翼點點頭：“原來如此。不過此番雪狼國來勢洶湧，這戰爭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兩國交戰多年，雪狼國怕是不同意講和的。但願風將軍此去能大敗他們的軍隊，讓他們歇上個三年兩載的。好讓兩國休養生息，也讓我們能成功遷都。”

    風燁堅定著道：“臣定不負皇上的期望！”

    ……

    “皇上召你入宮，該不會是氣你今日不上朝吧？”風燁回來時，天已經黑了，蘇心凝忍不住打趣道，“都跟你說了，不要總是找理由不上朝，皇上會不高興的。”

    風燁微笑著道：“王妃教訓的是。”

    蘇心凝撇撇嘴：“今天我做了份鬆子魚，你要是不回來，我就給鈴鈴吃了。”

    “我現在不是回來了麽？鈴鈴不吃魚的。”

    “誰說我不吃魚的！”風鈴突然冒了出來，“休想獨吞大嫂做的菜！”

    “我是你哥，是你大嫂的丈夫，我為何不能獨享？”

    風鈴瞪了他一眼，轉而對蘇心凝道：“大嫂！你看我哥又欺負我了。”

    蘇心凝對他們兄妹的日常已經習慣了，她無奈地笑著道：“沒辦法，因為你哥也經常欺負我。”

    一家人像平日一般用起晚膳，桌上依舊談笑風生。風鈴邊吃邊讚蘇心凝做的鬆子魚很好吃，而風燁則一直笑著，很少出聲。

    蘇心凝隱隱感覺到風燁眼神中的憂愁。她知道，皇上找他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是夜，兩人回到臥房。蘇心凝幫風燁寬衣時，終於問道：“是不是你又要出征了？”

    風燁沉默了半晌，才點點頭：“是。”

    “又是雪狼國麽？”蘇心凝聽風燁提過數次這個國家，兩國交戰數年，每回都是雪狼國先出手的，“這雪狼國的君主，怎麽如此好戰？難道對他而言，就隻有戰爭，不顧百姓的死活了麽？”

    風燁抓住她的小手，將她拉入懷中，“每個國家的人都不盡相同的。他既然能當上雪狼國的君主，連連征戰也不見他們國家起內亂，或許雪狼國的子民本身就是好戰的。”

    蘇心凝想起自己在上一世時，在新聞中就有看到世上的其他國家常年戰火不息，身在太平世界的她很難想象那樣的生活。

    如今在這個時代，戰爭離自己竟會是如此之近，而且心愛之人還要奔赴戰場。

    上一次風燁出征，自己每日都擔憂得茶飯不思。雖說有受懷孕的影響，但直覺告訴蘇心凝，這次風燁要去很久。

    她抬著頭望著風燁，眸底竟是憂慮和不舍。

    “別慌。”風燁看到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習慣地將她抱起來，“我隻是去支援宋陵將軍的。我曾是宋將軍麾下，跟著他四處征戰。這次隻是因為雪狼國突襲，加上兵力欠缺才會吃了敗仗。我去支援，兵力得到補給，就能反敗為勝了。”

    “可是……”

    “放心，我保證一根頭發也不少地回來。但是，時間要去久一點。”

    蘇心凝望著風燁，眼眶慢慢地紅了：“你要去多久？”

    “少則三五月。多則大半年吧。不過那是北方，要比這裏早些時候下雪。因此最晚入冬之時我就會回來了。你好好在家裏等我。”

    “……”其實蘇心凝很想搖頭。

    大半年，他們成親至今也還不足一年。這離開的時間，未免太漫長了。

    可是，誰讓風燁是大將軍呢？身為軍人，就要肩負著國家賦予的責任，自己那點比起來，簡直微不足道。

    她盡力地忍住眼淚，想讓風燁看到自己的堅強，然而最後還是忍不住了，淚水從眼眶滑出。

    風燁將她放回在床上，輕輕拭去她小臉上的淚珠。“心凝，不要擔心我，相信我，我一定會盡量早點回來的，平平安安地回來的。你就安心地在家等我，我不會有事的。”

    “嗯。”蘇心凝隻能如此回應，輪到風燁替自己寬衣了。

    這一夜，兩人懷著心事，沒有過多言語。風燁摟著她的腰入睡了。而蘇心凝心裏卻一直念叨風燁。

    風燁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蒼雲國的戰神可不是蓋的。自己既然嫁給他，就該隨時做好他征戰的心理準備。

    蘇心凝默默地給自己打著氣，直到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風燁便起身了。沒有多言，梳洗一番便到了王府門口，副將沈千峰已經在外邊等著他了。

    “我要走了。”風燁親吻著蘇心凝的額頭，轉身便要離去。

    “風燁！”蘇心凝叫住他，“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風燁點了點頭：“等我。”然後走出王府，翻身上馬，與沈千峰很快就消失在街頭。

    回想大半年前，也是同樣的離別情景，然而心境已是不同了。

    蘇心凝在門口站了許久，才走回王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