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燁在箭矢射中暮雲的時候已經發現了凶手，推開李素月飛身跳到屋頂，直取黑狼。

    而李素月被他推倒在地，怔怔地望著正在撫屍痛哭的蘇心凝，嘴裏一直呢喃。

    家裏其他丫頭看到暮雲中箭身亡，也顧不得下著雪，哭著跑過來，想把蘇心凝扶回屋裏。

    蘇心凝死活不肯放開暮雲，身上已經堆積了不少雪花，她愣是不撒手。

    風燁一直追著黑狼，黑狼見事情敗露，倉促而逃，一路撞了好些人。

    街頭有一群孩子在打雪仗，當中還有兩個大人。黑狼一個不留神，就被迎麵飛來的一個雪球打中了臉，頓時一個哆嗦。

    那兩個大人正是風鈴和龍晨。見有雪球打到了人，兩人正想過去道歉，卻見風燁正衝過來。

    “哥？”風鈴一臉驚訝，“你怎麽——”

    “快抓住他！”風燁喊道。

    還沒等風鈴反應過來，龍晨飛身而去，攔住了企圖逃跑的黑狼。兩人交手了幾個回合，龍晨抓住黑狼的破綻，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風燁走了過來，滿麵怒容：“你還想逃？”

    ……

    蘇心凝幾乎哭幹了眼淚，可她此時似乎就剩下一個念頭，哭。

    暮雲，這個隻有十六七歲的小姑娘，竟然那樣毫不猶豫地替自己擋住了那一箭。

    她真的不敢相信，先前還活蹦亂跳的暮雲，就這樣躺在自己的懷裏，永遠也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風燁拎著黑狼回來的時候，看著蘇心凝身上滿是雪花，不禁心疼，將黑狼扔在地上，過去想把蘇心凝抱起來。

    “心凝！”

    蘇心凝大哭著：“風燁！風燁！暮雲她……嗚嗚嗚……”

    “心凝！不要再繼續呆在這裏了！”風燁竭力地安慰著，“暮雲她冷，她要溫暖，我們一起回屋吧。”

    風鈴和龍晨怔怔地看著這一幕。沒想到二人隻是出去了這一陣，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大嫂受傷，暮雲身亡……

    風鈴痛苦地閉起了眼睛，無力地靠在龍晨懷裏。

    為什麽？雖說跟暮雲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她的活潑個性還是挺招人喜歡的，就這麽……沒了……

    “嗚嗚嗚……”蘇心凝在風燁的勸說之下，終於放下了暮雲，撲進風燁的懷裏繼續大哭。風燁起身將她身上的雪花拂去，然後將她打橫抱在懷裏。

    其他哭泣的丫鬟也將暮雲抬進屋去。暮雲一直跟她們相處得很好，情同姐妹，如今暮雲就這樣離開了，她們也很傷心。

    風燁抱著漸漸停止大哭的蘇心凝，正要轉身走回屋內，去聽到李素月低聲道：“蘇心凝……”

    風燁轉過身：“你還想做什麽？”

    蘇心凝靠著風燁的肩膀，雙手圈著他的脖子，不時地抽泣，並沒有理會李素月。

    李素月笑了：“風燁，沒想到你的妻子竟然是……哈哈……居然是她！”

    風燁冷冷道：“你這話什麽意思？”他想起了什麽，“你是說心凝脖子後麵的胎記麽？你認得那胎記？”

    “哈哈哈哈……”李素月突然仰天大笑，卻始終不肯說出來。

    風燁瞪著她，對風鈴和龍晨道：“把他們兩個都關進柴房吧，等我稟明陛下之後，再做定奪。”

    “不必了！”李素月停止了大笑，冷聲道，“風燁，你居然娶了那樣的女人。我看等你知道真相之後，一定會後悔娶了她！”

    風燁喝道：“李素月，你不要再挑撥離間了，我不會相信你任何話的！”

    “挑撥離間？”李素月再笑，“風燁，你可曾聽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是真心地提醒你的，蘇心凝脖子後麵的胎記，可不簡單啊！”

    “‘其言也善’？你這個女人，心中難道還會有“善”字？”

    李素月依然大笑著。她手裏還拿著那把匕首，在笑聲中，她猛地抬起手，並反手將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風鈴和龍晨瞪大了眼睛：“李素月！”

    被風燁生擒扔在地上的黑狼也瞪著眼看著眼前的一幕：悲號道：“公主——”

    然而李素月倒在了地上，再也沒有任何回應。

    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

    李素月自殺身亡，而黑狼也在大駭之下變得神誌不清。雖然弄不清楚他是真瘋還是裝的，但這已不是風燁所要去關心的。

    北海一行已經結束了，他們也該返回蒼雲，回到自己的故土了。

    蘇心凝臉上的傷口並不深，王宮裏有珍貴的傷藥，敷了之後，過些天就會完好如初，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暮雲則被安葬在一個安靜祥和的地方。原本按照北海的習俗是要海葬的，但是蘇心凝不忍她的身體被海裏的魚類吞食，懇請裘鷹把她埋入土中。

    一切處理妥當之後，四人也即將啟程。

    裘鷹親自來送他們：“既然雪狼國的密探都已經清除了，寡人以為不如跟各位一同去往蒼雲，去拜見你們的皇帝。”

    “陛下？”風燁有些愕然，“那國事——”

    “風先生不是都安排好人了麽？寡人也已經交待了幾名宰相幫忙批閱了。雪狼國的公主死在北海，很可能激怒雪狼國國君，對北海發兵。因此寡人必須盡早跟蒼雲皇帝商談邦交事宜。”

    風燁點點頭：“這的確是首要之事。”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寡人已經準備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們皇帝人怎麽樣？會不會不願意和我們這個小小島國建立友誼？”

    風鈴道：“大嫂當初寫的信有給皇上的，我們來之前皇上也已經跟我們說了，我想皇上不會反對的。”

    “那就好。這次，我們北海多虧有各位，這才能這麽快重振起來，寡人僅代表北海國的子民，感謝各位的鼎力相助。”

    說罷，他對四人深深一拜。

    風燁連忙道：“陛下，這使不得。陛下為了北海殫精竭慮，實在是北海之福、我們不過是出了小小的一份力罷了。”

    裘鷹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相視一笑。他們並非君臣關係，而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一切都盡在不言中。

    離開國都的那天，並沒有雪，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北海最大的港口，乘上裘鷹那艘大船，往蒼雲北疆軍營駛去。

    海風很大，海浪翻滾，而大船卻依然四平八穩。

    蒼雲，越來越近了。風燁站在甲板上，聞著海浪的聲音，遠遠地望見了那熟悉的軍營幟。

    兩年了，他終於回到這邊生他養他的故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