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沒有人會注意的小屋裏，正有三個男人小聲地談這話。而地上卻躺著一個女人，雙眼閉著，似乎昏睡過去。

    三個男人說了許久，最後，其中一人道：“四王爺，不要忘記你的任務，好自為之吧。”

    蘇心凝聽見有兩個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緊繃的神經這才鬆緩下來。

    還沒睜開眼睛，就聽見了蘇嚴急切地呼喚：“心凝，心凝，你醒醒……”

    蘇心凝連忙睜開了眼睛，坐騎起來：“爹。”

    卻把蘇嚴嚇了一跳，“心凝，你……”

    “方才你們的談話我都聽見了。”蘇心凝淡淡地說道。

    蘇嚴臉色沉了下去。

    蘇心凝坐在冰冷的地上，望著麵帶愧色的蘇嚴，輕輕地歎了口氣：“為什麽……我原以為我可以相信您！”

    “心凝……”蘇嚴抬起頭，艱難地開口，卻說不下去了。他看到自己的女兒正用著憤恨的目光看著自己。

    “為什麽？您真的帶著陰謀詭計而來的麽？”蘇心凝質問道，“您知不知道那是皇上！是一直尊敬您的皇上！您的學生！”

    “我知道……”蘇嚴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可是……你不是說你聽到了麽？我有把柄在他們手上。”

    “究竟是什麽把柄？要讓你為之去謀害皇上！”

    蘇嚴垂頭沉默了一陣，才緩聲道：“心凝……他們當年抓走了你娘……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難怪你娘當初一直都沒有回來找我們。孩子，是你的親娘！他們拿你娘來要挾我！”

    蘇心凝猛地一震：“我娘？”

    在原主的記憶中，根本沒有娘這個概念。而之前蘇嚴說過，那個娘在原主幼年的時候帶著原主逃跑，卻被人拐走了。而原主記事之後，就以為親爹親娘拋棄了自己，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親娘是什麽模樣。

    如今，這個娘成了自己的親娘，而她正在雪狼國人的手中，被拿來要挾蘇嚴謀害皇上。

    蘇心凝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蘇嚴痛苦著道：“你娘被他們關了將近二十年。六七年前，我們再次分開的時候，其實我是被抓了回去。陛下念及僅存的兄弟情誼，沒有將我趕盡殺絕，可就是不放我。直到我的侄兒拓跋離陽，也就是離月的親哥哥，雪狼國的二皇子將我保了出來。

    “為了將你娘也救出來，我才答應跟他們做事。雖說離陽和離月是我的侄兒侄女，可我在他們麵前不過是個可憐人。之前你說的那個情蠱，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答應幫離月煉製的。本來你娘也會的，隻是她遭受了多娘的折磨，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不然那情蠱也不會出現偏差，風燁也就不會再記起你的。”

    見蘇心凝沒有回答，蘇嚴歎了口氣，將自己的女兒扶了起來。“是我害了你和你娘，你可以怨我，恨我，但是你娘是無辜的。她雖然有些神誌不清了，卻始終記掛著你，終日念叨著你的名字。孩子，就算為了你娘，你答應幫爹爹好麽？”

    蘇心凝搖搖頭：“可那是皇上！他待我如此之好，我怎麽可以幫您去謀害他！若是讓他知道了，還會連累到風燁的！”

    “心凝！就算爹求求你好不好？”蘇嚴急得想要跪下，卻被蘇心凝扶住。“心凝，隻要你按照我們的計劃，皇上不會懷疑到你身上的。隻要成功了，他們就會放了你娘。等你娘平安了，我就會帶著你娘遠走高飛，以免再連累你們。你可以繼續留在風燁身邊。至於戰爭，我不會再過問了。誰勝誰敗，於我來說都隻是浮雲。隻要你能和風燁繼續在一起，我和你娘就瞑目了。”

    蘇心凝定定地看著蘇嚴：“我現在心好亂，能不能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可以，可你千萬不能告訴風燁！一旦透露出任何一點風聲，你娘就會立刻被他們處死！孩子，你娘沒有欠過你什麽，要怪就怪爹。爹隻求你救救你娘，你也該好好地再看她一眼。”

    蘇心凝極力忍著眼淚，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搖頭：“天色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家吧。小雲怕是在等我們呢。”

    “好。”

    父女二人走出了那沒人注意的屋子，外邊正是蘇心凝被打暈的巷子。

    兩人走出了小巷，回到了大街上，心情卻和來的時候不同了。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變化，也沒有在意他們是在哪裏冒出來的。

    天漸漸地暗了下來。新年快到了，人們也開始忙著準備新年。

    寒冬也即將過去，至於來年的春天是新的開始，還是寒冬的延續，沒有人會料想得到。

    看著路上的行人，蘇心凝的心情漸漸平複下來。“及時行樂，活在當下”，或許是現在人們的真實寫照了。

    而自己，卻為了身旁的所謂親爹的事而煩惱。居其位而謀其事，自己雖說隻是名普通的女子，就算在二十一世紀也是個遭人劈腿無處發泄的可憐蟲。然而穿越過來後因緣際會地成為了護國大將軍的妻子，受皇上賞識，已經不能說是“普通”了。

    現在自己處在兩難的境地，而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可能影響到後麵的發展。該如何取舍呢？

    誠然，自己對蘇嚴並沒有刻骨銘心的感情，隻是這些天和他的相處讓她感受到久違的父愛，但自己又怎麽可以助紂為虐呢！

    古人還有大義滅親呢，就算在二十一世紀也有人選擇了正義而舉報自己違法的親人——

    轉念又一想，如果自己不答應蘇嚴，先不說自己的那個親娘會不會被他們殺掉，就想他們既然是帶著陰謀來的，肯定會想別的法子。

    如果答應了，至少還在自己的掌控中。

    如果自己不答應，並告訴風燁，風燁一生氣，以他的個性肯定會大肆搜捕那兩個人，指不定還有其他亂子鬧出來。而且讓皇上知道了，一定會很失望，說不定對自己甚至風燁都可能會懷疑。

    自古伴君如伴虎，今天皇上待你很好，明天可能就把你關進了天牢。她被關進天牢事小，如果風燁也被連累讓皇上失去了信任，那影響的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家人了。

    想來想去，蘇心凝越發躊躇，直到回到家裏了，都還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嚴知道她為難，見奶娘抱著風淩雲出來，便伸手接過自己的外孫。

    看著這充滿靈氣的小人兒，蘇嚴的心也不禁要被融化。

    這麽可愛的孩子，自己如何忍心拆散他們一家，讓這孩子像心凝一樣，年幼時期就沒了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