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四川,天府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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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啟還是走了,在洪武九年,六月的某天。
朱啟走的那一天,雨下得很大,他的妻子徐妙雲,哭成了一個淚人,多麽想陪著朱啟一起去,但為了腹中的孩子,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大哥朱標前來送行,神色凝重。
李祺也在哭,哭得稀裏嘩啦。
“你哭個屁啊,遼王妃懷孕我不都照樣去嗎!你都還沒成婚呢!”
朱啟騎著馬,沒好氣的對著李祺這樣說著。
李祺也是一邊擦淚一邊說:
“殿下,本來今年就要結了”
朱啟白了白眼,這李祺的意思就是說今年回不來了,要拖到明年唄?
不過他想的也沒錯,現在是六月份,按照徐妙雲四月份懷孕來算,明年二月份就是預產期。
朱啟想要在八個月內往返蜀中和應天府,這倒不是很難,水路加上陸路,不考慮安全性的情況下全速趕路的話,兩月就可以跑個往返。
但真正難的,是他還要負責蜀中防務啊。
他去巴蜀可不是旅遊去的。
根據和大哥朱標的談話,他這一次的任務,就是確保蜀中地區不會被烏斯藏和梁王聯手進攻。
如果可以的話,斬斷烏斯藏和梁王的聯絡,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這可不是過去巡查一下軍隊,查看一下庫存就能解決的事情。
雖說打仗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但為了以防萬一,朱啟估摸著也得在那邊把荒廢的城池關隘修一修,聯絡起完整堅固可靠的方向,才能等著朱元璋的詔命,返回應天府的。
這個過程要多長時間,那真是誰也說不好。
快的話像徐達在燕雲十六州負責防務的時候,春天過去,冬天完事歸來,前後大半年的時間。
但那主要是因為王保保在秋季發動進攻,還沒到冬天呢,進攻就被朱啟挫敗。
隨後北元不得不進入防守階段,徐達的任務才算完成被調了回來,隻留下傅友德鎮守。
但朱啟這邊就不好說了。
這梁王敢主動進攻?
這烏斯藏敢主動進攻?
都不太可能。
前麵說了,縱然是王保保沒死,北元的兵馬也不可能調度到雲南去的。
緊靠著雲南土司的兵馬和北元在雲南留下的力量,就進攻大明,這是不太現實,也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至於說烏斯藏,早就沒了大唐時候吐蕃的氣勢。
主要是因為現在的青藏高原上的原住民們,那也是風起雲湧。
看上去好像團結的烏斯藏,內部因為地理和曆史的緣故,分為康巴和安多兩個區域。
這兩個區域隱隱有分裂成為兩個政權的意思。
其實這幾年,派來大明的使臣多是康巴派來的,而和北元密切聯絡的,則是安多。
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具體原因朱啟也不清楚,畢竟他也沒有去了解過這方麵的曆史啊。
反正打是多半打不起來的,到時候就硬拖著,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了。
要是能夠主動出擊,將烏斯藏和梁王的聯係斬斷,這梁王就沒辦法和北元聯絡。
梁王倒是沒有任何威脅,那真是想啥時候回來都可以了。
但也就這麽想想,想要切斷烏斯藏和梁王的聯係,除非梁王投誠,或者烏斯藏投誠,但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呢。
就算再保守估計,八個月安定西南邊陲,也是不太現實的事情了。
沐英是個三十來歲的漢子,朱啟的記憶裏,對沐英還是很有印象的。
因為是朱元璋第一個收的義子,所以就連朱標按歲數,也喊沐英一聲大哥。
當然了,自從朱元璋稱第一後,讓沐英複姓一來,兄弟相稱倒是沒必要了。
畢竟朱家人現在是皇帝一脈了,互相之間兄友弟恭,君臣之間可不能亂了輩分。
朱啟和徐增壽這一幫人,就算是關係再好,再怎麽稱兄道弟的,但他們也還是會加上殿下兩字。
可不敢隨隨便便愉悅稱呼這一塊。
朱元璋自己不在乎自稱什麽的,可不代表皇權就可以觸摸底線。
正因如此,沐英絲毫沒有當大哥的架子。
無論是對朱啟還是對朱棣,那都是恭恭敬敬的。
隻不過沐英年紀比朱啟等人大了一圈,按照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有代溝。
大家夥也聊不到一塊去,互相之間客客氣氣的,但要深交還是不太現實的。
不過朱啟對於沐英那是格外的親切和熱情。
這次去巴蜀,全都指望著他了,能不熱情嗎?
一見到沐英,朱啟就拉住了他的手,親切的說道:
“沐大哥啊,這次巴蜀防務,全靠你了啊。”
沐英一下子就慌了,趕忙恭恭敬敬的說道:
“殿下說的哪裏的話,末將願追隨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啊!”
巴拉巴拉一堆,朱啟和沐英之間的關係,那是直線上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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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啟等人一路順江而下,自巫峽入川。
也算是領略了一下什麽叫做“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的滋味。
一路上劉伯溫說著有關於巴蜀的見聞和故事,老人家以前挺高冷男神範的,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好像最近變得越來越喜歡交流了。
要知道,以前的劉伯溫可是經常淩然一笑,深藏功與名。
不過聽著老人家講故事,那思念老婆的情緒,一下子就變得淡薄了不少。
一開始還說的是巴蜀,後來就說到明軍征戰天下的故事。
劉伯溫跟隨朱元璋南征北戰,聽到的故事多,見到的奇人異事也多。
有在翻陽湖大戰中,張定邊單船突襲,身中數十箭還屹立不倒。
藍玉洪都八十三天死守不退,殺的守城將士十不足三,屍橫遍野,連城門都被屍體堵上,牆下的屍體堆積成山。
最高的地方,甚至連雲梯都不用,直接趴著屍體就能摸上城牆。
還有徐達領兵與王保保在陝西靜坐戰,常遇春單軍突襲勇冠三軍破大都
沐英也在邊上聽著,偶爾說上兩句,很多戰役他也是參加過的,雖然都沒有什麽重要的職位。
但他也是經常拿著砍刀,身先士卒的。
看的朱棣那是羨慕不已,真想和沐英一樣,親自上戰場殺敵才爽快。
那一個個故事,那一個個傳奇,說的還全都是朱啟,朱棣,徐增壽他們父輩的故事,聽得可以說是熱血沸騰。
就連朱啟這一身的成年老骨頭,也都感覺有種燃起來的感覺。
這燃著燃著,巴蜀,也就到了。
四川,自古以來啊就是一片人傑地靈之地。
秦國擁巴蜀,得了橫掃六國的資本。
劉邦入川,項羽本以為是把劉邦趕緊了窮鄉僻壤。
卻不知道在巴蜀等著劉邦的,不僅有充沛的兵員,更有豐裕的糧食
自古以來,太多的豪傑英雄,在這裏書寫傳奇。
也有這樣一句話“四川不滅,中國不亡”。
抗日戰爭時期,那可歌可泣的川軍故事,至今還在為人傳頌。
朱啟雖然沒有來過四川,但自小就聽對這片天府之國,有著天然的好感。
自巫峽而下,在重慶渡口下來以後,繼續從眉山沿著陸路朝著成都而去。
這重慶到成都一路,就沒有什麽水路可走了。
隻能步行川渝古道,大約要花費十天左右的時間。
至於說什麽纖夫把船沿著岷江一路拉到成都去什麽的。
那可趕緊拉倒吧。
先不說這成本得有多大,這船費怕不是人均堪比現代包機。
真要是不計人力成本這麽拉,少說拉個小半年時間吧。
有這時間在船上過小半年等人拉船上去。
倒不如雇兩個抬轎子的,早就給你抬到成都去了。
當然這一路上崇山峻嶺的,要是路上摔到哪裏,可就不負責了。
不過這重慶裏的成都也已經很近了,往前過了眉山,也算是成都門戶了。
又走了兩三天的山路,可算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站在高處,望著眼前一馬平川的成都平原,朱啟那是感慨頗多。
綠色田地連成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那天邊浮雲看著極近。
極遠的地方,一座高聳入雲的雪山映入眼簾。
那皚皚白雪,搭配著天變浮雲,猶如置身仙境之中,觀察人間一般
所有的華麗辭藻,在此時此刻都不足以表達心中震撼。
此時充當向導一個本地官員,用著濃重的川音說道:
“遼王殿下,前麵就是咱們那個川西壩子咯!”
“川西什麽?”
朱啟愣了一下,邊上劉伯溫解釋道:
“就是川西平原的意思。”
哦,原來還有這個說法啊。
那向導似乎也想起遼王殿下不太精通四川話,趕忙用稍微正統一點官話繼續說道:
“殿下,那雪山就是西嶺雪山,往東一點,就是成都,再往前一點,應該能看得見。”
朱啟順著向導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看到那平原之上,一條大路隱約可見,大道之上,車水馬龍。
李景隆看著此情此景,忍不住搖頭晃腦念道:
“原來這就是西嶺雪山啊,真就是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啊。”
李景隆念得是杜甫的絕句,這下半句可能很多同學記不住,上半句大家肯定都記得。
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
如果不是自己現在記憶力變得超好,朱啟估計放現代那會,快三十歲了,能記得的古詩詞,這一句絕對算得上一份了。
可惜的是,現在是大明了。
如果給我放在貞觀年間,好家夥,詩仙詩聖的詩詞那我是一個不放過啊!
後代學生們,一看教科書,某某詩詞,作者:朱啟。
可惜可惜,現在隻能整點四大名著抄一抄了。
硬掰扯的話,也就隻能薅一薅唐伯虎的詩詞了。
不過唐伯虎最著名的還是畫畫,這玩意倒是也可以抄,但學過畫畫的都知道。
抄什麽都可以,但讓朱啟這個漫畫家去抄別人的畫思想上就過不了這一關啊。
還是算了,我自己畫的現代畫也挺好的。
見到了傳說中的“川西壩子”,又複行上百公裏,可算是看到傳說中的大成都了。
這座建立在平原之上,建立之初就沒考慮過什麽防守的問題。
究其原因就是因為這川西平原,也就是成都平原,實在是太平太大了。
你依山而建吧,這平原地形可就白瞎了。
所以四川盆地的中心位置,建立起來的成都城,本身是很好攻克的。
畢竟無險可守啊。
但曆史上,能夠打進成都的確實少之又少。
為什麽?
因為成都四周難攻啊!
自古以來,成都的威脅,主要來自於北麵和東麵,但北麵有陽平關,劍門關等天險,東麵有永安,也就是白帝城可守。
背後就是崇山峻嶺。
整個四川盆地,也就北邊和東邊兩個口子,都被關隘重鎮給堵的死死的。
這也是為什麽,鄧艾奇襲巴蜀的時候,繞過陽平劍門,到了成都城下,阿鬥就投降的原因所在。
一旦周圍關隘被迫,想要防守成都,確實是太難了一點。
朱啟要做的,就是確保巴蜀防務,主要也就是北麵和東麵的關隘,重鎮的修繕,和督促練兵,整頓軍務等等這些工作。
出於想要早點回去的迫切心情。
來到成都駐紮的朱啟,很快就進入了工作狀態。
屁股還沒有坐熱呢,朱啟就讓人拿來了成都的戶籍冊,還有各大關隘,城池,後勤,衛所等等諸多關鍵情報。
然後帶著一幫子小弟們都看了起來。
劉伯溫看著朱啟如此有工作熱情,也是欣慰的下去休息了。
沒辦法,一把年紀了還跟著朱啟入川,老骨頭都要顛散架了。
不過這樣的工作熱情,在保持了一個時辰不到之後,就開始消退了。
倒不是朱啟懶勁頭上來了,而是看著這些冊子,他那是一個頭兩個大啊!
一個個的繁體字不說了,而且都是文縐縐的,漢語記錄的數字雖然可以保證難以作弊刪改,但看著實在是眼睛疼啊。
至於說朱棣那一幫子人,一開始也很有熱情,但到了後麵,也就隻有李景隆一個人還在認真地看著了。
朱棣就不用說了,天生隻能上馬打仗的,你讓他下馬治國,那不如殺了他。
曆史上當皇帝,那在草原上待得日子,比在北京城還長呢。
徐增壽,李祺也不用說了,一個個的差不多。
於是乎,又過了一個時辰,整個官府之中,響起了震天的鼾聲。
抵達成都的第一天,在勤奮中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