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土禦門宏驚恐地大叫，他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對死亡的恐懼。

    八岐大蛇剩餘的頭顱再次發出嬰兒的啼哭，它張開巨口，卻不是對準徐源，而是遠處的輪船。

    濃稠的液體從巨口湧出，化作紫色的水柱向輪船飛去。

    “無畏的掙紮！”徐源身後雙翼震動，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全集中，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動！”

    天空中出現了五六個徐源，並不是徐源學會了分身術，那是殘影，速度完全超越了人類眼睛捕捉的極限，所以才會造成“跳片”的效果。

    卷動的水光籠罩了八岐大蛇，繚繞的字形重疊，刀光中蘊藏著致命的斬切，所有頭顱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斬斷。

    頭顱緩緩墜落大海，徐源收刀懸浮在天空，但他沒有離開，因為籠罩在藤蔓上的藍光並沒有消散。

    土禦門宏的臉從斷掉的根莖下方長出來，他發現徐源並不能真正殺死他，劫後餘生般大笑，“神是不死的！”

    徐源眉頭緊鎖，破綻之線畢竟不是真正的死之線，隻能讓被斬斷的地方無法再生長，卻無法真正殺死土禦門宏。

    隻要把八岐大蛇切得足夠碎，必定能殺死土禦門宏，但如今黯能隻剩下一半。

    徐源微微喘息，無論是維持蛇仙模式，還是使用水之呼吸，都非常消耗體力。

    這就是“藍光級”的昆植？這種恐怖的生命力！他心中暗暗驚歎。

    ……

    輪船上，身穿白色棉裙的小女孩從船艙跑到甲板上，腳步聲響成一串。

    夏語嬋發現了她，“小貝殼，怎麽跑出來了？”

    小女孩就是土禦門宏口中的“聖體”，醫生檢查後，發現居然隻是有點營養不良，這簡直就是奇跡。

    “大哥哥……大哥哥需要我幫忙！”小貝殼剛蘇醒不久，身體很弱，跑到這裏已經有點氣喘。

    夏語嬋和徐玉魚對視一眼，譚東淩走到她身邊，“你要怎麽幫忙？”

    他們發現場中的形式不容樂觀，雖說徐源完全碾壓土禦門宏，卻一直無法真正殺死。

    徐源的體力是有限的，如果再拖下去，戰局可能被逆轉。

    “要把聲音傳過去……我能讓聲音變得不一樣，那個怪物會害怕聲音。”小貝殼說得有點淩亂，但大家還是聽懂了。

    譚東淩扭頭望向旁邊的希伯特，“船上有喇叭嗎？”

    “有的，保管聲音洪亮。這艘船本來是用作驅逐艦，喇叭肯定是不可缺少的。”希伯特向他們招手，“你們跟我來。”

    雖說小孩子的話不一定是真的，但他們在船上閑著也是閑著，萬一真的有用呢？

    他們來到控製室，希伯特指著紅色的麥克風，“就是這裏，你們在這說話，我等下把擴音的喇叭打開。”

    “說什麽？”譚東淩扭頭看向小貝殼。

    “隻要是聲音就可以了。”小貝殼回答說。

    譚東淩忽然想到了什麽，神色一動，“那就放一首歌吧！”

    他打開手機，搜到一首歌，把聲音放到最大，遞給小貝殼。

    小貝殼捧著手機，走到麥克風前，緩緩閉上眼睛，仿若沉睡。

    ……

    戰場中，徐源和土禦門宏忽然愣了一下，縹緲的歌聲從輪船上響起，穿越雨幕，傳入他們耳中。

    歌聲越來越大，如此遠的距離，還下著雨，就算是高音的喇叭傳到這裏，聲音也該變得很小了。

    但沒有，這是夏語嬋和阿爾蒂亞用她們的能力，給聲音製造了一條通道。

    “ゆりかごのうたをカナリヤがうたうよ……”

    那是徐源從來沒有聽過的歌，隻感覺歌聲清越。

    可土禦門宏聽到後，卻仿佛聽到了魔鬼的低語，臉上浮現出驚恐的神情，瞳孔驟縮成點。

    “樹上的金絲雀鳥兒啊，正在唱著那搖籃曲，睡吧寶貝，睡吧寶貝……”

    那是他母親引爆炸藥前，給他唱的歌。他對這首歌再熟悉不過了，他小時候到了晚上總是睡不著，他母親就會給他唱這首歌，聽著母親溫暖的歌聲，他就會安然入睡。

    如果隻是單純的歌聲，他還不至於那麽恐懼，歌聲中蘊含著一股特殊的能量，那是他殘留在聖體內的魂力。

    他之所以要殺掉聖體，就是為了防止這一點，沒想到還是發生了，還是在這種要命的時刻。

    他的靈魂感受到殘留的魂力，兩者就像是磁石的正負極，互相吸引。

    他的靈魂被牽引著向外，就要脫離八岐大蛇的軀體。

    “不！”土禦門宏絕望地吼叫。

    徐源眼睛一亮，意識到這是絕好的機會。他深呼吸，比以往都要濃鬱的水汽湧入他的鼻腔，充斥他的身體。

    他看到了，破綻之線，連在土禦門宏額頭的破綻之線，不止一條，而是數十條。

    他高聲吼叫，聲音穿透漆黑的雨幕。

    “全集中，水之呼吸。”

    他舉刀高過頭頂，四麵八方的水流都向他匯聚過來，形成衝天的水卷。

    他站在颶風的中心，風衣招搖如戰旗，黃金的豎瞳散發著君王般的威嚴。

    “拾之型·生生流轉！”

    水流匯聚在天譴的刀刃上，凝聚成巨型的水龍，發出無聲的吼叫。

    這是徐源目前所能斬出的最強一刀！

    咆哮的水龍與刀光一起落下，從藤蔓的頂端，就像是利刃破開竹子，一分為二。

    在土禦門宏絕望的眼神中，刀光把他的頭顱切開，在咆哮的水龍中化為肉沫。

    徐源收刀後退，雙臂止不住地顫抖，拾之型·生生流轉給他的身體帶來巨大的負擔。

    體內的黯能幾乎消耗殆盡，他急劇地喘息，差點連蛇仙模式都無法維持，但他還不能解除……因為土禦門宏還沒有死。

    簡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徐源死死地盯著海麵，如果今天不能把土禦門宏殺死在這裏，他以後恐怕連覺都睡不好。

    縹緲的歌聲仍在唱響，但徐源已經感覺不到歌聲裏麵那股特殊的能量了。

    對方唯一的弱點已經被填補，就像是掙脫枷鎖的巨獸。

    八岐大蛇巨大的屍體浮出海麵，一動不動，這些藤蔓都已經死去，它們身上的藍光消散了。

    但在藤蔓的根部，有兩團藍光正在凝結，兩個花苞從根部突出，向著相反的方向，猛地激射出去，如同兩枚炮彈。

    左邊的花苞中，傳來了土禦門宏癲狂的聲音，“選擇吧！選擇吧！隻要我不死，今日之恥，日後必定百倍奉還！”

    徐源的呼吸急促起來，花苞激射出去的速度太快了，他最多隻能斬殺其中一個。

    左邊？還是右邊？左邊裏有土禦門宏的聲音，或許那就是本體的所在？

    可對方又怎麽會出聲提醒他，做出這種如此愚蠢的事情？又或者是對方故意如此，想要反套路？

    浮光瞳也看不出任何區別，徐源一咬牙，來不及猶豫了，最後一點黯能燃燒。

    壹之型·水麵斬！

    水色的刀光斬向左邊的花苞，花苞被切開，裏麵空無一物。

    右邊的花苞已經飛出很遠了，土禦門宏猖狂的笑聲飄蕩在風裏，“選錯了！選錯了！他日必讓你全家屍骨無存！”

    風吹起了徐源的額發，他低著頭，陰影裏看不清眼睛。

    蛇仙模式自動退出，黃金豎瞳緩緩熄滅，控水能力失效，瓢潑的大雨灑在他身上，雨水沿著濕透的衣服往下滴。

    夜雨蕭瑟，天空和海洋都是漆黑的藍。

    徐源忽然緩緩抬起了頭，瞳孔中有青銅的時鍾在轉動。他對著虛空伸出手，緩緩撥動。

    亙古之鍾！逆轉吧！

    耀眼的銀色光芒從瞳孔中迸射出來，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肉眼不可見的古鍾浮現在身後，那是他意識空間的青銅時鍾，但不同的是，此刻沒有鎖鏈纏繞在它上麵。

    無數的機械組件在運轉，齒輪摩擦，飛陀輪旋轉……機械的轉動聲在徐源耳邊響起，隻有他一個人能聽到，古銅轟鳴般的莊嚴。

    亙古之鍾上，“”字方向的擺針緩緩轉動，逆時針的方向，擺針回到正中心。

    “咚”的一聲，整個世界的線條被拉長，長得看不見邊際，銀色的光芒彌漫了徐源的整個視野。

    銀色的光芒消散，徐源耳邊再次傳來土禦門宏癲狂的笑聲，“選擇吧！選擇吧！隻要……”

    他的話還沒說完，水色的刀光亮起，斬開了右邊的花苞。

    聲音戛然而止，左邊那團花苞也失去了動力，墜入海洋。浮光瞳的視野裏，代表昆植的光芒完全消散。

    “神？不過如此。”徐源緩緩收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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