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夏至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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粵山大學。
清晨的光照在女生宿舍上,程敏從床上坐起,感覺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
她習慣性地望向旁邊床鋪,空空如也。
那是夏語嬋的床位,前段時間,對方辦了休學手續,離開了學校。
她一直都很擔心,不過前段時間,他看到夏語嬋發來的照片,總算是稍微放下心來。
照片是在櫻花國拍的,裏麵的夏語嬋笑容燦爛。
她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夢裏,她夢到了神,一個名為歸墟之主的神。
對方聲稱,在夏至這一天,災難將會降臨世界,植物會變成恐怖的怪物。
她不明白為什麽會做這種奇怪的夢,難道是最近電視劇看多了?
可那些都是披著仙俠外皮的愛情片,就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該是夢到帥氣的仙人才對?
夢中那道神的身影太過於浩瀚,站在她麵前,隻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根本生不出其它念頭。
今天是周末,沒有課,她打開電腦,準備把剩下的劇集追完。
電腦剛打開,右下角的企鵝嘀嘀地叫個不停,程敏想把它宰了燉湯。
她點開班級群,看著刷屏的信息,愣住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關掉班級群,打開微博。
微博頭條仍是“墮天之怒”,世界的焦點都聚集在那個如神似魔的身影上。
但第二條變成了“粵省群體神啟真神?”
她本來還抱著僥幸心理,可點進去看到一張圖片後,僥幸破滅了。
古奧的身影端坐於雲端之上,金色的光芒懸浮在腦後,映照出諸天萬界。
歸墟之主,那毫無疑問就是她夢中的神。有學繪畫的人,把夢中的場景畫了出來。
做那個夢的人,不止她一個,粵省很多人都夢到了。
世界是越來越魔幻了,前有“墮天使”大戰八頭怪物,現在連神靈都出來了!他歎了一口氣。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夏語嬋給她發信息,說讓她帶上親朋好友,一起出去玩,時間就在夏至前。
按理說,這是風牛馬不相及的兩件事,可莫名地,她有一種感覺,它們之間存在著關聯。
……
高川省,天都市。
石岩的階梯上,徐源和徐玉魚拾級而上,穿過長階,就是慧覺寺。
昨天接到電話後,他們立刻動身,可不巧的是,高鐵在城市的另一邊,距離他們基地很遠。
等他們趕到的時候,夜已深,高鐵站停運,他們隻能等到第二天。
為了避免浪費時間,神啟計劃的第一枚種子,就在粵山大學附近投下了。
搭乘高鐵時,徐源的“死人身份”是個問題,隻好讓徐玉魚用能力幫他逃了個票。
徐源再次來到這裏,上次來的時候,隻是匆匆地見了許敢先一麵。
慧覺寺大門緊閉,身穿灰衣的和尚站在門邊,還是上次那個人。
徐源摘掉口罩,對方瞬間認出他來,畢竟他這張臉太有辨識度。
兩人攀談起來,徐源眉頭逐漸皺緊。
在幾個星期前,寺廟的方丈和一眾高僧都出去了,當然也包括許敢先,至今渺無音訊。
這次和尚沒有拒絕他們進寺的請求,寺廟裏空蕩蕩的,落葉積累了厚厚一層。
“寺廟實在太大了,就我們幾個人,很難掃得過來。”和尚解釋說。
“其他人呢?”
“方丈在離寺前下了命令,他們都到新的寺廟裏去了,聽說是在一座石山上,光禿禿的。”和尚臉上滿是不解,“幸好你們今天來了,過兩天我也要過去了。”
徐源和徐玉魚離開了慧覺寺,今天這一趟毫無收獲。
“特輯組那邊怎麽說?”徐源扭頭問。
“秦雲答應會幫我們調查到底。”徐玉魚神色落寞,“我們現在怎麽辦?”
“沒有其它辦法了,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特輯組上,我們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調查的同時也執行我們的計劃。”徐源歎了一口氣。
徐源的電話忽然響了,剛接通,譚東淩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老徐,你看微博了嗎?我們的老大顯靈……呸,是顯聖了!”
“看了看了。”徐源隨口回答。
其實他沒看,但他很清楚發生了什麽。粵山大學群體夢境,那是他們的手筆。
徐玉魚的“夢魘”能力在不斷變強,以前“夢境種子”隻能針對一個人,現在已經可以影響一片區域。
但也隻能是一小片,粵山大學附近那麽大的地方,以她的能力是萬萬做不到的。
這就需要借助徐源的力量,準確來說,是歸墟之主的力量。
徐源燃燒了信仰之核,利用“神之手”,強化了徐玉魚的能力。
他這個計劃由來已久。
要得到大量信仰,還必須源源不斷,有什麽辦法呢?
徐源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造神”!
歸墟之主的顯聖,就是為造神所做的鋪墊。
如果放在平時,想要造神那是千難萬難。但血日降臨給他提供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老徐,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我家裏人,能不能搬到灰原基地外麵住?”譚東淩忽然問道。
別人可能會懷疑事情的真實性,可他作為白晝會的成員,親眼見過歸墟之主,自然不可能懷疑。
“外麵哪來住的地方?”徐源的本意是,可以讓人住進基地裏,畢竟地方夠大。
“這樣就當你答應了,拚裝別墅你沒聽說過嗎?用不了半個月,就能搞好。”
譚東淩急匆匆地掛斷電話,生怕他反悔似的。
……
與此同時,在粵省的三環區。
夏語嬋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房子。
那是一棟白色外牆紅色瓦頂的房子,三層高,門前有個小小的庭院,種著一棵梧桐樹,不過已經枯死,隻留下發白的樹幹。
在粵省,這樣的房子並不罕見,但這裏對於夏語嬋來說,卻有著特殊的意義。
這裏是她的家,準確地說是曾經的家。
小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就住在這裏,以前梧桐樹上有一個秋千,那是他爸爸給他做的。
爸爸從幼兒園把她接回家,她總是不肯進家門,賴在門口蕩秋千。
直到媽媽騎著車回來,拿出她喜歡的棉花糖,她才心滿意足地抱著小書包衝進家裏。
那時候,她學到一篇文章,叫“幸福的一家人”,她覺得說的就是她們。
可一場車禍改變了一切。
空氣彌漫著輪胎燒焦的臭味,幼小的她躲在媽媽的懷裏,鮮血不斷地滴到臉上。
媽媽的臉上還帶著笑容,不斷輕輕地撫摸她的頭,安慰說不用怕。
那時候她被嚇傻了,完全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一個勁地說,她不怕她不怕,爸爸說她是個勇敢的孩子。
她透過扭曲的座椅,望向前麵的駕駛座。往常這時候,她總是會得到爸爸的誇讚。
但這次她沒等來,爸爸趴在駕駛座上,一步不動,隻有掛在車鏡上的小兔子玩偶還在搖晃。
肇事者是個飆車的富二代,法庭判罰下來了,對方全責。
但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呢?她沒了愛她的爸媽,她的雙腿也在那場車禍中失去了,雖然仍在生長,卻沒了知覺。
“你是……語嬋?”門忽然開了,一個男人驚訝地看著她。
男人跟她父親有三分相似,那是她父親的弟弟,夏義。
“你怎麽會來這裏?”夏義的目光躲閃,不敢直視她。
夏語嬋麵無表情,對方的反應在她的意料之中。
在她父母去世後,夏義就以“代替哥哥撫養孩子”為由,搬進了這棟房子,說是等夏語嬋成年後,就把房子還給她。
可現在一等就是十多年,等到她都上了大學,對方也絕口不提這件事情。
有一次她的姥姥上門討要說法,卻被對方夫妻兩人攆了出去。
事實上,父母出事後,她隻在這房子裏住了小半年。
她姥姥有一次過來,見到骨瘦如柴的她,眼淚止不住地流,說什麽也要帶她走。
兩夫妻也樂得扔掉她這個包袱,當天就把行李打包好,送到姥姥家。其實也沒有什麽行李,就是一些破衣服和畫畫本。
上學時,她一直都是住在姥姥家。後麵姥姥姥爺相繼去世,她就很少回來,放假了都是住在學校。
“你今天來,是有什麽事情嗎?”夏義看夏語嬋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問。
“是這樣,我的朋友新開了個遊樂場,可以免費去玩,就在夏至那幾天,想問下你們有沒有興趣?”夏語嬋輕聲說。
她並沒有開遊樂場的朋友,所謂的遊樂場,其實是灰原生存基地。
植物變異的事情,她比譚東淩知道得早,徐玉魚跟她說,可以帶她的親朋好友到基地避難。
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到幾個人。
父母出事後,那些親戚唯恐避之不及,把她當做掃把星。因為很多人都向她父母借過錢,害怕她上門討債。
她最親的姥姥姥爺也已經離世,最後想來想去,想到了父親的弟弟。
雖然對方對她很糟糕,但畢竟是她所剩不多的親人。
“這個事情我做不了主,我和小麗商量一下。”夏義說完,扭頭走回屋裏,順手把門帶上。
小麗就是夏義的老婆,也就是夏語嬋名義上的嬸嬸。
夏語嬋看著緊閉的不鏽鋼門,沉默不語。
她聽到了裏麵的討論聲,覺醒者的聽力比常人優秀,但更重要的是,對方沒想著控製說話的聲音,根本就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這麽久沒回來,一回來就說請我們去遊樂場玩,會有那麽好心嗎?”
“什麽去遊樂場玩幾天?我看是想騙我們離開,然後把房子搶走!”
“小時候,我就看出她不是個好玩意,長著一張狐狸精的臉……”
夏語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忽然意識到,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她早就已經沒有親人了。
她摸到了口袋裏手機,下意識地拿出來劃亮,手機壁紙是一張合照。
她挨著徐源坐在角落,小臉微紅。徐源拿起一杯奶茶,問她要不要喝。
角落裏是譚東淩和路武,桌麵杯子的反光中,映照出徐玉魚偷拍的身影。
夏語嬋忽然笑了,如釋重負地笑。原來她早已經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門再次被打開,夏義低著頭輕聲說,“謝謝語嬋你的好意,你嬸最近有點不太舒服,就不去了。”
“好。”夏語嬋啟動自動輪椅,準備離開。為了避免橫生事端,她今天是坐著輪椅來的。
夏義這才如夢初醒,“這就走了,不進來坐坐嗎?”
“不用了,我以後都不會來了,這房子就留給你們吧!”夏語嬋淡淡地說。
她那一直沒露麵的舅媽忽然竄了出來,“這可是你說的,我們可沒逼你!”
夏語嬋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輪椅緩緩駛遠,巨大的夕陽在天邊沉沒。
……
時間如同無言的旅人,春天走遠,夏天來臨。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粵省的溫度越來越高。
灰原生存基地。
圓頂的堡壘佇立在廣場上,一整排的拚裝別墅圍繞著它。
明媚的陽光落入“灰原堡”中,徐源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後,仰望天空。
電腦在旁邊打開,上麵顯示的是“今日新聞”的頁麵。
“夏國多地發生神啟事件,為了安撫民眾情緒,高層決定夏至放假三天,全國統一。”
“花旗,櫻花等國,嘲諷夏國走曆史的倒車,歸墟之主不過是無稽之談。”
“夏國公園空蕩蕩,荒山荒地人頭湧,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徐玉魚和夏語嬋走了進來,遞給他一遝厚厚的材料,足以比擬新華字典。
“倉庫的資源統計完成,都在這上麵了。”徐玉魚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辛苦你們了。”徐源把資料放好。
他拿出手機,再次撥打那個電話,還是提示對方已關機。
徐源歎了一口氣,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嚐試尋找,卻始終找不到他老爸許敢先的蹤跡。
腳步聲響起,譚東淩幾人聯袂而來。
“情況怎麽樣?”徐源問。
“都安排好了。”張景鬆了一口氣,“主要是老譚的家裏人,我家有我爸發話,一切好辦。”
“我也沒辦法,很多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難免會固執一點。”譚東淩撓了撓頭。
“小玥,你家的情況呢?”徐源扭頭,望向一直默不出聲的胡玥。
胡玥和其他人還不是很熟悉,顯得有些靦腆,小聲說道,“我爸媽,還有一些親近的人都來了,剩下的親戚,他們不願意來。”
“人各有誌,不必強求。”徐源淡淡地說。
他重新抬頭,凝視著天上的太陽。
陽光燦爛,夏至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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