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阿瓦隆,神明的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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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冰洋。
    絢麗如同女神幔莎的極光下,倒映著平靜的海麵。
    海麵如鏡,隻是偶然掠過的風驚醒了水麵,於是水麵如女孩清澈的眼眸般掀起層層春波。
    在起伏的漣漪下,隱約可見其中浮現一座模糊的島嶼。
    傳說中神秘的阿瓦隆。
    阿瓦隆內,一株株蒼天柏樹矗立在島嶼中心,柏樹的樹冠虯紮如龍蛇交織,它們是這座島嶼的見證。
    這裏沒有聲音,沒有四季變幻,甚至連動物都很難看見。
    時間在這裏似乎是靜止的,似乎是失去了其存在的意義。
    因為這裏沒有作為衡量時間存在的對照物。
    這裏所有一切都是靜止的。
    島嶼四周的海麵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紋。
    某一刻,原本靜止的世界突然有了變化。
    有璀璨如同太陽般的金色突兀的在空中綻放,而後又從空中灑落。
    顏色在這一刻似乎有了質感,化為了點點金色的粉末落下。
    一條條金色的絲線在空中慢慢的勾勒,勾勒出一片片的金葉子。
    樹葉婆娑間,隱約可見巨大的樹冠覆蓋著整座島嶼,其中分叉出來的枝椏,不斷的朝外延伸。
    樹冠內,酒德麻衣的表情晦氣,“該死的,我還有那麽多男朋友沒來得及寵幸,難道我真的要老死在這裏嗎?”
    她不斷的嚐試著轟碎這詭異的領域,可始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即便她動用了言靈·金剛界,也已經無法動搖這個如同烏龜殼一樣的地方。
    這裏,就像是脫離了現實世界的存在,置於現實之外。
    這種情況有點像尼伯龍根,可是又和尼伯龍根不同。
    尼伯龍根起碼還有進入現實世界的出入口,這個地方,簡直如同獨自形成了一個新的世界。
    酒德麻衣抬頭看去,巨樹蒼天,金色的樹葉鋪滿了天空,一條條的金色絲線勾畫出了這具體的世界。
    同時,這金色的巨樹中,樹葉間隙裏,不時有著森嚴晦澀的字節出現又隱沒。
    酒德麻衣不清楚這株巨樹到底是什麽東西,但可以肯定,這株巨樹和煉金術有關。
    酒德麻衣甚至懷疑這株巨樹本身是不是一個龐大的煉金矩陣。
    “喂,你怎麽就不著急呢?”
    “這口氣你忍得下?”
    “拿出你屬於王的威嚴來,打碎這地方!”
    “你再不想辦法的話,可能我都都要老死在這裏了。”
    “哦,你可以長生不死,死的隻會是我。”酒德麻衣絮絮叨叨的說著,說道這裏,她就更傷心了。
    她的身體直接躺在空中翻滾了起來,“怎麽辦怎麽辦?我要受不了了!”
    隨著酒德麻衣的翻滾,她每翻滾到一處,她身下的空間便會亮起錯綜複雜的紋絡。
    說著,酒德麻衣再度看向上方,“喂,你說你的小男友會不會來救我們啊?他們要是過來,會不會也和我們一樣被困在這裏啊?”
    “不過我想他們應該是不會來了,哼,薯片居然這麽絕情,等老娘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的讓她懺悔!”
    安靜的世界裏,酒德麻衣不時抱怨,不時發瘋猛踹,不時哀怨。
    任誰被困在一個沒有任何東西,甚至沒有任何聲音的鬼地方數個月,遲早都會發瘋。
    “為什麽你可以這麽安靜啊?”酒德麻衣看向頭上從樹幹上橫生出來的枝椏,不有問題。
    隻見在那條枝椏上,女人背靠主幹輕輕閉著眼,似在休憩,似在熟睡。
    女人有著一張完美到沒有任何瑕疵的臉,銀白色的長發從她的耳邊垂落,落在她月白色的祭司長袍上。
    而更多的,則是隨意的散落在她的身後,那不時亮起的光澤,就像是點綴天空的星辰。
    她隻是安靜的背靠著主幹,就讓人生出膜拜的衝動。
    對於酒德麻衣的抱怨,艾拉仿若沒有聽到。
    這個世界是孤寂的,也是孤獨的。
    可是,這種孤寂,這種孤獨,艾拉早已經適應了無數年。
    短短的幾個月,對她來說,並沒有太多的概念。
    曾經她很多時候,隻是一閉眼,就是數百上千年,乃至更久。
    數個月,於她而言,不過是一瞬。
    對於酒德麻衣不時弄出來的動作,她也隻是覺得有些吵,且毫無意義。
    隻是......
    本該垂眸的艾拉睜開了眼睛。
    她隨意的在伸手摸了一下,她手裏便多出了一台手機。
    這台手機的存在,總會讓她想起那個叫路明非的男孩來。
    這種情況讓艾拉皺了皺眉,這本不該出現在她的身上。
    或許,隻是緣於這手機本就不是屬於她的東西。
    艾拉曾經在人類的書籍中讀過那麽一句話,每一樣東西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逆天邪神》
    當你看到它的時候,你或許會想起某個人,或者某件事。
    那麽那個人,那件事,對於你來說,就是有意義的。
    不管是苦難的,還是幸福的,都是有意義的。
    沒有意義的東西,是不存在的。
    所有存在於世上的東西,都有著屬於它的意義。
    那麽,這個手機的意義呢?
    是那個咧嘴笑起來有些傻的男孩,還是那個滿眼凶殘的怪物?
    艾拉長長的睫毛動了動,低頭看向手機,輕輕按了下按鍵,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她點開了路明非的頭像,上麵還有她給路明非發出去的最後一句話。
    當然,那句話並沒有成功發送,至今還是處於發送中。
    艾拉想了想,又寫下了一句話。
    雖然這句話也是極大的可能發不出去。
    這是一件根本沒有意義的事情。
    而她此刻正在做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
    什麽時候起,她也開始了這樣無意義的事情了?
    在艾拉微微恍神的時候,手機的屏幕暗了下去。
    徹底沒電了。
    艾拉看著黑屏的時候,沉默了一下,而後看向酒德麻衣,“人為什麽要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什麽叫沒有意義的事情?”酒德麻衣隨口說道,“從來沒有一定沒有意義的事情,不管有沒有意義,你隻要去做了,那麽它就是有意義的。”
    “有意義,是在於你去做了,所以它變得有意義,而不是那件事本身有意義。”
    “不管成功與失敗,不論結局,痛也好,苦也罷,那都是有意義的。”
    “沒有什麽人與東西生來就是有意義的。”
    “人的一聲,就是為了有意義才活著。”
    酒德麻衣說著,有些詫異的看了艾拉一眼,“你不是什麽都不關心,無欲無求的嗎?”
    “我說得有沒有哲學道理,快誇誇我。”
    對於酒德麻衣這厚顏無恥的要求,艾拉隻是平靜的看了她一眼。
    “唉,你說作為神明有什麽好,都無欲無求了,那還有什麽意義,你說對吧?”酒德麻衣好不容易抓到艾拉說話的機會,使勁的叭叭。
    她這幾月估計是憋壞了。
    艾拉沒有再理會酒德麻衣,而是從枝椏上站了起來。
    身後銀絲搖曳,像是帶起了一片星辰。
    她又恢複了清冷如冰山的模樣,一步步走到結界的邊緣。
    隨著她沒落下一步,她腳下的紋絡,便激蕩起了璀璨的紋絡,那些紋絡猶如樹木的紋理,不斷縱橫交錯,連貫著整個世界。
    從阿瓦隆外麵看去,隻見空中突然出現了一株金色的蒼天巨樹,它的樹冠甚至遮蔽了整個島嶼。
    而在那遮蔽天穹的樹冠內,隱約可見如神明立於期間。
    那是囚禁神明的禁地!
    整個阿瓦隆,在艾拉站起的那一刻,電閃雷鳴,雷霆在上空的雲層不斷遊走,如龍如蛇。
    在海麵上,停著一艘簡易的漁舟。
    船首上,站著一個形如木乃伊的人。
    祂披著白衣,白衣之下,層層繃帶把他包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隻眼睛,一隻璀璨到極致的眼睛。
    那隻眼睛,就像是一顆燃燒著的小型太陽。
    《北歐神話》裏,祂眾神之王,主宰世界的存在,也是主導諸神黃昏的神明。
    阿瓦隆的天空,雲層開始翻滾了起來。
    靜止的世界開始了流動,時間在這一刻似乎有了意義。
    漁舟上,奧丁抬頭朝著天空看了一眼,於是那在阿瓦隆天空上絮亂的元素流平息了下來。
    風停了,雷熄了。
    層層慘白的繃帶下,奧丁那隻灼目的黃金瞳緩緩把視線落在了半空中的樹冠上,落在了樹冠內部的那個神明身上。
    “你我都知道,這是沒有意義的,誰也無法阻擋諸神黃昏的降臨。”
    晦澀古老的語言在回響。
    隨著奧丁的話語落下,祂似乎得到了世界的回應。
    整個阿瓦隆,空氣開始震顫。
    忽有鍾聲敲響,響徹整個阿瓦隆。
    平滑如鏡的湖麵掀起了漣漪。
    那是黃昏的鍾聲,那也是戰爭前的擂鼓!
    淡淡的黑霧在奧丁的身後浮現,聚攏,而後一匹混有龍血的龍類亞種戰馬從黑霧中踏出,混血鱗片泛著冷光。
    它的背上,亞爾薇特手提長槍,帶著蛇臉麵具。
    她就像是即將出征的戰士,等待將軍的下令。
    亞爾薇特翻身落馬,來到奧丁身後,微微低頭,“索爾大人和斯露德已經前往雪原,與尼奧爾德大人匯聚。”
    亞爾薇特頓了一下,繼續道,“戰士們的訓練已經結束,女武神們等待您的召喚,那沉睡的神明,是否需要喚醒?”
    在《北歐神話》中,神秘的阿瓦隆是奧丁打造的訓練場,女武神們奉眾神之王奧丁的命令前往人間挑選英勇的戰士,把戰士們帶回阿瓦隆進行沒日沒夜的訓練,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戰爭。
    這裏有最英勇無畏的勇士們,他們必將是戰場上的好手,他們將所向披靡,戰無不勝。
    奧丁的目光從艾拉的身上收了回來,慢慢說道,“醒來吧,我英勇的將士們!”
    祂的話語平靜,威嚴,像是最古老的君王,叫祂的士兵集結,叫他們奔赴戰場!
    在《聖經》中有這麽一種描述。
    神使海水分開,於是海水也作了牆壁,露出了那直通海底的平坦的路,祂和祂的士兵們沐浴著神的榮光踏上了戰場。
    於是,平靜的海麵像是從中間割開了一條線,就像是把世界割成了兩半。
    那條線越來越大,越來越寬,縱使海水也停止了漫灌,猶如漆黑的深淵。
    被割開的海麵並沒有平坦的路,一根光禿禿的桅杆從漆黑的深淵緩緩升起。
    海麵起了風,幽深的冷風,如同來自地獄。
    桅杆越來越高,逐漸露出了船的輪廓。
    那是一艘戰船。
    一艘通體漆黑如墨的戰船!
    那艘戰船像是從地獄駛來,途徑深淵,從深淵來到了海麵上,來到了阿瓦隆,來到了這個世界。
    一時間,風聲鶴唳,戰船上黑影重重,吵雜之聲隱隱傳來。
    當長達上百米的漆黑戰船立在海麵上時,可怕的壓迫感席卷而來,連帶著這片空間的氣息都變得陰冷和壓抑。
    嗡嗡嗡!
    與此同時,阿瓦隆中心島嶼上,那仿造古羅馬鬥獸場建造的各個山洞中,每一個山洞都擺放著一具黃金鑄造的棺槨。
    棺槨上銘刻著複雜的煉金紋絡。
    每一具棺槨都被鎖鏈牢牢纏繞鎖住。
    此刻,所有的黃金棺槨紛紛震動了起來,連帶著整座島嶼都在輕輕的晃動著!
    像是,有什麽恐怖的東西,在醒來!
    島嶼上,那一條條的巨蟒,飛速的爬進岩壁上的裂縫裏,或者鑽進土層之中。
    它們在恐懼,在害怕!
    無數的山洞,無數的棺槨在震動。
    那些纏繞在棺槨之上的鎖鏈,一條條的崩斷。
    砰!
    其中一具棺蓋被掀開,一隻幹枯的手從裏麵伸了出來,緊緊的抓住了棺槨的邊縫。
    而後,一具幾乎幹枯得隻剩下一層皮的骷髏從棺槨裏麵坐了起來。
    下一刻,他緊閉的雙眸睜開,霎時間,刺目的黃金瞳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般亮起!
    他醒了,於是他體內的力量開始湧動,棺槨上的煉金矩陣開始閃爍,澎湃的能量朝著他的身體回去。
    他幹癟的身體開始變得飽滿,他褶皺的皮膚開始變得光滑。
    他空蕩蕩的軀殼之內,血肉在增生!
    樹冠之內,酒德麻衣看著這一幕,眼睛一點點的增大,她似乎想到了什麽,隻感覺渾身不寒而栗!
    在《北歐神話》裏,阿瓦隆總是充斥著神秘的色彩,甚至被形容為天佑之國。
    可這哪裏是什麽天佑之國,這分明就是神明們的墓地!